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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太后点点头。
“太后本有机会,为何未做”
“未掌兵权。”上官太后执政数年,南军一直是她的心腹大患,却一直无法除掉,“我终究是名妇人,难以取得将士效忠,上官家的人不提也罢。陛下不同,陛下虽在军中受过苦,却也得到了将士的欢心。陛下自己或许还没有注意到,陛下已有武帝之资。”
韩孺子笑了笑,“多谢太后高看,太后好好静养,不宜劳神动念。”
上官太后也笑了笑,“我只是不甘心看到大臣们得意。”
韩孺子告退,时间还早,他去内书房坐了一会。
张有才在一边服侍,见陛下没有看书,忍不住道:“慈顺宫可有点古怪。”
“嗯你又看出什么了”
“她说的那些话,虽然我听不大懂,但是都不该由她说出来。”张有才比皇帝还要警惕。
一个沉默已久的人,突然滔滔不绝起来,当然有原因,韩孺子却不想对外人提起,是母亲提醒他去探望上官太后的,原因当然就在此处。
“不懂最好。”韩孺子道。
“陛下真打算更换大臣”
韩孺子打量张有才,“你还说自己没听懂”
张有才嘿嘿笑了两声,不敢再问。
三天之后,勤政殿大臣推荐数人担任右巡御史,供皇帝挑选,韩孺子指定了瞿子晰。
又过两天,一项不起眼的任命也被通过:当了几十年中书舍人的南直劲,终于离开中书省,前往御史台,成为一名六品御史,正好是瞿子晰的直接下属。
南直劲的第一项任务就是与兵部合作,前往东海国共同调查楼船将军黄普公失踪一事。
满十天之后,皇帝再次出京巡狩,仍然只带三千人,沿江东下,目的地也是东海国,房大业推荐的数十名将领,都在路上与皇帝汇合。
南直劲觉得这是一次机会,只对一件事感到困惑:皇帝为什么偏偏指定自己调查此案
韩孺子也觉得这是一次机会,也对一件事最感困惑:除了赵若素,还有谁在泄露自己的想法
第四百六十七章财主
韩孺子坚持沿江东下,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景耀已经找到杨奉家人的下落,就在云梦泽东边的湖县。
景耀这段时间非常努力,他已经毫无保留地指控上官太后,皇帝却迟迟没有采取行动,他有点惊讶,却不完全意外,在宫里做事多年,景耀太了解这里的规矩,皇帝与普通人很多时候没有两样,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上官太后毒杀先帝一事若是公开,会令天下耸动,却对皇帝本人没有多大好处。
按照惯例,皇帝肯定会想别的理由处置上官太后,景耀打听到,慈顺宫的确加强了守卫,名义上是不允许外人打扰病中的太后,其实是将她软禁了。
景耀明白,自己要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等待,并且表现得毫不在意,以免被皇帝认为别有用心。
他真是全心全心意地寻找杨奉的家人,唯一的线索就是杨奉曾经写过家信,当初的送信之人必然去过杨家。
杨奉做事极少留下漏洞,除了那半封信,再没有任何痕迹。
景耀怀疑醉仙楼的厨子不要命,就是当初的送信人,他查到,不要命与杨奉很早就认识,交情非同一般。
可不要命彻底失踪了,杨奉在云梦泽的时候,不要命偶尔出现一次,杨奉死后,不要命就像是钻进了地下,再也没有露面。
景耀没有死心,稍稍改变方向,他猜想,上官太后如此多疑的人,绝不会轻易相信杨奉的坦白,必然会派人查证之后才会放心,或许当年的查证者也去过杨家。
顺着这条线,景耀再度深挖。
王府不是杨奉,做事总会留下很多记录,这些记录如今都归东海王所有。
东海王在京城有府邸,去过几次东海国的王府,从来没将那里当成自己的家,更没藏过见不得人的东西,于是写了一封命令,任由景耀在府中查看所有簿册、询问所有人。
景耀查到了,那只是简单的一句话,记录某位太监去往湖县并归来,奇怪的是,东海国与湖县并无正式联系,来往只有这一次,而且没有带去或带回任何东西,与其它记录截然不同。
“某位太监”已经过世多年,景耀不死心,继续调查,终于找到这名太监当时的一名随从。
随从已经离开王府,在东海国成家立业,面对询问异常谨慎,只字不肯透露。
景耀拿出东海王的命令,稍稍地威逼利诱一下,得到了极关重要的信息,将杨奉家人的住址缩小到湖县的一条街上。
事隔多年,也不知杨家人搬过没有,景耀没有立即前往调查,而是给皇帝写了一封密信,请求指示。
皇帝命令他留在东海国。
韩孺子的巡狩队伍规模不大,只有三千余人,或骑马,或乘船,沿江东下,在云梦泽兜了半圈,召见吏民,观察风土人情。
所见所闻让韩孺子比较满意,当年的土匪巢穴,如今已成良田沃土,但是仍难自给自足,耕牛不足,粮食产量也不高,仍需从各地调剂。
这种事情只依靠皇帝身边的几十人是操作不了的,必须运用朝廷的力量多方协调。
韩孺子在一座古城里逗留了整整十天,汇集随行大臣以及地方官员,公开议事,公开解决,并将自己选中的一些年轻官员安插到地方,以考察他们的能力。
只有一件事让韩孺子略感不满,想当初流民众多,几乎威胁到大楚的生存,如今需要开垦荒地,招募到的流民数量却没有他预料得那么多。
官员回复,百姓思乡,回到原籍之后,只要还有一口饭吃,轻易不愿离开。
时至深秋,巡狩队伍来到湖县,在城外驻陛,只停留一夜,次日正常出发,不给当地增加太多负担。
金纯忠提前多日就已来到湖县,没穿官服,带着六七名随从,装作东下的商人,带着一船货物,暂停城内。
湖县不大,城内就三条街道,主街宽敞些,另外两条街道与小巷差不多。
这天下午,金纯忠一个人走出客栈,信步闲游,很快拐入后街。
后街比较冷清,但也有一些商铺开张,小贩守在街角,无精打采地兜售已经蔫了的果菜。
景耀提供的消息语焉不详,只说是后街的一户人家,对面有个茶馆,相隔十几年,也不知还在不在。
老实说,金纯忠不太理解皇帝的执着,杨奉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