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七章 通牒(二合一)(2 / 2)
由魏国毗邻王拓跋顺、幽州刺史长孙肥、辽西公并州刺史贺赖卢三人统领的七万大军自中山出兵,经过数日跋涉已经兵临信都城下。
天降大雪之后,信都城外一片茫茫,天气极寒。
按照贺赖卢的想法,他觉得应该暂缓进攻,让兵马得到歇息休整。毕竟这一路数日的急行军,加上寒冷的天气,尽管是寒冷草原大漠上纵横驰骋的魏军兵马也有些吃不消。
事实上前两日天降大雪之时,兵马正在路上。贺赖卢便已经提出要暂停进军了。
只不过毗邻王拓跋顺和长孙肥并不同意他的想法,坚持要冒着风雪进军。因为拓跋顺和长孙肥肩负了拓跋珪的重托,他们知道必须尽快夺回信都,解邺城之围。
他们有绝对的信心,因为逃回去的王建告知了信都城中东府军的人马数量,不过两三万人而已。以七万大军攻城,信都必然唾手可下。
贺赖卢不以为然,他对此事并不积极。其实贺赖卢一直心怀不满。自从拿下了关东之后,虽则拓跋珪让他镇守中山,让他做并州刺史之职。但是,贺赖卢最想要的封王的爵位却被拓跋珪拒绝了。他请求拓跋珪封他为辽西王,拓跋珪却告诉他,王爵是拓跋氏宗族才有的殊荣,贺赖卢不能封王。
贺赖卢很气恼。他是拓跋珪的舅舅,贺兰氏首领贺讷之弟。他贺兰氏曾经给了拓跋珪多么巨大的助力,最后却被拓跋珪无情吞并。至今,哥哥贺讷和二兄贺染干还耿耿于怀。自已违背父兄意志,跟随拓跋珪征战多年,虽是拓跋珪长辈,但多受其责罚,对自已毫无尊敬。自已不过想要个王爵,都被他驳回,贺赖卢心中自然很是不满。部落的仇隙,家族的恩怨,个人的待遇都让他心生不悦。
就拿此次出兵的事来说吧。自已镇守中山,有领军之权。结果拓跋顺和长孙肥一来便以拓跋珪的命令为由夺了自已的兵权,强行出兵信都。这是对自已的漠视和极度的不信任不尊重。贺赖卢心中的恼怒可想而知。
由于强行行军,路上魏军兵马冻死冻伤者无数。贺赖卢怒而质问,却被拓跋顺轻描淡写的打发。拓跋顺对贺赖卢说:“辽西公妇人之仁,兵马损耗乃是常事。冰雪严寒,冻死冻伤减员有什么大不了的。辽西王何时如此菩萨心肠,倒要对此鸣不平了?眼下大事要紧,慢说是死些兵马,便是你我死了,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辽西公若是见不得这些,便请回中山避着,何必跟着受罪?”
长孙肥在旁大笑不已。拓跋顺这明显羞辱自已的言语,让贺赖卢恼怒之极。但他不能回中山,他就是要跟着分一杯羹。他们想让自已回去,好让战胜东府军的功劳归于他们独享,那可是休想。
抵达信都城下的中山大军,因为冻死冻伤减员上千人。可见这一路上所经历的艰苦。而贺赖卢提出的休整再攻,也是基于这种情形之下。他固然对拓跋珪等人不满,但他可不想吃个败仗。打仗他还是慎重的,特别是对外敌的作战。
但拓跋顺长孙肥拒绝了他的建议。在抵达信都的当日,拓跋顺便下达了攻城的命令。
拓跋顺让长孙肥率领两万攻城兵马于信都西城发起攻城。战斗在午后时分打响。
由于攻城辎重尚未抵达,此次攻城干巴巴的没有任何的前戏,没有任何的攻城器械的辅助便开始了。仗着兵马的优势,拓跋顺派出五千骑射手冲至城下,对着城头守军进行弓箭压制。同时长孙肥的兵马在弓箭手的掩护之下发起了进攻。
拓跋顺完全没有将王建禀报的被攻占的情形放在心里。什么火器凶猛,什么炸药手雷,拓跋顺统统没有放在心里。因为攻城的兵马在中山城的库房里找到了当年慕容垂命丁零人打造的大量藤甲藤盾。拓跋珪在听从了大臣的叙述,知道藤甲藤盾能够防护火器之后,特地嘱咐他们在中山城中搜寻此物,装备兵马。
有了这些藤甲藤盾,拓跋顺无视了王建的警告,他只记住了一点,那便是东府军守城的兵马很少,已方是他们的数倍。故而,才有了这次粗暴仓促毫无尊重的进攻。
现实给拓跋顺和长孙肥甩了一个大大的耳光,抽的他们眼冒金星。
当五千名骑兵弓箭手好整以暇的对城头压制放箭的时候,城头上的东府军让他们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弹无虚发。城垛之后,八百名狙击火铳手用精准的打击让魏军的弓箭手们崩溃。轰鸣的狙击火铳将子弹送入魏军弓箭手的身体里,居高临下的给他们点名。
数轮狙击火铳的轰击过后,城下五千弓箭手死伤一千多人,城下一片人仰马翻。得益于藤甲确实具有的护卫能力,否则的话死伤人数更多。藤甲对于火铳子弹确实有吸收冲击力的作用。大部分的子弹击碎藤甲进入之后便失去了强劲的动能,最多只能打伤对手,所以让魏军弓箭手保住了小命。不过火铳狙击手们明白了这一点后,改为狙击头脸部位。虽然命中率不太高,但中者毙命或重伤,这才起到了效果。
面对这样的打击,魏军骑兵弓箭手还怎敢再停留压制,纷纷策马后撤,不敢再嚣张的在城下往城头放箭。
而冲到城下发起猛攻的长孙肥的两万攻城兵马也很快尝到了苦果。东府军弓弩手和火铳手肆无忌惮的往下放箭。滚木礌石夹着冒烟的手雷纷纷落下,城墙下方烟火升腾轰鸣不断,惨叫声响彻天地。
率先冲到城下的数千魏军在城头迅猛的打击之下就像是阳光下的冰雪一般被融化,化为满地的血肉和残肢断臂。
后方继续冲锋的魏军见状骇然,发一声喊掉头便走。他们被城下的惨状震惊到裤裆里热乎乎的。那种大量手雷在城墙下爆炸,将攻城兵士活生生炸成几段的血腥场面太过凶残,即便是这些杀人如麻的魏国骑兵也难以承受。一时之间,他们如何能够接受这样的情形。
溃败在一瞬间发生,根本约束不住。长孙肥也没能阻止溃败。事实上他冲到了护城河一带,准备身先士卒鼓舞士气。结果他也成为了仓皇逃窜的一员,城下残酷的场面让他也魂飞魄散,快速逃离。
战斗戛然而止。除了城下满地的尸骸,遍地血肉和硝烟升腾的痕迹之外,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快的让人难以相信。
魏军就像是吃了一把春药之后,准备大展雄风尽情驰骋一番的中年男子,在进入之后却突然一泻千里。此时此刻,尴尬恼火失望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魏军的此次进攻从头到尾不到一个时辰。不得不说,他们还是颇有些军事素养的,因为攻的迅猛退的迅捷,颇有些动如疯狗静如尸体的做派。
军帐之中,拓跋顺满脸怒气的坐在军案后看着长孙肥,长孙肥满脸沮丧的低着头尴尬的站在那里不敢说话。
“为什么会如此?怎么会如此?”拓跋顺喝道。
长孙肥嗫嚅道:“那火器,太凶猛。瞬间杀伤多人,兵士们没见过这些火器。需得压制住他们才能攻城。否则……便是送死。”
一旁的贺赖卢心中如熨斗熨烫的那般舒坦,不失时机的讽刺道:“我早说了,不可急于攻城,要休整兵马等待攻城器械抵达。你们偏不听我的。看看,白白损失了数千兵马,什么也没捞到。这恐怕是我见过的最快的一次攻城了。攻的快,败的也快。”
拓跋顺大怒,伸手猛拍桌案,发出啪的一声。瞪着贺赖卢道:“你,即刻领军去接应后方辎重,两日内必须抵达。不得有误。否则,军法处置。”
贺赖卢也是大怒,但他没有发作。他知道,拓跋顺是主帅,手中有领军的旨意。此刻惹恼了他,被他给宰了岂不是白白送命。
贺赖卢冷笑一声出大帐而去,心中骂道:“狗东西,打仗败了拿我撒气。你们莫要惹急了我,否则……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