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身未老心已老（2 / 2）

心中那股争锋的锐气，仿佛在这一年一年的烟火气里，被慢慢磨平了棱角。

或许，这就是一种“老”吧。

并非肉身的衰朽，而是一种心境的沉淀。就像看惯了万界奇景的旅人，最终发现最美的风景，是自家窗前的那一抹斜阳。

我开始喜欢和巷口的老人们下棋，听他们吹嘘年轻时的风光；

喜欢看班小明拿着画笔在纸上涂抹出光怪陆离的世界；

甚至会在李晓月忙不过来的时候，笨拙地学着择菜。

这些在过去看来毫无意义的琐事，如今却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点缀。

“吱呀……”

摇椅发出一声轻响，我睁开眼，目光落在了院子角落的木质栅栏上。

经过几度风雨，有一小截栅栏的木漆已经斑驳脱落，露出底下灰白的木茬，看起来有些碍眼。

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走向了堆放杂物的储藏间。

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

很快，我便提着一小桶棕色的木漆和一把刷子走了出来。

doro看到我的动作，好奇地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跑到我身边，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手里的东西。

“人~，你要画画吗？”

她的小鼻子凑近闻了闻，又嫌弃地皱了皱，“这个味道不好闻，没有欧润吉香。”

“不是画画。”

我蹲下身，用砂纸打磨着那块粗糙的木头，声音平淡地回答，“是让我们的家，看起来更舒服一点。”

我说着，将刷子蘸了点油漆，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栅栏上。

棕色的漆覆盖了灰白的伤痕，让它重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我的这双手，曾毁灭过世界，也曾创造过宇宙，但用来做这种修修补补的细致活，还真是新奇。

doro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没有再打扰我，而是搬了个小板凳，乖巧地坐在一旁，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她的欧润吉，一边看着我忙碌。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粉色的发丝上跳跃，也照亮了我手上沾染的油漆。

我忽然觉得，这股刺鼻的油漆味，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傍晚时分，最后一抹晚霞消失在天际，我终于将那一小截栅栏修补完毕。

虽然手艺略显粗糙，但远远看去，已经看不出任何瑕疵。

我洗干净手，走到doro身边坐下，和她一起看着天色由橘红转为靛蓝，直到第一颗星辰在夜幕中亮起。

心中那片曾被万界风霜填满、又因无尽孤寂而空旷的领域，此刻正被这宁静的、触手可及的温暖，一点点充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