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新的征途（1 / 2）
阳光持续照耀着幽狱大地，这第七日的清晨，天空澄澈得如同被洗净的琉璃。
凌烬盘腿坐在庇护所外的断垣上，闭目调息。胸口的伤痕已缩小至一掌宽窄，淡金色的皮肉边缘生出细密的肉芽，缓慢而坚定地交织愈合。那颗心脏处的暗金光点，如同不灭的星火，随着他悠长而渐趋平稳的呼吸，有规律地明灭着。
天地间流淌的纯净灵气，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愿力余韵，丝丝缕缕渗入他干涸的经脉。左臂上那些暗金鳞甲虽已黯淡收敛，但并未完全消退，甲片边缘隐约流动着赤金与深紫交织的微光——那是他体内残存的、已与自身本源初步融合的魔化之力与雷霆真意的痕迹。瞳孔深处，偶尔闪过电弧与火苗交织的异象，显示着他尚不完全稳定的力量状态。
“咳……”
轻微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凌烬缓缓睁眼，转头望去。
玄璃披着一件简陋但干净的亚麻斗篷，倚在庇护所的门框边。她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眉心那道灵魂裂痕被丹师用特殊药膏和阵法暂时封印，呈现出淡银色的纹路，不再逸散黑暗，但深处那断断续续的星辉光点，亮度并未有太大起色。她的气息依然虚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但那双眼睛，重新有了焦距和神采。
“感觉如何？”凌烬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已能清晰成句。
“像是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噩梦。”玄璃轻声说，走到他身旁的石块上坐下，动作缓慢而小心，“醒来发现……天真的亮了。”
她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阳光在她苍白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许久，她才再次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蛮山前辈……还有那三百位……我看见了他们的最后时刻。在我的灵魂裂痕深处……那些光点，有些是他们的愿力碎片。”
凌烬默然。他没有问“看见了什么”，只是伸出手，轻轻覆上她冰凉的手背。
“他们很痛苦，”玄璃闭上眼睛，长睫微颤，“但最后那一刻……是解脱，是希望。他们相信我们能做到。”
“我们做到了。”凌烬握紧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
“嗯。”玄璃反握住他的手，力道微弱却坚定。
脚步声传来，影如同幽灵般无声出现在不远处。她换了一身简单的深灰色劲装，手腕上那灰败的奴隶烙印已被她用布条缠裹遮挡。她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冰灰色的眼眸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冷静，只是眼底深处，仍有一丝挥之不去的茫然与空洞——那是长久束缚突然解除后，目标暂时缺失的不适应。
“铁手前辈和丹师前辈在召集会议，”影的声音平淡无波，“能行动的人都在中央废墟集合了。”
凌烬点点头，与玄璃对视一眼，相互搀扶着站起身。玄璃的身体晃了晃，凌烬立刻稳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侧。这个动作让他胸口传来一阵隐痛，但他面色不变。
影的目光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转身引路。
中央废墟是昔日神魔宫殿入口广场的一部分，如今被清理出一片相对平整的区域。数百名幸存者聚集于此，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身上带着新旧伤疤，但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劫后余生的生机，以及对未来的某种迫切渴望。
铁手站在一处较高的断墙上，仅存的右手拄着一根临时削制的木杖。他胸口控制符文的伤口已结痂，脸色仍显苍白，但那只独眼中的光芒，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锐利。丹师坐在他旁边的石头上，虽仍显老态龙钟，但精神明显好了许多，正小心翼翼地整理着一些刚采集的、闪着微光的草药。
看到凌烬三人到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无数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好奇、感激、敬畏、期待……复杂难言。
“凌小子，玄璃姑娘，这边来。”铁手招呼道。
凌烬扶着玄璃走到前排，影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半步处站定。
“人都到齐了，”铁手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传遍全场，“今天召集大家，有几件紧要事商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面孔：“第一，是统计。我们目前能联系上的幸存者，共四百七十三人。其中重伤需长期调养者八十一人，轻伤但可参与劳作重建者三百二十二人，战力基本完好者……不足七十人。”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叹息和议论声。曾经汇聚了无数飞升者、被视为“仙界跳板”的幽狱，如今只剩下这寥寥数百人，且大半伤残。这个数字，沉重得让人窒息。
“第二，是资源。”铁手继续道，“宫殿崩塌后，我们在其外围仓库和部分未完全毁坏的设施中，找到了一些残留的物资——主要是低等魔晶、基础金属、少量被封存的灵植种子，以及……”他看了一眼丹师，“一些未被污染的、可用的炼丹材料和基础药材。食物储备严重不足，干净水源也需重新规划寻找。”
丹师接口道：“老朽已初步探查过附近地域。魔气消退后，土壤中残存的污染仍在，但已开始缓慢自我净化。一些顽强的原生植物正在复苏，若能引入合适的灵植，辅以净化阵法，假以时日，或可恢复部分生态，解决食物问题。但这需要时间，更需要……稳定的环境。”
“稳定。”铁手提了音量，“这就是第三点，也是最关键的一点——安全。”
他独眼望向远处地平线上，那依旧在不时传来低沉崩塌声、烟尘未曾完全散尽的神魔宫殿废墟。“神皇已陨，宫殿崩毁，但神魔一族并未死绝。幽狱的变故，必然已经引起其他区域神魔势力的注意。我们不清楚他们内部现在乱到什么程度，也不清楚何时会有人想起这片‘失地’，前来探查，乃至……报复。”
这番话让现场气氛陡然凝重。许多人的手下意识握紧了简陋的武器。
“我们必须尽快恢复一定自保能力，并做出抉择。”铁手的目光落在凌烬身上，“是固守此地，重建家园，冒着可能被神魔势力反扑的风险？还是……寻找新的出路？”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凌烬。
凌烬能感觉到那些目光中的重量。他轻轻松开玄璃的手，向前一步。胸口伤痕的隐痛让他动作微滞，但他站得笔直。
“铁手前辈说得对，”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神皇虽亡，但仇恨未消，威胁仍在。幽狱位面本源被‘万噬大阵’抽取太久，即使大阵失效，灵气开始回流，但要恢复到能支撑我们所有人修行、生存的程度，需要的时间太久。而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
他环视众人：“更何况，我们被困于此，视野便只限于此。神魔统治网络覆盖无数世界，像幽狱这样的地方，恐怕不止一处。还有多少飞升者、多少种族，仍在苦难中挣扎？我们在此地获得的自由与生机，是用无数牺牲换来的。这份牺牲的意义，不应该仅限于我们这几百人。”
人群中，一些人的眼神亮了起来。
“凌兄弟的意思是……我们要离开？”一位断了一只角、脸上有着狰狞伤疤的妖族飞升者问道。
“是，”凌烬点头，“但不是逃亡。是……开拓。”
他抬起左手，那只手臂上黯淡的鳞甲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神皇用吞噬与掠夺建立秩序，用飞升通道作为诱饵与牢笼。现在，这条旧路已断。我们需要……找到，或者开辟一条新的路。一条属于我们自己的，不被任何人掌控、不靠吞噬他人而存续的路。”
“新的路在哪里？”有人追问。
凌烬沉默片刻，缓缓吐出四个字：“元墟荒野。”
这个词让许多人面露茫然，但铁手和丹师，以及少数几位年岁看起来极长的飞升者，脸色都变了变。
“元墟荒野……”丹师喃喃道，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惊悸，“传说中……万界初开时的古老遗弃之地，法则混乱，时空错叠，危险无比，却也藏着……最古老的秘密与可能。”
“不错，”凌烬道，“我记忆碎片中，有一些模糊的线索指向那里。那里是旧秩序的‘坟场’，也是新规则的‘试验田’。更重要的是……那里可能存在着不受神魔网络控制的、原始的界域通道，以及……关于‘飞升’本质的真相。”
他看向玄璃。玄璃微微颔首，轻声道：“我的星辉本源感应中，也有一丝微弱的牵引……来自极其遥远、方向混乱的彼方。那份牵引，纯净而古老，与神魔的气息截然不同。”
“但元墟荒野太危险了！”一位白发苍苍的人族修士忍不住道，“古籍残篇记载，那是连上古真仙都不愿轻易涉足的绝地！我们如今元气大伤，如何能去？”
“正因为危险，才可能是生路。”影突然开口，声音清冷，“神魔势力根深蒂固，他们熟悉他们统治下的每一个世界。但元墟荒野，传说连神魔都难以深入。那里或许是他们统治的盲区，也是我们唯一可能摆脱他们追踪、获得喘息和发展机会的地方。”
铁手沉吟良久，终于缓缓道：“凌小子的想法……很大胆，但未必不可行。固守此地，看似稳妥，实则被动等死。一旦有高等神魔或巡猎者带队前来，以我们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抵挡。主动寻找出路，虽险，却有一线生机，甚至可能为所有飞升者……找到真正的未来。”
他独眼灼灼地看着凌烬：“你要去？”
“我必须去。”凌烬斩钉截铁，“这不仅是为了寻找出路，也是为了我自己。”
他按住胸口：“这里，有神皇本源残留的力量碎片，有三百英魂的愿力余烬，有……我必须弄明白的东西。留在安稳之地，它们或许永远不会被触发，也永远不会真正与我融合。唯有在极限的磨砺与探索中，我才能掌控它们，而不是被它们掌控。”
他又看向玄璃：“玄璃的灵魂裂痕，需要真正纯净而强大的星源之力修补。元墟荒野或许存在最原始的星辰遗迹。”
最后，他的目光扫过影，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这不仅仅是我个人的路。我愿意作为探路者先行。但最终的道路，需要所有人共同抉择，共同开辟。”
现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风吹过废墟，扬起细微的尘土。
终于，那名断角妖族第一个站出来，粗声道：“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窝囊等死不如拼一把！凌兄弟，我跟你去！”
“也算我一个！”一名背着巨大断剑、浑身伤疤的人族大汉吼道，“老子早就受够了这鬼地方！”
“我的阵法造诣或许在混乱之地能派上用场。”一位面容清癯、气质沉稳的修士平静道。
“老朽虽不擅战斗，但对古草药和异域生态有些研究，或许能帮上忙。”一位老妪缓缓道。
越来越多的人站了出来。并非所有人，但已有近百人表达了愿意追随或支持的意向。
铁手看着这一幕，独眼中闪过欣慰，最终点了点头：“既如此，老夫也……”
“铁手前辈，”凌烬打断了他，“您必须得留下。”
铁手皱眉。
凌烬恳切道：“这里需要主心骨，需要有人组织重建，维持秩序，保护伤者，积蓄力量。探索元墟荒野前途未卜，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和人力都压上去。必须有人留守根据地，保持联系，等待消息，甚至……为可能的失败，保留火种。”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且，我怀疑……神皇之事，未必真的彻底了结。”
此言一出，连玄璃和影都看向他。
凌烬沉声道：“我体内残留的感应，还有玄璃灵魂裂痕中感知到的某些黑暗余韵……都让我不安。我们需要有人在此地，密切监控神皇宫殿废墟的异动，尤其是……那些残留的源质结晶碎片。”
丹师悚然一惊：“凌小子，你是说……”
“只是一种预感，”凌烬摇头，“但不得不防。”
铁手与丹师对视一眼，终于沉重地点头：“明白了。我会守好这里。你们……务必小心。”
会议之后，准备事宜紧锣密鼓地展开。丹师带领懂药理的几人日夜赶制疗伤、解毒、补充元气的丹药。铁手组织人手，从废墟中搜集一切可能用上的材料，打造简陋但实用的武器、防具和探索装备。阵法师们开始尝试布置小型的预警和防护阵法，并研究如何利用残留的魔晶构建临时的传送信标——虽然距离极短，但或能在关键时刻传递信息。
凌烬则抓紧每一刻时间恢复和修炼。他不再刻意压制左臂的异状，而是尝试引导体内那股混合了魔化之力、雷霆真意、愿力余烬以及微弱神皇本源碎片的复杂能量，使之缓慢流转，与自身逐渐复苏的淡金本源灵力融合。过程痛苦而艰难，能量冲突时常在他经脉中引发细小的爆裂，但他咬牙坚持。瞳孔中的雷电与火焰异象出现得越来越频繁，有时甚至在他无意识时，左手指尖会跳跃起细小的金紫电火花。
第三日深夜，凌烬结束一轮调息，走出临时居所，想去查看玄璃的情况。
月色清冷，洒在寂静的营地上。大部分人都已歇息，只有几处警戒的火把在风中摇曳。
走近玄璃的帐篷时，他听到里面传来极轻微的、压抑的痛哼声。
心中一紧，凌烬立刻掀开帐帘。
帐篷内，玄璃蜷缩在简陋的铺位上，浑身被冷汗浸透，身体不住地颤抖。她双手死死按着额头，指缝间，眉心那道淡银色的封印纹路正在剧烈波动，纹路深处，原本断断续续的星辉光点此刻明灭不定，而在光点之间，竟有丝丝缕缕极其细微的、粘稠如墨的黑暗气息，正试图从裂痕深处渗透出来！
“玄璃！”凌烬一个箭步冲上前，单膝跪地，握住她冰冷颤抖的手。
玄璃艰难地睁开眼，眼中满是痛苦与一丝惊惧：“凌……烬……它……它在动……那些黑暗……不是残留……它在……吸收……”
“吸收什么？”
“灵气……还有……那些愿力碎片……”玄璃断断续续地说，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力气，“它在……变得活跃……我压制不住……”
凌烬立刻将温和的淡金灵力输入她体内，同时试图探查她灵魂裂痕的状况。然而，他的灵力甫一接触那道裂痕，便被一股阴冷、滑腻、充满恶意的力量猛地弹开！那力量并不强大，却异常顽固和诡异，仿佛拥有自己的意识，死死盘踞在裂痕深处。
更让凌烬心悸的是，他在那股阴冷力量中，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感。
与神皇熵的气息同源，却又更加纯粹、更加黑暗、更加……古老。
“是那个碎片……”凌烬瞬间明白了，脸色变得无比难看。玄璃灵魂裂痕深处纠缠的，不仅是她自身被抽取星辉本源造成的创伤，很可能还混杂了神皇最后炸裂时，源质结晶心脏崩散的、带有其核心意志污染的黑暗能量碎片！这些碎片借着玄璃灵魂受创、防御最弱的瞬间，侵入并潜伏了下来！
它们原本可能只是无意识的污染，但随着外界纯净灵气和愿力余韵的流入，这些碎片仿佛被“滋养”了，开始苏醒、活跃！
“丹师前辈！”凌烬朝帐外低喝。
很快，丹师和影几乎同时赶到。丹师一看玄璃的状况，老脸骤变，立刻取出银针和数种气味奇特的药膏。影则沉默地守在帐门处，冰灰色的眼眸紧紧盯着玄璃眉心的异象，手腕上缠裹的布条下，那灰败的烙印似乎也微微发热。
丹师施针如飞，在玄璃头部和心脉要穴刺入，又用混合了宁神草、净魂花等珍稀药材的药膏涂抹其眉心封印。折腾了近半个时辰，玄璃眉心的波动才渐渐平复，那丝丝缕缕外溢的黑暗气息被强行压回裂痕深处，星辉光点的闪烁也重新变得微弱但稳定。玄璃力竭，沉沉睡去，但眉头依然紧锁，睡梦中身体偶尔会惊悸般抽动。
“情况不妙，”丹师擦去额头的汗，面色凝重地对凌烬低语，“那黑暗碎片已与她的灵魂裂痕部分融合，强行剥离，恐怕会直接导致她灵魂溃散。只能用净化和封印之法暂时压制，延缓其侵蚀速度。但若找不到真正纯净强大的星源之力，从根本上修补她的灵魂本源，驱逐黑暗……这只是饮鸩止渴。黑暗碎片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蚕食她的意识，甚至可能……将她转化为某种……”
丹师没有说下去，但凌烬明白他的意思。
影的声音冷冷传来：“神皇留了后手。即使在最后败亡时，他也在布局。”
凌烬看着玄璃沉睡中苍白的脸，握紧的拳头骨节发白。胸口伤痕处传来阵阵灼痛，心脏位置的暗金光点急促跳动了几下。
“元墟荒野，”他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们必须尽快出发。不仅是为了出路，更是为了救她。”
丹师叹了口气：“老朽会加紧准备丹药，尤其是稳固神魂、压制黑暗的。但凌小子，你也必须小心。你体内的情况同样复杂，神皇本源碎片、愿力余烬、魔化之力……它们现在看似平衡，但在元墟荒野那种法则混乱之地，任何一点刺激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变故。”
凌烬点头：“我明白。”
他看向影：“那些源质结晶碎片，存放点有什么异常吗？”
影摇头：“我每日巡查三次，封印完好，能量波动稳定。但……”她顿了顿，“昨日靠近时，缠手的布条下发烫感比前几日明显了些许。距离越近，感觉越清晰。”
凌烬心头一沉。影的奴隶烙印虽已失效，但其材质与神皇力量同源，对神皇相关的气息仍有微弱感应。烙印发烫，意味着那些碎片……可能也在发生某种不为人知的变化。
“加强监控，设置多重隔离结界。”凌烬对药叟道，“在我们离开前，我会亲自去处理一下那些碎片。”
次日黄昏，凌烬在丹师和影的陪同下，来到营地边缘特意开辟出的隔离区。
这里布置了三层简易却有效的净化与屏蔽阵法，中心石台上，几块大小不一的源质结晶碎片被特制的封印符箓覆盖，静静陈列。最大的那块拳头大小、内部有暗金色混沌液体流动的碎片，被单独放在一个较小的石台上，周围还插着四根刻画了雷纹的木桩——这是凌烬提议布置的，用他微弱的雷霆真意进行额外压制。
夕阳余晖透过阵法光幕，给这些碎片镀上一层昏黄的光晕，反而让它们内部那种不祥的暗金光泽更加明显。
凌烬走到最大的那块碎片前，凝神感知。碎片内部的混沌液体缓缓流转，看似平静，但他敏锐地察觉到，液体深处，似乎有一丝极其隐晦的“吸力”，正在缓慢地汲取着周围阵法缝隙中泄露进来的、极其稀薄的天地灵气和愿力余韵。
很慢，很微弱，若非他此刻精神力高度集中，且体内有同源力量感应，几乎无法察觉。
但确实在吸收。
而且，碎片内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外面。
凌烬伸出手指，指尖跳跃起一丝金紫色的细小电弧，缓缓靠近碎片表面。
就在电弧即将触碰到符箓的瞬间——
“嗡……”
碎片内部，那暗金色的混沌液体，毫无征兆地加速旋转起来！液体中心，一点比针尖还小、却纯粹到令人心悸的黑暗，骤然浮现！
凌烬的瞳孔猛地收缩！他体内的淡金灵力、左臂的异种能量、心脏处的暗金光点，同时剧烈震荡！一股冰冷、恶毒、充满无尽贪婪与怨恨的意念，如同无形的毒针，顺着他的感知，狠狠刺向他的灵魂深处！
不是声音，不是语言，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冰冷波动：
“找到……你了……”
“窃火者……容器……”
“真是……美味的气息……你的挣扎……你的希望……连同那些愚昧的愿力……都将成为……吾归来的……基石……”
幻象瞬间侵袭——他看到无尽的黑暗虚空，看到一尊无法形容其庞大的阴影正在缓缓凝聚，阴影的核心，是一颗缓缓搏动的、由无数痛苦面孔和破碎世界构成的黑暗心脏！而他自己，则被无数黑暗锁链贯穿，拖向那颗心脏，体内淡金色的光点被一点点抽离、吞噬……
“凌烬！”丹师的惊呼和影瞬间出鞘的短刃破风声将他猛地拉回现实。
凌烬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两步，脸色煞白，额头渗出冷汗。指尖的电弧早已熄灭。刚才那一瞬的意念冲击，虽然短暂，却让他灵魂都感到一阵冰寒刺痛。
“你看到了什么？”影横刃挡在他身前，紧盯着那块碎片，冰灰色的眼眸中满是警惕。
凌烬喘息几下，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灵魂的悸动，缓缓道：“它没死。不……是神皇最核心的、某种超越肉身的不灭恶念，寄生在了这些碎片中。它在沉睡，也在缓慢吸收外界能量，等待复苏。”
丹师倒吸一口凉气：“这……这该如何是好？毁灭它？”
凌烬看着那块碎片，眼神变幻不定。毁灭？以他们现在的力量，能否彻底毁灭这种层次的不灭恶念？强行攻击，会不会反而加速其苏醒，或者引发不可控的爆炸？
沉吟良久，凌烬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不，现在毁灭风险太大。而且……”
他走上前，不顾影的阻拦，再次伸出手，但这次，他掌心凝聚的不是攻击性的电弧，而是一团极其微弱、却异常温暖、带着淡淡金色光晕的能量——那是他小心分离出的、融合了自身淡金本源与愿力余烬的特殊灵力。
他将这团温暖灵力，缓缓注入覆盖碎片的封印符箓之中。
“你要做什么？”丹师惊疑。
“既然它需要吸收能量来复苏，”凌烬沉声道，“那我就给它能量——但不是它想要的。我用愿力余烬和我的本源灵力，混合雷霆真意，构建一个‘净化牢笼’。”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能量。淡金色的灵力如同丝线，缠绕上封印符箓，愿力余烬带来的温暖光明气息渗透进去，而极其细微的雷霆真意则潜伏其中，构成隐形的镇压力场。
“这些力量与神皇的黑暗本源相克。它吸收这些能量，不仅无法滋养自身，反而会像中毒一样，被缓慢净化、削弱，同时被愿力中蕴含的‘守护’、‘自由’等正面意念持续冲刷其恶念核心。雷霆真意则像枷锁，压制其活性。”
“但这需要持续的能量供给，而且一旦我们离开……”丹师担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