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深层的丑恶(1 / 1)
听到这话,夏姆娜的心猛地一沉,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但鲁鲁修紧接着说道:“但我并没有用它来控制帝国军高层,命令他们在潘德拉城内实施暴行。”
“这不可能!”夏姆娜失声道,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您无法解释!为什么?为什么在之前的樱花国占领区,帝国军虽然高压,却还能维持基本的秩序?为什么偏偏到了潘德拉,明明就要成功了,那些原本‘纪律严明’的将军和士兵们,却像脱缰的野马,变成了烧杀抢掠的恶魔?如果不是您用超自然力量扭曲了他们的意志,如何解释这种突如其来的的疯狂?!您需要混乱吗?需要鲜血,来彰显您的胜利吗?”
她的质问如同连珠炮,带着积郁已久的悲愤。潘德拉陷落初期的那场混乱,是所有人心头的噩梦,从那一刻她知道,自己站错了队。
鲁鲁修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夏姆娜。直到她因激动微微喘息时,他才用一种异常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悲悯的语调开始了自己的解释。
“夏姆娜陛下,您犯了一个常见的错误——将复杂的人性简化为了单一的原因。您认为,一支军队的任何暴行,必须有一个外部的、超自然的指令才会发生。但事实往往比那更可悲,恐怕也更要更加简单。”
他踱了几步,目光扫过穹顶上的壁画,那上面描绘着古代英雄征战的故事。
“帝国,是一个建立在阶级压迫、军事扩张和绝对服从基础上的庞大机器。它的军队,从上到下,都浸淫在这种文化之中。士兵们被教导要敬畏强者,欺凌弱者;军官们被灌输为了胜利和帝国荣耀可以不择手段的思想。长期的征战,紧绷的神经,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财富和征服的渴望……这些情绪如同火药,堆积在每一个士兵的心里。”
他转向夏姆娜,眼神锐利。
“而潘德拉,对于整个帝国军来说,是一个特殊的节点。它是帝国曾经的首都,标志着他们的胜利。长期的颠沛流离,让帝国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对旧贵族和其他民族,积累了大量怨恨,当他们终于进入首都,面对的就是一座无人看守大金矿。
鲁鲁修顿了顿,又看了看夏姆娜加重了语气:“他们很清楚,这就是犒劳自己的‘最后盛宴’。”
“最后的…盛宴?”夏姆娜喃喃重复。
“是的。”鲁鲁修的声音冷峻如冰,“在我,以及超合众国的主力部队抵达并完全接管之前,存在一个权力的‘真空期’。对于前线那些并非核心嫡系的帝国指挥官和士兵而言,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可以‘合法’地(在他们自己的逻辑里)肆意妄为、攫取财富、发泄兽性而可能不受惩罚的机会。高层?那些真正掌握重兵、被我或说服、或压制、或清除的帝国圆桌骑士及总督们,或许会下令维持秩序,但命令在层层传递中会各种被扭曲,基层军官会选择性执行,甚至主动放纵。因为在他们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征服一座顽抗的城市后,纵兵劫掠几日,是一种‘传统’,是一种对士兵的‘奖赏’,是彰显胜利者权威的方式,就和过去十年一样。”
“可是……”夏姆娜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无力。
“没有什么‘可是’。”鲁鲁修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您认为他们‘之前好好的’,那只是因为之前的占领是在一种相对稳定、有明确统治架构的状态下进行的,暴行是以一种更系统、更隐蔽的方式进行。而潘德拉的陷落,结合了长期围困的怨恨、对富饶首都的贪婪、权力交接的混乱,以及……人性中那份一旦失去约束就会无限膨胀的恶。”
他走近一步,几乎能感受到夏姆娜身体的微微颤抖。
“GEASS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但它无法凭空创造出不存在的东西。它只能放大、引导或扭曲人心中已有的欲望和念头。我或许可以用GEASS命令一个人去死,但我无法用GEASS让一个原本恪守纪律的士兵突然变成以杀人为乐的疯子——除非,他内心深处本就潜藏着这样的恶魔。而帝国军队这个体系,恰恰是培育这种恶魔最完美的温床。我所做的,不是用GEASS制造混乱,而是用更快、更彻底的手段,去摧毁这个培育恶魔的温床,并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尽早地终结这场混乱。”
鲁鲁修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真实:
“所以,我回答您的问题:邱薇尔不是我的间谍,潘德拉的暴行也非我的Geass所致。悲剧的根源,在于帝国本身。在于它那套将人异化为工具,默许甚至鼓励暴力的体制。我鲁鲁修,只不过是加速了这个体制的崩溃,并且…让它在临终前,将其最丑陋、最真实的一面,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这就是适者生存的最终结局—法西斯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