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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看,那有只鸟窝”阮玉扯了扯他的袖子,让他看那株大杨树的树梢:“被枝叶遮掩住了,看见了吗”
朱骁顺着望去,隐约见繁枝密叶处的一蓬枯枝,笑:“一个鸟窝,也值得这般高兴。一会我让人把它摘下来,天天放你床头,可是喜欢”
“不要,这样就没意思了,还是让它挂在那的好。”
朱骁笑意一滞,摸了摸她的头发。
阮玉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说了什么,只不断的点着周遭的景致让他瞧。
一片树叶,一朵小花,一间民房,一朵白云,哪怕是一块石头,都能引起她极大的兴趣,甚至能衍生出各种故事。
他的小玉此刻开心得像个孩子,那个他曾经认识的明朗又生动的小玉,回来了。
他环住她的腰,下颌枕在她肩上,跟她一同望窗外。
“你怎么不说话”阮玉回头看他,眼睛亮闪闪,脸蛋红扑扑。
“有你说就够了。”朱骁埋首她的颈窝,深深的吸了口熟悉的香气。
“诶,你看,一只兔子跑过去了”回头瞅他:“你是不是故意选的这条路我记得以前咱们也经常到处玩,却没见过这么有趣的地方”
朱骁不说话,只搂着她笑。
马车骨碌碌走,华伞轻转,旌旗飘扬,猎猎声响遮住了鸟鸣,遮住了树叶窸窣。车前车后,是几乎望不到头的护卫,将整个世界都占得满满的。然而再满,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仪仗在祠堂前停驻。
按照行程,他们要先探望阮洵。
朱骁小心的搀扶阮玉下了车,抬望眼,忠义祠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铿锵有力的镶嵌在墨色的匾额上,再看左右楹联
忠肝义胆传天下,热血丹心耀神州。
正是朱骁亲自所书,阮玉的眼角一下子就烫了。
第186章故情悠悠
俩人进了祠堂,朱骁不顾天子之尊,伏地叩了三个响头,然后为阮洵上了炷香,低声对她道:“我在外面等你。”
便迈出了门。
阮玉咽下喉间酸涩,擦了擦眼角,这才细细打量。
朱骁登基之后,要封阮洵为忠义侯。
众臣反对,理由自是阮洵声名不佳,容易影响圣上的圣誉。
的确,开国皇帝登基,天命神受多好听,结果却是借了个二臣的力。再说,阮洵这般为主,怕不是为的依旧是个人,为的是将来陛下登基他便是功臣,仍然可以呼风唤雨。
但不论是为什么吧,反正人也死了,凭借曾经是皇上老丈人得个厚葬也就成了。
可是朱骁力排众议,到底封了阮洵,还建了这座祠堂,又令以方卓为首的书局刊印书册,颁发天下,为阮洵洗刷旧名,匡扶正义。
于是这座忠义祠香火鼎盛,是因为皇上跟皇后要来拜祭,所以今天才临时清了场。
忠义祠是一座四合院建筑,简单又质朴,细节处又别具匠心,很符合阮洵的性子。若是他尚在人世,一定会摸着“胡子”,笑得小眼弯弯。
而此刻,他就端坐在正前方,穿一身赭红色寿纹锦缎直裰,正是她回门那日的装扮,听说是他最爱的女儿为他选的料子。于是他摸着胡子,哪怕手里依旧是空空的,却是小眼笑得弯弯,好像正盯着供桌上的两盘红烧肉,两瓶竹叶青,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在他的脚边,伏着一只黑猪。
那猪生得体态浑圆,虎头虎脑,正一脸憨态的撒娇,神态亦是满足。
那是麦兜。
阮洵引爆福满多,尸骨无存,在最后的时刻,麦兜竟然不顾危险的要冲进去救主,结果
朱骁把麦兜放在这,不仅因为麦兜也是个英雄,更是希望阮洵在那个世界不至孤独,也有所慰藉吧。
阮玉吸了吸鼻子,回头望了望门口。
朱骁立在不远处,阴凉地儿也不去,就在太阳地里站着,只为这里能够清楚的看到里面的状况。见她回头,还冲她安慰一笑。
她转了头,双手合十,深吸了口气,虔诚的望着前方,以极低的声音说道:“爹,请允许我叫您一声爹,因为我不知道这么做合不合适,因为我不是您的女儿,我只是占了您女儿的身体。”
将前事细细讲过,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这些年,我总是觉得我占了别人的身体,享受着他人的福气。所有的好都不是我该得的,正如您的关爱。我想,这大概是因为我前世缺少亲情,在这一世得到弥补吧。可我就好像偷了别人的宝贝一般,一边欣喜的享受,一边惴惴不安。我努力做到最好,来偿还这个意外。可是我依旧心虚,就像他您说得没错,他对我很好。”
脸红了红,吸了吸鼻子:“可是如果没有您,也没有今天的我。我本要报答,可是您”
泪如雨下:“即便在最后关头,您哪怕舍弃生命也要护我离开,这份恩情”
阮玉泣不成声:“我不知该怎么办。我只一味的享受您的呵护,却从未回报一分。我占着您女儿的身体,却从未尽过一天孝。我早就想告诉您实情,却贪恋您的宠爱。有时我甚至会产生幻觉,觉得我就是您的女儿。就因为胆怯与贪心,我欺瞒到现在,以至于您到最后还以为女儿就在您身边,我对不起您。”
深深叩首:“我不敢祈求您的原谅,您今天的荣誉与尊崇都是外面那人给您的,是您理应得到的。我什么也做不了,若有来世,我希望能够做您真正的女儿,承欢膝下。来世,您一定要长命百岁。来世,让我们都平平安安的活着,让女儿真真正正的尽一番孝心集今世与来世的孝心。而现在,就让我再叫您一声爹,日后,我一定会常来看您的,为您做您最爱吃的红烧肉。”
她再拜了拜,举目忘了阮洵一会,转身出门。
就在她即将迈出门口的瞬间,一阵风打屋内吹来,卷起了四垂的青色帘幔,像外飘飞,就好像一只只手,要挽留她的离去。
风声中,阮玉好像听到一道声音:“我一直视你为亲女。”
她一怔,忽然痛哭失声。
朱骁急忙走过来,环住她的肩:“怎么了”
阮玉连连摇头,又往回看。
朱骁也跟着望过去,低声安慰:“别哭了,否则岳父大人会担心的,会以为我对你不好。你若是想他,咱们以后常常过来。”
阮玉哭得更伤心了。
朱骁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只得拥着她往马车走去,再说些别的话分散她的精力。
阮玉拭了拭眼泪:“玦琳现在好吗”
“你都问了我多少回了她现在很好,悠悠都长大了。虽然只有这一女,但对玦琳来说已经很不易了。偏偏悠悠年尚不足十岁,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京城的士子圈里极有名气,不愧是”
忽然打住。
然而阮玉已经又问了一句:“季桐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