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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那家孩儿因有甚事,吊在此间说与我,好救你。”
噫分明他是个精灵。变化得这等,那师父却是个肉眼凡胎,不能相识。那妖魔见他下问,越是来弄虚头,只见他眼中噙泪,叫道:
“师父呀。山西去有一条枯松涧,涧那边有一庄村。我是那里人家。我祖公公姓红,只因广积金银,家私巨万,混名唤做红百万。年老归世已久,家产遗与我父。近来人事奢侈。家私渐废,改名唤做红十万,专一结交四路豪杰,将金银借放,希图利息。怎知那无籍之人,设骗了去啊。本利无归。我父发了洪誓,分文不借。那借金银人,身贫无计,结成凶党。明火执杖,白日杀上我门,将我财帛尽情劫掳,把我父亲杀了,见我母亲有些颜色,拐将去做什么压寨夫人。那时节,我母亲舍不得我,把我抱在怀里。哭哀哀,战兢兢。跟随贼寇,不期到此山中。又要杀我,多亏我母亲哀告,免教我刀下身亡,却将绳子吊我在树上,只教冻饿而死,那些贼将我母亲不知掠往那里去了。我在此已吊三日三夜,更没一个人来行走。不知那世里修积,今生得遇老师父,若肯舍大慈悲,救我一命回家,就典身卖命,也酬谢师恩,致使黄沙盖面,更不敢忘也。”
三藏闻言,认了真实,就教八戒解放绳索,救他下来。那呆子也不识人,便要上前动手。行者在见了旁,再也忍不住了喝了一声道:
“那泼物有认得你的在这里哩莫要只管架空捣鬼,说谎哄人你既家私被劫,父被贼伤,母被人掳,救你去交与谁人你将何物与我作谢这谎脱节了耶”
那怪闻言,心中害怕,就知大圣是个能人,暗将他放在心上,却又战战兢兢,滴泪而言道:
“老师父啊虽然我父母空亡,家财尽绝,还有些田产未动,亲戚皆存。”
行者道:
“你有什么亲戚”
妖怪道:
“我外公家在山南,姑娘住居岭北。涧头李四,是我姨夫;林内红三,是我族伯。还有堂叔堂兄都住在本庄左右。老师父若肯救我,到了庄上,见了诸亲,将老师父拯救之恩,一一对众言说,典卖些田产,重重酬谢也。”
八戒听说,扛住行者道:
“哥哥,这等一个小孩子家,你只管盘诘他怎的他说得是,强盗只打劫他些浮财,莫成连房屋田产也劫得去若与他亲戚们说了,我们纵有广大食肠,也吃不了他十亩田价。救他下来罢。”
呆子只是想着吃食,那里管什么好歹,使戒刀挑断绳索,放下怪来。那怪对唐僧马下,泪汪汪只情磕头。这长老心慈,便叫道:
“孩儿,你上马来,我带你去。”
那怪道:
“师父啊,我手脚都吊麻了,腰胯疼痛,一则是乡下人家,不惯骑马。”
唐僧叫八戒驮着,那妖怪抹了一眼道:
“师父,我的皮肤都冻熟了,不敢要这位师父驮。他的嘴长耳大,脑后鬃硬,搠得我慌。”
唐僧道:
“教沙和尚驮着。”
那怪也抹了一眼道:
“师父,那些贼来打劫我家时,一个个都搽了花脸,带假胡子,拿刀弄杖的。我被他唬怕了,见这位晦气脸的师父,一发没了魂了,也不敢要他驮。”
唐僧教孙行者驮着,行者呵呵笑道:
“我驮,我驮”
那怪物暗自欢喜,顺顺当当的要行者驮他。行者把他扯在路旁边,试了一试,只好有三斤十来两重。行者笑道:
“你这个泼怪物,今日该死了,怎么在老孙面前捣鬼我认得你是个那话儿呵。”
妖怪道:
“师父,我是好人家儿女,不幸遭此大难,我怎么是个什么那话儿”
行者道:
“你既是好人家儿女,怎么这等骨头轻”
妖怪道:
“我骨格儿小。”
行者道:
“你今年几岁了”
那怪道:
“我七岁了。”
行者笑道:
“一岁长一斤,也该七斤,你怎么不满四斤重么”
那怪道:
“我小时失乳。”
行者说道:
“也罢,我驮着你,若要尿尿把把,须和我说。”
三藏才与八戒、沙僧前走,行者背着孩儿随后。一行径投西去。有诗为证,诗曰:道德高隆魔障高,禅机本静静生妖。心君正直行中道,木母痴顽翙外。意马不言怀爱欲,黄婆无语自忧焦。客邪得志空欢喜,毕竟还从正处消。那孙大圣驮着妖魔。心中埋怨唐僧,不知艰苦。
“行此险峻山场。空身也难走,却教老孙驮人。这厮莫说他是妖怪,就是好人,他没了父母,不知将他驮与何人。倒不如掼杀他罢。”
那怪物却早知觉了,便就使个神通,往四下里吸了四口气,吹在行者背上,便觉重有千斤。行者笑道:
“我儿啊,你弄重身法压我老爷哩”
那怪闻言。恐怕大圣伤他,却就解尸,出了元神,跳将起去。伫立在九霄空里,这行者背上越重了。猴王发怒,抓过他来,往那路旁边赖石头上滑辣的一掼,将尸骸掼得象个肉饼一般,还恐他又无礼,索性将四肢扯下,丢在路两边。俱粉碎了。那物在空中,明明看着。忍不住心头火起道:
“这猴和尚,十分惫懒就作我是个妖魔。要害你师父,却还不曾见怎么下手哩,你怎么就把我这等伤损早是我有算计,出神走了,不然,是无故伤生也。若不趁此时拿了唐僧,再让一番,越教他停留长智。”
好怪物,就在半空里弄了一阵旋风,呼的一声响亮,走石扬沙,诚然凶狠。好风淘淘怒卷水云腥,黑气腾腾闭日明。岭树连根通拔尽,野梅带干悉皆平。黄沙迷目人难走,怪石伤残路怎平。滚滚团团平地暗,遍山禽兽发哮声。刮得那三藏马上难存,八戒不敢仰视,沙僧低头掩面。孙大圣情知是怪物弄风,急纵步来赶时,那怪已骋风头,将唐僧摄去了。无踪无影,不知摄向何方,无处跟寻。一时间,风声暂息,日色光明。行者上前观看,只见白龙马战兢兢发喊声嘶,行李担丢在路下,八戒伏于崖下呻吟,沙僧蹲在坡前叫唤。行者喊道:
“八戒”那呆子听见是行者的声音,却抬头看时,狂风已静,爬起来,扯住行者道:“哥哥,好大风啊”沙僧却也上前道:“哥哥,这是一阵旋风。”又问:“师父在那里”八戒道:“风来得紧,我们都藏头遮眼,各自躲风,师父也伏在马上的。”行者道:“如今却往那里去了”
沙僧道:
“是个灯草做的,想被一风卷去也。”
行者道:
“兄弟们,我等自此就该散了”
八戒道:
“正是,趁早散了,各寻头路,多少是好。那西天路无穷无尽,几时能到得”
沙僧闻言,打了一个失惊,浑身麻木道:
“师兄,你都说的是那里话。我等皆非自由之身,今日到此,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