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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颉似是没听见他说什么,只是自顾自道:“当时我正是冠礼远游的路上,家族之训尚呖呖在耳,又是年轻气盛,当然是根本无法忍受。我当即上前说那里更是我的地盘,要他二人交保护费。他二人自是恼怒,我便立刻将他二人打个臭死。”
昭元见他说话时虽是对着自己,但目中却是全无自己,但说的却终于还是越来越流畅,竟然连脸上也露出了隐隐的微笑。昭元很明白一个人这时候的心理,知他现在最需要的,其实只是有人好好来听,便只是顺着他的话道:“后来呢”
魏颉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道:“后来后来她很害怕地说她没有钱,不能给我交保护费。我说我是故意要揍那两个人的,什么保护费都是随口而言的,说她可以继续在这里乞讨,完全不用再担心任何人来欺负她。可是她她问我是不是本地人。我说不是,她说她怕我走后,会再有人来逼她卖身。”昭元道:“于是她就要跟着你”
魏颉缓缓道:“不,她要我把她带到我的家乡去,说她只敢去那里乞讨,因为只有在我身边,她才能保全身子和性命。”昭元道:“你真这样做了”
魏颉道:“当然不会了。当时我还要远游千里,怎么能这么早就回去但她苦苦哀求,说她很害怕今后的生活,还说我是她碰见的唯一一个好人,又有能力保护她。我不愿意和她纠缠,但又不忍心她真的以后遭遇不幸,就要给她一百两银子让她置业安身。后来,我还说把她带到当地官府去,用我邻国少将军的身份,跟当地父母官言明,请他代为关照一下。那样的话,她就可以开个小绣庄什么的度日。”
昭元沉吟道:“这倒也是个办法。你虽不是齐国人,但如此直接言明,那官也不好不给面子。地痞流氓什么的,想来也不好再去干扰。但想来她是不愿意了”魏颉道:“她说官贼一家,她只相信我。我说我也是官,我们那里也有贼,也有官贼勾结。可她只是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说是只要有我,官贼就不可能勾结得太厉害,也只有我才能给她活着的信心。”
昭元道:“想来你是极想摆脱她了”魏颉叹道:“我没能摆脱她,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我扔下一百两银子,可是她却连看也不看,只是说我才是最大的珍宝。我无论走到什么地方,她总是跟着,即使脸儿饿得惨白,也不发一语求人施舍。我一时还要留在当地办些事,实在无奈,就先去了官衙为她说了些话,然后就假装自己要走。当时,我直接登上马车就跑出城外,不让她上车,不一会我就看不见她了。可是第二天我又悄悄回来查看情形时,却发现她竟然在路上一步步朝我头天去的方向走着。当时她一看就是快要饿晕的样子,却依然还在咬着牙走。”
昭元叹了口气,没有说话。魏颉痴痴道:“我吃了一惊,只好把她带上车,给她饮食。她说她从小家道破败,族财为人侵吞,孤苦伶仃了多年,早已不信任任何人了。我是她碰见的第一个真心救她的人,她一辈子只相信我。我见她如此坚强,也就只好答应带她一程。但我也在想,我若是要救她,那便不可能再让她在我家乞讨。我想来想去,便对她说,她要是愿意,可以在我家先当个外面的粗使丫头。”
昭元见他已经平缓下来,不再激动,便道:“你想的倒是周到。想来你是觉她不会做事,是以根本就只想先给她管饭几天吧”魏颉不答,只是缓缓道:“她非常高兴,当时在车上就要拜主仆之份。我尚未冠礼,加上本来不愿真把她当长久丫头,就说以后见了家主母再行此礼。后来我到了城中,思这一路上居然带个丫环远游,实在不伦不类,便想先去给她买几身男仆衣服,让她先扮作书僮。这样一来,也免得让人笑话。”
昭元道:“她一不蓬头垢面,你就发现她天资国色了”魏颉脸上泛起深深的神往,痴痴道:“她在绸缎庄里时,除了两身男僮衣裳外,还似乎很想要几身女装。我想起她说起原来家中破败,想来本来也是良家小姐身份,多年没有象样的衣服穿,便也为她买了下来。当天晚上,她沐浴出来,穿上女装来见我,我我立刻就惊呆了。”他说到这里,却不往下说。但昭元从他神情和眼神中早已看出了一切,自然也知这是无需多形容之事。
魏颉幽幽道:“我现在还记得当初她的样子,那个时候那个时候的她跟她在市上时完全是天壤之别,我简直都不敢相信这怎么会是她。她看到我的神情,立刻脸就红了,羞缩不已,最后说去换上男装。我心中鬼使神差,从她进来到她出去,我竟然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昭元见他神情,想想起那女子突然由麻雀变凤凰时的情景,也情不自禁颇为神往。
只听魏颉续道:“她换上男装后,又来见我。我这时才平静下来,但脑海中始终都是先前她那美丽的身影。她说她虽然小时候家中也算中人之家,雇有下人,但自己多年流浪,什么粗活细活都能做。她说她希望能真的做我的贴身丫环,从此伺候我起居。”昭元笑道:“你立刻就答应了”
魏颉脸上一红,道:“是的。”昭元沉吟道:“她若是说流浪数年,不再养尊处优,那么当有痕迹留下。做活之人,茧皮沧桑,怎会只一沐浴更衣,就立刻能显仪态万方,让你如此倾倒”魏颉道:“当时我神智一片糊涂,这些却没想到。但后来她当贴身书僮时,我见她做事的确熟练。而且她那一双手虽美,没什么茧皮可言,但的确是长期做事的手。”
昭元点了点头,道:“这却有点奇怪了,不过这做事熟练倒确实是无可假装。”魏颉脸上忽然通红,道:“当然不可能是假装的了。她一路上对我那么好,样样体贴入微,一个人抵了先前好几个人的服侍,都弄得我要叫那些同行办事的下人都回去了。这又怎么可能是假装”
昭元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心下却想:“有这么一位姑娘在旁边,那些还在旁边的下人,自然是比桀纣还要可恨百倍了。”
魏颉似乎知他心思,脸上微现尴尬之色,道:“我不是好色,是因为她真的很好很好,一点也没给我添麻烦。有了她相助,我多游历了好几个国家,每一处都是受益非浅。”昭元微笑道:“有此妙人相助,自然应该多游,常游,越游越是受益。”
魏颉赧然道:“你莫要取笑我,她是真的很好很好的帮助。我生长富贵之家,什么没有见过”昭元见魏颉拼命想说她好,可是又根本想不出什么更多的形容,只是一个劲地重复“很好很好”这一词,好象生怕自己不认同一般,不免心下暗笑。但他知魏颉现在的心情,当下还是正容道:“的确如此,我现在也觉她好得不得了了。”
魏颉大大松了一口气,道:“好兄弟,他们说好,我不在乎。你肯说好,我就放心了。你最能理解我,相信我不是单相”但一触到这伤心事上面,脸上肌肉陡然间阵阵抽搐起来,后面已完全说不下去了。忽然间他双手抱头,整个人又已伏在桌上,雨水泪水交相横流。
昭元见他竟然会对那女子如此钟情,也不禁心中甚是感动,半点也无可再笑他,道:“后来她对你是越来越好了”魏颉幽幽道:“后来我们游泰山,览云梦,登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