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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小姑娘起床吧。”
“她早起来了,梳头呢。”
“那好。”吴飞洗了洗脸,进去了。
没过几分钟吴小冉出来了,和我坐在一块儿,双肘支在腿上,手托着腮。老头儿房里静悄悄的。我搂了搂她。
“干吗”
“犯羊痫风多久能恢复”
“我又没犯过。”
“不会是死了吧”
“你才死了。”
“我说的是齐主任,一定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恶毒婆娘,抽死才好呢。你看她昨天那个样子。”我伸舌头挤眼地学齐主任。
“一点都不好笑。”吴小冉推开我放在她肩上的手。
“这样呢”我又开始有节奏地蹬腿,“像吃春药的蛤蟆吧”
“去做饭了。”吴小冉阴着脸站起来。
“别走嘛。”
“有什么好嘲笑的没素质的人才这样。”
“哎,我听不明白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恶俗”
“你怎么这样,敌友都分不清了向着那恶婆娘说话不高兴也得找个好理由再朝我撒气啊。”
“我愿意”
老头儿房里传来几声咳嗽,吴小冉忙进去伺候了。我一个人在外面,歪脖树上停了一只麻雀,抖着羽毛上下蹦跶着,它左看右看,有些不适应。以往这个时候,黑狗早爬起来了,它瞅到麻雀就满院子追。
“周寻。”我听到有人叫我,猴三在篱笆墙边露出半个脑袋。
我拿着枪小心地走过去,墙外就猴三一个人。
“你们还没走”
“老头儿不愿意。”我又看了看四周,把枪收起,“你怎么出来了”
“齐主任让我来探一下情况。”
“她好了”
“躺着呢,大侠伤得重吧”
“挺重的。”
“这老头儿太倔了,非往枪口上撞。”猴三左盼右顾,“我得回去交差了,兄弟,你们赶快跑吧,我早说过,这个女人心如蛇蝎。”
“那你还跟着她,与我们作对”
“为了这个”猴三扬起手,搓了下手指,“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侠藏的那个东西,你要是能捞回来,我马上脱离他们,跟着你干”
“滚吧。”我不想再跟他废什么话。
“小曹让我代他问个好。”
“打架时怎么不问好别假惺惺了,都跟老妖精去发财吧。”
“别这么说话。”猴三脸红了,“我和小曹除了拦着你们,根本就没怎么动手,你看你女人把小曹胳膊给扎的。”
“扎死才好,扎不死得破伤风死了才好。”
“周寻,你咋一点事都不懂”
“那我还得跪下来谢谢你们手下留情”
“随便你。”猴三悻悻而去。
老头儿嘴被割了个大口子,不能咀嚼,只能进些流食,吴小冉一勺子一勺子地喂他,他对吴飞成见依然很大,喝一口骂一句。
“赌棍”“窃贼”“流氓”“恶棍”“不齿于人类的狗屎堆”等等,词汇很丰富,一直到两碗稀饭喝完。
吴飞低头狼吞虎咽,装着没听见。
饭后老头儿坐到树墩上伤神,他一定又想起了黑狗。
吴飞在院门口一边放哨一边整理他的皮包。
“这瓦从哪儿搞来的”我问。
“秦陵。”
“买的”
“嗯,从一个盗墓贼手里。”
“有什么用”
“验证传国玉玺的真假。”
“啊”
“秦朝时还没纸,皇帝御令都写在竹简上,用绳子拴起来,绳子打结处糊上一层泥,盖上印章,再放到箱子里,箱子封口的地方也糊层泥,盖章处理。”
“两重防伪”
“对,保存完整的不好找。”
“不会是假的吧”
“用射线验证过,两千多年了,应该不是假的。”吴飞抽出一张纸,“你看,和向巨源版本的这个很像吧”
我对照着看了看,瓦片上的条纹纵横交错,除个别鸟头的方向外,和纸上的纹路的确很像。
“不对,这瓦上的字摆明是烧上去的。过去皇帝盖印章,难道盖好后还放火里烧吗如果不烧,土泥即使历万年也形不成化石啊。”
“盗墓贼是在传说中的秦阿房宫遗址旁发现的,两千多年前项羽一把火烧了那里,大火烧了三个月才灭,这个被烧成瓦片也正常。”
“写的什么玩意儿”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这他妈哪儿认去我光看到鸟头和线了。”
“鸟虫文,早不用了。”
“你来找这个玉玺,也是想卖吧”
“不是,我捐给国家。”
“拉倒吧,林姐也这么说过。”
“我不说谎。”
“你见那小曹没就是那个钩子脸,戴遮阳帽的。他说他是曹雪芹的后人,他脖子里挂的那块玉是当年贾宝玉的,王莽时从传国玉玺上摔下来的。”
“吹的吧”
“跟你一样,是不大靠谱。不过你爷爷说,曹雪芹真来过,还是他劝你的祖先把传国玉玺埋起来的。”
“我好像看过一篇考证的论文,说曹雪芹有反清复明思想,石头记即传国玉玺记,说不定真有这回事。”
“都几百年了。”
“改明儿把那姓曹的小子叫过来,好好聊聊,那几个人里面,除了姓林的女的,就他还顺眼。”
“你说林姐”
“嗯,她不错嘛,一看就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不知为啥上了这条贼船。”
“那你他妈又是划刀子,又是咬的,她心里肯定恨死你了。”
“被逼的,情非得已。”
“这事过了,你去追她吧。可我提醒你,她实际年龄比看起来大,上次在鬼婆婆那里,她说她是六八年的。”
“看不出来,她以前是干吗的”
“听说在文物局做过几年,好像专门研究传国玉玺,后来被劝退了,人家觉得她精神不大正常。”
“哦,那怎么跟齐妖婆勾搭在一起了”吴飞露出一副惋惜的样子。
“齐主任是她的资金赞助者嘛,史队长、猴三、小曹的工资都是齐主任给的。”
“我说呢,那一定也是出自不得已。”
“猴三来过了,劝咱们跑。”
“不跑。”吴飞眼瞪着,“一群草包加一个癫痫患者,怕他们”他伸了个懒腰,“我再去眯一会儿,你先看着啊。”
32
接连两天都没动静,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齐主任的办事风格我领教过,如此反常倒让我越发寝食不安,煎熬了一嘴大泡。
吴飞说他们怕了,不敢过来了。
我不这么想,我隐约感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沉寂。
黑狗死后,老头儿又苍老许多,有时他端着半碗饭出来,张望吆喝一阵子,见狗没过来,突然又想起来了,呆立半晌,叹息而去。
一天大部分时间他都在那棵歪脖树下伤神,或者是痛斥吴飞。他不顾嘴疼,长伸两腿坐树墩上摇头晃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