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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洒落下的月光和从房间玻璃窗中透出的灯光,能出乎意料地看清站在那里的人,近得让人陡然一惊。
是个女人,而且年轻、美丽。
她穿着黑衣,披着淡绿色的披肩,咽喉处那黄色的东西似乎是围巾之类的。不管怎样,那长长的过腰黑发首先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阿叶情不自禁屏息守望着,女人缓缓地将手从护栏上挪开,和另一只手合拢,抵在胸前,就保持这样的姿态,仰望天空。
那沐浴着轻柔月光,摇摆的长发;那显得苍白的美丽容颜
阿叶心中悸动,感受到一种匪夷所思的氛围,似乎那是一个冲着月亮祈祷的女巫。
“喂、喂”
阿叶嘟哝着,眨眨眼睛,抵御着内心想继续看她的诱惑。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决不能忘却本来目的。自己拒绝了酒会邀请;放弃观看电视转播的年末特别节目,就这样登上屋顶,却
他将眼睛从望远镜上移开,静静地呼吸一下,仰面看看夜空。圆月的左端已经开始变暗,月食正在发生。
明日香井叶当时21岁。
他离开故乡札幌,来到东京,已近三年,在大学的理工系上学,是个非常普通的学生。
从孩提时代开始,他就喜欢看星星,直到几年前,他还梦想成为一个天文学家。如今,他早就断念,觉得自己没有成为学者的潜质,正在考虑明年索性先参加教师录取考试。虽然在札幌操持着好几家公司的爸爸絮叨着让他回去帮忙,但目前他还没有这个心思。他觉得自己不适合成为学者,也不适合成为实业家。
阿叶将望远镜安装在三脚架上,开始复归到“本来目的”。
今夜是月全食。那昏暗的部分会不停扩大,在晚上8点钟之前,月全食就会产生。观察了一阵子月亮的变化,阿叶从外套的口袋中掏出罐装咖啡。上屋顶之前,他从自动售货机上买的,已经完全冰凉。他喝了一口,不禁全身哆嗦,真冷,幸亏今天还没有风。他朝冻僵的双手哈气,冲着那公寓的方向略微瞥了一下。露台上已经没有站立的人影了。
情理之中嘛
其他季节姑且不论,在这寒冬中,几乎没人会几十分钟地呆在露台上看月亮。至少她不是“同道中人”。向月亮祈祷的女巫一那也是稍微有点罗曼蒂克的阿叶的幻想吧。
8:20,月食达到最大。
完全被地球遮住的月亮看上去就是一个发出红铜色暗光的圆球。因为太阳光透过地球大气,折射到月面上,所以月亮还未完全失去光辉。
昏暗地浮现在夜空中的异形月亮。正当阿叶忘却寒冷,凝望着月亮那奇特表情时,突然
他感到在这个夜晚的某个地方,发生了某种异样的事情。阿叶一下子屏住呼吸。
既不是作为声音听到的,也不是作为影像看到的。如果硬要说,那类似于皮肤感觉,实际上又和那种感觉不同
突然崩塌的某种平衡。剧烈紊乱的波形。突然被丢进平静水面里的小石头。就是类似这样的感觉。
之前,阿叶从来没有真切感受到,也没有相信过人类有超越五感的知觉能力。如果他没有改变这一见解的话,此时他所感受到的变化不过是心理作用,就在那同一时刻,发生那件事情也纯属偶然。这暂且不论
阿叶一下子将视线移向那个公寓的露台,这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人依旧让他牵肠挂肚。
在六楼的露台内里能看见亮着灯的房间。逡巡一阵后,阿叶改变了望远镜的朝向。
露台内里的大玻璃窗,没有拉上窗帘。透过窗户,房间里的人跃入望远镜的圆形镜头中。黑色的衣服、黄色的围巾毫无疑问,就是刚才的那个女人。
她摇晃着长发,两手伸向前方,冲着这边,大张嘴巴,叫喊着什么。
嗯
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同一个房间里,还能看见另外一个人,那人穿着蓝色袖子的运动服,似乎是个年轻男子。那人抬着右手,在女人身后追着。而且
男子手中握着某个闪光的东西。冲着女人,那男子将那东西狠狠地扎下去。女人趴在玻璃窗上,将嘴巴张得更大,就那样滑落下去。
喂、喂,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阿叶最怕暴力。只要在电影或电视剧中看到一点血腥场面,他就会立刻感到难受。未曾想,他在现实中目睹到了那种场面,真受不了。除了心悸、冷汗,阿叶还感到强烈目眩,似乎膝盖都要折断。
如何是好报警吗还是跑到那个房间去
阿叶先用罐子里的剩余咖啡润润干渴的嘴巴和嗓子,随后便扔下望远镜和三脚架,踉踉跄跄地朝楼梯走去。
晚上8:55,月全食就快要结束的时候。
2
总觉得样子奇怪,总觉得不一般。
不经意仰望夜空,相泽深雪大吃一惊。
那浮现在夜空上的究竟是什么那分辨不清是光还是影的大圆球究竟是什么
月亮
注意到这种景象后,她不禁眨巴起眼睛。
那是月亮之前,她从来没看过如此昏暗,发出如此奇怪色泽的月亮。就像是贴了一层可可色的玻璃纸。
或许是在刚才那家店里喝了红酒的缘故。她本来不胜酒力,今晚却一不小心喝了很多。虽然不难受,但脚下已经开始晃悠。难道因为醉酒,月亮才看上去是那种样子
“哎,哎,夕海君。”
深雪一只手摸着自己发烫的脸颊,冲着并排走的朋友说起来。
“你看,你看,真不一般。”
“哎什么”
“那个,那个月亮的色泽。”
夕海抬头看看深雪指着的方向,用手指扶扶黑框眼镜的边框,然后轻轻说道:“真的。”
“那色泽看上去怪怪的,对吧”
听到深雪的问话,夕海微微点点头。
“今晚的确是月食之夜。”
“月食”
“今天早晨的报纸是那么说的”
“原来如此。是月食呀,月亮变成那种样子。”
相泽深雪当时19岁。
今年春天,她进入s女子大学的文学系,从位于东京都市的住处到大学,单程要花费一个半小时。
而夕海姓美岛,从初中到高中和深雪都是同窗,初中时,两人还是同一个美术兴趣小组的成员。虽然她们俩曾多次在一个班级里,关系相当亲密,但自从高中毕业后,还没有机会一起说过话。
那天,深雪和夕海在下北泽的某个剧场里相遇纯属偶然。深雪去观看朋友所在的剧团的年末公演,在那里巧遇夕海。
她过去从不知道夕海有观看戏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