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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天家也要团圆,不过自从前朝出现了一次除夕夜的宫变之后,规矩就改了。
天家以天下为家,自然要牧守四方。
反正怎么说都有理。
而皇家亲情薄,皇子们也乐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四下游玩儿一番,比总呆在京城这四方天里头有趣得多。
当然,如果别有心思的,自然是例外了。
今年到南邬城来的,就是东靖王四皇子庄杰舒。
只是,按明发的邸报算来,四皇子应该至少再过三四天才到。
皇子驾临,一般的百姓大概不会太放在心上,顶多觉得当日要休市有些不便罢了。但对于官员和勋贵来说则大不一样,不仅要安排郊迎等礼节,还得打点心神,将这位祖宗服侍好了,才能得个好评,一年平安。
所以通常官府都派人提前沿路守着,时时通报行程消息。
那这四皇子怎么会提前跑来了
来就来了,他自己跑得快,大概也不会责怪接待不周,可是,居然还受了伤
而且好像还伤得挺重
谢信哲觉得脑袋很大。虽然现在看起来这事儿还只是摊在赵连山头上,可作为兵部在本地的最高官员,如果皇子真的出了事,谢信哲大概也是跑不掉个失职之责的。
赵连山轻轻揭开帐子,好让谢信哲看清帐中人。
面如白纸,呼吸微弱。
果然是四皇子。
四皇子在这时却猛然咳嗽起来,大概身子已经很虚弱,咳得不算猛烈,却咳出好些血沫子来。
看起来触目惊心。
赵连山比了比四皇子的胸口和大腿,轻声道:“这两处各中了一剑。”说着,转身出去在门口叫道:“又咳血了,过来两个看看。”
、第八十八章两处伤
进来的是闵芝毅和另外一位中年医者。
闵芝毅其实刚才就到了,不过并没有急着要进来,而是在外间向先到的人询问了一下病情。
他感到相当的棘手。
病人是外伤。
当胸一剑几乎穿透,只是伤在右侧,没有伤及心脉,所以才能撑到现在,但肺叶受损是一定的了。
而大腿上的伤在膝盖上方,长且深,失血甚多,大家都没什么好法子。
先头的大夫也只能清洗一下伤口包扎起来而已。其中一位试图行针加强心脉,似乎效果也不明显。
闵芝毅进来便低头行礼。
赵连山不耐道:“行了行了,赶紧过去看看。你们闵家这些年生意做得不小,不要连老本行都丢了。人若是有个好歹,你们都脱不了干系”
这话说得实在霸道,但也没人敢出声反驳。
闵芝毅轻轻揭开锦被,只见伤者的外衫已除去,只穿着贴身小衣,右胸和右腿都包得严实,只是细棉纱布上仍是渗出血迹来,不觉心中一跳。
还在出血这不是什么好迹象。
因为包扎加压,出血自然不似初受伤时凶猛,但不断渗血也十分麻烦,病人身子虚弱大半便是因此缘故。
谢信哲也看出些问题来了。
闵芝毅皱着眉头,半晌没说话。
这次赵家大概也是病急乱投医,找来了好些医者。可是看病这东西,并不是人越多越好的,反而人越多越糟糕。
大家很难达成共识。
止血是肯定要的,可是没人敢拿出自家的药来给伤者用。一旦用了无效或是伤情有反复,岂不是要担责任
如今这情形,明哲保身才对。
谁的命重要,也没有自家的命重要。
扰攘一番,最终只会采用最保守的治疗方式。
反正人多,最后出了事,再霸道的人家,也不能将所有的大夫都宰了。
人命有终时,大夫又不是万能的。
闵芝毅犹豫了一番,低声道:“如今这情形,不宜再翻动病人了。肺科圣手,非王杜仲莫属,小的情愿让贤。”
赵连山得了这么一句,只气得一脚踢在闵芝毅的胯骨上,怒道:“谁不知道王杜仲肺科厉害,如今他人不在松鹤堂,难道能变戏法儿弄来不成如今血都没止住,好人也要撑不住了,你们闵家药房的行军粉呢先用着看看。”
所谓行军粉,乃是闵家特制的一种药粉,专供军伍士卒随身携带使用,宣称能止血止痛。
单这一项,闵家每年的盈利便不下十万之数,乃是支柱药品之一。
至于效果活下来的自然是药效之功;不幸死了的,当然只能怪伤情太重了。
闵芝毅挨了踢也不敢出声,只能硬抗着,抖着手打开医箱,取了行军粉出来。
赵连山不耐烦地冲帐子边儿上说了一句:“还不过来将纱布解开什么都得说了才会做,半点儿眼灵见儿都没有”
一直在后头垂手等吩咐的梨花和琳儿姑娘忙忙上前,轻手轻脚将四皇子身上的纱布连剪带解除了去。
梨花虽然被训斥了几句,手上身上也沾了血,倒觉得心定了许多。自己白慌张一回,原来世子爷身上的血是别人的。
这个“别人”看样子也是个极尊贵的人物,但跟自个儿没关系不是
拿着拆下来的纱布,梨花和琳儿匆匆退了下去,又取了新鲜干净的回来。
闵芝毅仔细看向榻上人的伤口。
胸口的伤口很小,大概一寸多宽,只是随着微弱的呼吸,不断有细小的血沫涌出。
腿上的伤正相反,伤口十分长,而且看来利刃刺入之后还曾经翻转,纱布揭去,登时便可以清楚见到几处出血点仍有血迹涌出,看起来颇有几分渗人。若是战场上受了这样的伤,通常会造成大量的失血,军医大概便会先去救助别的人了。
闵芝毅咬了咬牙,将手中的行军粉往伤口上撒了不少。
就算药效一般,能糊住也好啊。闵芝毅心中暗暗祝祷。
只可惜事与愿违,那些药粉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血洇湿,并没有显效。
“哦,对了”谢信哲忽然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摸出个荷包来。
荷包里头是油纸包。
油纸里头是些像黄土一般的粉末。
“这个能止血。”谢信哲将油纸包里的东西给赵连山看。
“这个能止血”赵连山完全不懂,转头看了看闵芝毅。
闵芝毅可不敢往谢信哲身边儿凑得太近,大概看了两眼,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认识。
都打成粉了,谁认得出来啊
谢信哲倒极爽快,根本没理会身旁这两位,索性将手里的药粉在两处伤口各洒上了些。
药粉洒上去,当然也很快洇湿了。
闵芝毅眼神微闪,嘴唇蠕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