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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侧道:“大王曾言好色无罪,但需遵循礼法,臣乃敢斗胆直言。诸僚大都已有妻室,只臣中年无妻,正需配偶。大王若是将夏姬赐臣为妻,臣定不娶妾,日日看管着她,不使惹祸。”昭元正自沉思,忽然听屈巫道:“大王千万不可答允。此妇乃天地间不祥之物,便只世人所知之不祥就有夭子蛮,克御叔,弑陈侯,戮徵舒,出孔仪,丧陈国,其不祥实在无人能及。天下美妇人无数,公子侧又何必定要娶这个不祥妖物以致后悔况且公子侧人方中年,正是为大王效力黄金之时,岂能日夜只看着一名妇人那样与沉迷何异”
公子侧大怒,但一时却也不好驳他,心下一动,便道:“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亦不娶了。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先说大王千万碰不得,又说我们碰不得,莫非就是指只有你自己才能碰得”屈巫吓了一跳,虽然这正是他自己所千想万想之事,但此情景之下却是不敢直应,忙道:“不敢,不敢”诸将都是一片嘘声,显然也是无人相信。
昭元见场面尴尬,只好道:“看来物无所主,人必相争,大伤和气。寡人闻连尹襄老近日也是丧偶,寡人便将夏姬赐予襄老为继室。”这话一出,却是人人吃了一惊,都觉这最最不可能得到的人居然得到了,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襄老更是惊愕万分,虽然心头也甚希望是真,但还是忙道:“臣已年老,不愿掠年轻人之美,大王还是”
昭元摇了摇头道:“你不要说了。寡人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让夏姬做你老婆才最能不伤和气。你不管想不想要,但看在为国为民的份上,为了诸将的和气,也为了伐陈不被人指为劫色,怎么也该替寡人接下此事。你明白么”
襄老见昭元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便也顺水推舟谢恩。昭元看了看周围众将脸色,见人人脸上都是大有可惜之色,但却并无嫉妒之意,知道自己所行也已达到了目的,心下略安。他心下思此事定得越早越好,便索性命襄老和夏姬就在自己和诸将面前交拜成礼,并令诸将都当面发下誓言:“今天见证此婚,当一生以助维护。若有违誓,天地不容。”
襄老夫妻都是谢恩而退。夏姬临转身时,似乎有意无意地朝昭元狠狠瞪了一眼,其中既似有被嫁给一名老头子的幽怨之意,更还似有一种打心眼的鄙视和看不起的意味。昭元吃了一惊,只觉这种眼神似乎深深触动了自己深藏着的某种可怕情感,竟然让自己心头也莫名其妙地痛悔、歉疚起来。但那眼神只是一闪即逝,再看时,他夫妻二人已是转身而去。昭元自己虽然心头万马奔腾,但已无论如何不能反悔,便也只好任由他二人退后。
众将见襄老夫妇离去,都是心中如翻倒了五味瓶。这公子侧等一干人也还罢了,屈巫却是心头苦水直冒,不住地暗叫可惜:“可惜,可惜,这样一个花朵般的妇人,居然便宜了这个老头儿。”要知这屈巫仪容秀美,文武全才,只是唯一的一个毛病就是甚是好色。他喜好研修什么彭祖房中之术,对那什么“黄帝御女三千而成仙”、“彭祖多御女,怯病延年,寿至八百有余而成仙”之类深信不疑,日日思求。
屈巫几年前也曾出使陈国,恰遇夏姬出游踏青。屈巫窥见其貌,顿时惊为天人。等闻其还精于采炼之术,却老还少,屈巫心中自更是仰慕。从那以后,他便常常自思,觉得自己这一身本领,只有夏姬才是志同道合,互相匹配。当初要兴师伐陈,他也是比别人热心得多,因此现在的失望也实在倍于他人。但他随即又想:“这个老儿精力已衰,如何能当得起夏姬八成是不需一年半载,夏姬便又得再做寡妇。我那时便可再想办法。”
昭元见此事已毕,诸将居然还在翘首望其背影,禁不住暗暗摇头。他想起夏姬那种妖媚入骨、无可抵御的美艳,还是心惊不已:“我阅人无数,都险些把持不住,又何况他们先前我信誓旦旦,称自己能看管住她,只怕也是未必。说不定自己也有卑鄙想法在内。看来找个几近木头之人来做他丈夫,或许本来就是最好的办法。”
昭元想起夏姬那临别一眼,似乎是看透了自己的虚伪而加以无情地嘲笑,更是心虚。自己从决定要兴师,到现在的许多愧疚之事,几乎都是与自己不能面对“女色”有关,又哪里好意思去责备诸将
昭元呆了一气,便命诸将收兵扎营,准备来日操演军阵,这几日自然甚是平和。楚国一些属国属地听说他已将陈国正式收入版图,都陆续遣人来贺,各地县公朝臣也都是贺喜不绝。只有大夫审叔时因为派往齐国吊齐国丧,一时未回。诸将都言等其回来便是圆满,正好一起班师。关于齐楚,虽然在齐桓公和楚文王时曾互不相下,险些打将起来,但毕竟彼此都有忌惮,事到临头谁也不愿启这战端,反而来了个召陵之盟,各取所需而归。后来晋国强大,两国一时间都甚是忌惮,自然便交好起来。到昭元这世,两国已经交好多年。这次既然齐君新丧,楚国当然不可不派重臣吊丧。
过了两日,申叔时才会同齐回谢使归来。那齐使已知昭元灭陈得地,自然也是相贺,独独申叔时自始至终却是无一言相贺。诸将都甚是奇怪,但碍着齐使在旁,不好问罪。等安顿好齐使后,众将便纷纷劝昭元将申叔时抓来审问。昭元也自奇怪,但毕竟向人索贺不是什么好事,便先压下诸将,自命申叔时晚上单独来见自己,说明原因。
到得晚上,申叔时果然依命前来。昭元道:“夏徵舒无道而弑其君,寡人亲自率军讨伐,顺便将陈国版图收于国中,义声实利乃是兼得。诸侯县公都来称贺,连路上才得知的齐使也不例外,你却怎么偏偏没一言一语以贺寡人莫非你觉得寡人所行有错么”
申叔时道:“不知大王听说过蹊田夺牛之事么”昭元道:“没听说过。是怎么说的”申叔时道:“这事说的是一人牵着牛贪走近路,于是直接从别人的田中间走过,践踏了一些别人的庄稼。田主大怒,便夺走其人之牛,要以其作为惩罚。此案若是摆在大王面前,敢问大王如此决断”昭元道:“牵牛过田,虽然不当,但毕竟所伤之稼不多。田主因此而要夺其牛,却是太过了些。当今农事,牛为一家之命,不可轻失。寡人若断此案,当责备一下牵牛者,另行小偿,却会命田主归还其牛。你觉得寡人所断如何”
申叔时道:“大王断案如此之明,却怎么在面对陈国社稷时不能明断呢今夏徵舒有罪,只是弑君,且已被诛,不至于要绝陈国宗庙。今大王讨其罪,又夺其国,实有类于夺牛之事。臣实不敢相贺。”昭元心下一动,沉吟良久,决然道:“先生所言甚是。寡人当还其牛。”
次日昭元召来陈大夫辕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