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石裔族村落（1 / 2）

元墟荒野从不给予任何生命以安宁。即便是战斗平息之后，混乱的能量乱流依旧如同永不停歇的背景噪音，冲刷着每一寸土地与天空，将血腥与焦臭缓慢稀释、扭曲，融入它那永恒的、病态的韵律之中。

熔火狮鹫陨落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的熔岩地貌和少量难以被高温彻底焚毁的、半融化的暗红色岩甲碎片。那庞大的、曾带来无尽压迫感的躯体，已在自身狂暴的火焰与凌烬最后引动的、来自其体内的法则反噬中，彻底崩解、汽化，只留下一个扩大了数倍、岩浆依旧缓缓翻涌的恐怖深坑，如同大地上永不愈合的丑陋疮疤。

深坑边缘不远处，由岳擎和石狰带领残存队员紧急构筑的临时掩体后，一片死寂般的喘息。

凌烬靠坐在一块相对凉爽的黑色玄武岩旁，胸膛处那骇人的空洞已被一层淡金色与熔岩光泽交织的、半透明的能量薄膜暂时覆盖，薄膜之下，新生的肉芽以肉眼可见的缓慢速度交织生长，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生命的气息确实在稳定地回归。他左臂的肿胀已完全消退，皮肤恢复了正常颜色，只是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如同瓷器开片般的淡金色裂纹，裂纹深处，隐约有金白色的火苗和赤金的电丝在流淌。他闭着双目，脸色苍白如纸，但眉宇间却凝聚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深邃而锐利的气息，仿佛经历了一场从内而外的、本质性的淬炼。

玄璃躺在他身旁铺着的简陋兽皮上，依旧昏迷不醒。她的情况比凌烬更加令人担忧。眉心那道裂痕，此刻几乎占据了整个额头，淡银色的封印纹路黯淡无光，如同烧灼过后的灰烬，裂痕深处，原本就微弱的星辉光点几乎全部熄灭，只剩下一两点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而黑暗污染的蠢蠢欲动，虽然暂时没有爆发，却如同潜藏在冰面下的暗流，更加深沉、更加危险。她的呼吸微弱而紊乱，体温忽高忽低，脸颊上时而浮现不正常的红晕，时而又冰冷如霜。强行催动星轨逆转导引秘法，近乎燃烧灵魂去为凌烬建立那致命的能量通道，对她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丹师留下的、最珍贵的几颗固魂保命丹药已经给她服下，也只能勉强吊住她一缕生机不散。岳擎和石狰等人围在旁边，个个脸色沉重，眼中充满了无力感。他们自身的伤势也不轻，但在玄璃的生死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队长……玄璃姑娘她……”石狰看着玄璃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脸，声音嘶哑。

凌烬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那两簇新生的金白火苗静静燃烧，倒映着玄璃憔悴的面容。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那只布满淡金裂纹的左手，轻轻握住玄璃冰凉的手。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混合了淡金灵力、新生熔火真意以及愿力余韵的暖流，缓缓渡入玄璃体内。

这暖流并非治疗，更像是某种“共鸣”与“锚定”。它在玄璃近乎枯竭的灵魂深处游走，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危险的黑暗裂痕，如同最轻柔的呼唤，试图唤醒她沉睡的自我意识，并用自己的新生力量，为她那摇摇欲坠的灵魂结构，提供一丝极其微弱的支撑与稳定。

效果有限，但玄璃紊乱的呼吸似乎平缓了那么一丝，紧蹙的眉头也略微舒展。

“她会没事的。”凌烬的声音沙哑而疲惫，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们找到了路，就一定能找到救她的方法。”

他所说的“路”，不仅仅是指穿越元墟荒野寻找出路，更是指他刚刚窥见的那一丝关于吞噬法则与复制能力的奥秘。这或许，也是治愈玄璃灵魂深处黑暗污染的关键——若能彻底解析、吞噬、净化那股同源却恶毒的黑暗能量。

但现在，他们必须先活下去，并且找到能让玄璃稳定下来、甚至初步恢复的环境和资源。

“清点损失，收集一切可用的战利品，尤其是那熔火畜生留下的岩甲碎片和能量残渣。”凌烬松开玄璃的手，对岳擎吩咐道，声音虽弱，却条理清晰，“我们休整半个时辰，然后立刻离开此地。战斗动静太大，血腥和能量残留可能会引来其他东西。”

岳擎点头，立刻和石狰分头行动。队伍减员严重，原本五十余人的探索队，经历骨翼狮鹫和熔火狮鹫两场恶战，如今还能站立的，包括凌烬和昏迷的玄璃在内，只剩十八人，且人人带伤，灵力匮乏。熔火狮鹫的尸体基本汽化，只找到一些边缘熔融、依旧散发着高温和微弱法则波动的暗红岩甲残片，以及几块在深坑边缘凝结的、内部仿佛有金色火焰流淌的奇异结晶。这些结晶蕴含的能量狂暴而精纯，但属性极端，普通人根本无法利用，凌烬却感觉与自己新生的熔火真意隐隐呼应。

半个时辰后，队伍勉强收拾完毕。伤员被简单包扎，用临时制作的担架抬起玄璃和最重的两名伤员。凌烬拒绝了担架，坚持自己行走，每一步都牵扯着胸膛和全身的伤势，但他走得极稳，那双燃烧着金白火苗的眼睛，如同最精准的罗盘，不断扫视着周围混乱的能量环境与地貌。

他不再仅仅依靠愿力骨片那微弱的共鸣指引，也不再单纯规避危险的能量乱流。随着对熔火法则一丝皮毛的掌握和对《噬神诀》“同源感应”理解的加深，他开始能够更敏锐地“阅读”这片荒野。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混乱能量，并非完全无序。某些区域，能量的“流向”虽然狂暴，却隐隐指向某些“源头”或“汇聚点”。他能分辨出哪些能量乱流带着纯粹的毁灭，哪些则混杂着古老、沉淀、甚至……一丝微弱的“秩序”残留。大地上的裂痕与奇特地貌，也仿佛在诉说着久远年代前，某种巨大力量作用或某种稳定结构崩溃后的景象。

“往那个方向走。”凌烬指向东北方。那里，能量的乱流相对“厚重”且“沉滞”，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充满尖锐的冲突，反而给人一种“淤积”和“沉淀”感。同时，他左臂皮肤下的赤金脉络，对那个方向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熔火却同样“厚重”的共鸣。愿力骨片也似乎不再仅仅指向虚无缥缈的远方，而是对那个方向的“沉淀”感，产生了更明确的牵引。

队伍没有异议，默默跟随。经历了生死，凌烬展现出的力量与决断，早已赢得了所有人毫无保留的信赖。

接下来的路途异常艰难。元墟荒野的残酷远超想象。他们遭遇了无形的、能侵蚀灵魂的“虚空低语”区域，不得不绕行极远；穿越了一片地面布满粘稠胶质、会突然伸出触手吞噬活物的“活体沼泽”；还在一次短暂的能量潮汐平息间隙，发现并采集到了一些散发着微弱灵气、形态奇特的矿物与扭曲植物，被随队的药师谨慎地收藏起来，或许有用。

凌烬一路上都在尝试运用和巩固那丝新得的熔火法则感悟。他发现，自己所能调动的熔火之力极其有限，更多的是对火焰能量的“理解”、“感应”和有限度的“引导”，而非凭空创造或大规模操控。但这已经足够让他在面对一些荒野中小型的、与火焰相关的能量乱流或怪异生物时，多了几分应对的把握。他甚至尝试用《噬神诀》的解析之力，配合愿力骨片，去“品尝”一块采集到的、蕴含着微弱火属性能量的赤红晶石，过程艰涩痛苦，收获甚微，却让他对“吞噬解析”的过程有了更具体的体会。

玄璃的担架始终在队伍中央，她的状况时好时坏，但凌烬每日不间断地以自身新生力量为她稳固灵魂，加上丹师丹药的底子，总算没有继续恶化，却也看不到明显好转的迹象。寻找稳定的、可能蕴含纯净星源之力或强大生机的地方，变得越来越紧迫。

在荒野中跋涉了大约七日（根据体内生物钟和能量潮汐的粗略估算），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

混乱的能量乱流依旧存在，但那种纯粹的、充满恶意的狂暴感似乎在减弱。大地的裂痕变得相对规整，破碎的岩层开始呈现某种沉积的纹理。空气中开始弥漫起淡淡的、类似硫磺和金属尘埃混合，却又多了几分“土石”厚重感的气息。

最明显的是，他们开始在一些岩石和裸露的地表，发现零星的、嵌在岩层中的源质结晶碎片！

这些碎片大小不一，小的只有指甲盖大，大的也不过拳头大小，色泽暗淡，能量波动微弱且紊乱，远不如神皇宫殿中那颗心脏所化的结晶纯粹磅礴，也不如熔火狮鹫残留结晶那样充满暴烈的法则气息。它们更像是……被稀释了无数倍、经历了漫长岁月冲刷和污染后的“残渣”或“碎屑”。

但“源质结晶”这四个字，本身就足以触动所有人的神经！这证实了他们的猜想，元墟荒野，确实与神皇、与神魔的力量体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些碎片……分布好像有规律？”岳擎蹲下身，捡起一块嵌在灰色砂岩中的、指甲大小的暗紫色结晶碎片，仔细观察。他发现，越是往前，碎片出现的频率越高，体积也似乎有增大的趋势，而且，碎片埋藏的角度和岩层的走向，隐约指向同一个方向。

“是矿脉的延伸迹象。”队伍中一名曾经有过探矿经验的妖族队员沉声道，“虽然被严重破坏和污染了，但这些碎片残留的分布，很像是一条古老矿脉的‘尾巴’。顺着这个方向往前，可能会发现更大的矿脉，甚至……矿脉的源头。”

矿脉？源质结晶的矿脉？这背后意味着什么？是神魔曾经大规模开采过的地方？还是某种自然形成的、蕴含特殊法则的物质富集区？

凌烬心中警铃微响，但更多的是一种探索的渴望。源质结晶与神魔力量同源，或许也蕴含着关于“吞噬”、“法则”的更多秘密。而且，如此规模的矿脉残留，附近很可能存在相对稳定的地质结构，甚至……可能存在依托矿脉生存的本地生物或文明遗迹？那或许意味着安全、资源、乃至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