第232章 晨光解悸:银针安魂与枪影余温(1 / 2)
推开家门时,煤炉里的余烬还泛着淡红微光,邓丽君那首《甜蜜蜜》的磁带还卡在双卡录音机里,唱针悬在半空——正是昨晚匆忙出门前的模样。丁秋楠踢掉沾着尘土的布鞋,整个人瘫进铺着蓝白格子布的沙发里,胳膊搭在扶手上,连蜷起腿的力气都没有。
陈墨反手锁上门,先走到煤炉边添了两块蜂窝煤。铁皮烟囱“咕咚”响了两声,窜出一缕淡蓝的烟。他拎起铝制水壶晃了晃,空的,便往壶里接了自来水坐在炉口,才转身坐到沙发上,小心翼翼地将丁秋楠搂进怀里。她的后背还绷着,像拉满的弓弦。
“秋楠,都结束了。”陈墨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肩胛骨——那里的肌肉硬得像石块,是典型的“惊悸后气滞血瘀”,“老胡和姓蔡的都扣了,姜诚也招了大半,以后没人能再吓唬你。”
丁秋楠在他怀里蹭了蹭,鼻尖蹭到他洗得发白的的确良衬衫,才缓缓点头。她没再提姜诚的名字,只是仰起脸看着天花板上的塑料吊灯,轻声问:“刚才刘叔说,明天给你送什么证件?”
“是特殊病区的通行证。”陈墨拨开她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皮肤还是凉的,“之前申请了半个月都没批下来,这次刘叔跟梁明远主任打了招呼,顺带连你的也办了。”
“还有我的?”丁秋楠猛地坐直身子,眼里终于有了点光亮,“我又不是医院的人,要那东西做什么?”
“以后你去医院找我方便,再者……”陈墨顿了顿,想起重生前那个混乱的年代,喉结动了动,“我想给你找把枪。”他起身走到门口的衣帽架旁,从帆布挎包里掏出个黑色枪套,里面躺着一把泛着冷光的手枪,枪身刻着细密的纹路,正是80年代公安常用的54式,7.62毫米的口径透着沉甸甸的威慑力。
丁秋楠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又忍不住探头去看。陈墨先按下弹匣卡榫,退出满装的子弹,将空枪递过去:“别怕,没子弹。这枪不难学,我找时间带你去郊外练靶,以后遇到危险也能自保。”
冰凉的枪身落在掌心,丁秋楠的手指微微发颤。陈墨坐在她身边,手把手教她分解枪支:“先拉滑套检查枪膛,再拆握把护板,记住零件顺序……”他的指尖覆在她的手背上,慢慢引导着拆卸撞针组件。起初丁秋楠总把复进簧掉在沙发缝里,试了三次后竟也能顺利拆装,虽然动作慢得像蜗牛,却再也没多出过零件。
“你看,这不就会了?”陈墨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丁秋楠举着装好的空枪,对着墙比划了两下,嘴里轻轻发出“biubiu”的声响,眼尾终于染上笑意——像被乌云遮了一天的月亮,总算漏出点光。陈墨悬着的心才算放下,这笑容比什么安神药都管用。
厨房里突然传来水壶沸腾的哨声,尖锐却让人安心。陈墨起身去灌热水,暖水瓶的软木塞“嘭”地弹起来,滚落在水泥地上。他弯腰去捡时,瞥见屋檐下扒着三只狗:大黄是纯种土狗,黑背是部队退下来的狼狗串,还有只瘸腿的小花狗是去年冬天捡的流浪狗。三个家伙整整齐齐蹲在台阶上,尾巴夹在腿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舌头伸得老长。
“哎哟,把你们仨忘了。”陈墨一拍脑门。今天从医院到公安局连轴转,竟一天没喂狗。他快步走进厨房,拉开碗柜拿出半袋挂面,又从粮本柜最底层翻出一盒梅林午餐肉罐头——这还是过年时陈国栋主任送的,平时舍不得吃。
“秋楠,你饿不饿?”陈墨隔着厨房门喊,“给狗下点面条,给你也下一碗?”
丁秋楠趿着塑料拖鞋跑过来,先蹲在门口挨个揉狗脑袋。大黄温顺地蹭她的手心,黑背则用鼻子拱她的衣角,小花狗瘸着腿绕着她转圈。“我不吃,你给它们弄吧。”她从口袋里摸出块牛皮糖,掰成三小块喂给狗,“这仨可是功臣,上次还帮陈琴姐抓过偷煤的贼呢。”
陈墨往铝锅里倒了满满一锅水,等水冒泡了才撒进挂面,白花花的面条在水里翻滚着。他把午餐肉罐头在灶台沿上磕了磕,撬开后整块倒进碗里,用菜刀切成小丁。面条煮得软烂后捞进狗盆,拌上肉丁,刚端到门口,三只狗就围着盆转圈圈,尾巴摇得像拨浪鼓。
喂完狗,锅炉里的热水也烧得冒热气了。陈墨往木澡盆里倒热水,兑了些凉水试温,才喊丁秋楠洗澡。等两人躺到床上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窗外的月光透过纱窗,在被子上投下细碎的影子,丁秋楠突然猛地坐起来,抓着陈墨的胳膊晃:“陈墨,孩子呢?”
“咱妈早上来接走了,说让孩子在那边住一晚。”陈墨按住她的肩膀,让她躺回被窝,“你今天吓坏了,脑子都糊涂了。”
丁秋楠茫然地环顾四周,墙上贴着的“计划生育”宣传画还在,梳妆台上的雪花膏瓶子没盖严,散着淡淡的茉莉香。“对哦,妈说要给孩子做虎头鞋。”她喃喃道,重新蜷回陈墨怀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他的睡衣纽扣。
陈墨能感觉到她的心跳还没完全平复,脉搏细而快,是心神不宁的脉象。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我去拿点东西,马上回来。”
“别去。”丁秋楠突然抓紧他的手,眼底蒙着层水汽,“我一个人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