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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窗竹影摇(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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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首闪出一人——英国公罗慎,素服白鬓,手执象牙笏,却因激动而颤。

他重重跪地,额头撞金砖,"咚"一声血痕立现:"陛下!小女锦书伴驾几时,丧子而疯,罪不至废!

梅氏出身微末,又涉救驾之嫌,恐难当国母之任!

请陛下——收回成命!"

新帝垂旒不动,眸光却透过玉珠,冷得如霜刀:"英国公,教女不善,亦当自省。

朕念罗氏旧功,未降罪公府;若再喧哗——"他指尖轻点龙椅扶手,"咔"一声脆响,"一同入罪!"

兵部侍郎罗系、御史大夫方孟尧等十余臣,齐出班,跪成一片:"臣等附议!罪臣之妹,岂可母仪天下?"

"祖制:后必出阀阅!梅氏寒门,不足服众!"

他们叩首,笏板相击,"砰砰"作响,像给金殿擂丧。

兰一臣青袍立班,目光低垂,却将众臣神色一一收入眼底——

英国公眼底血丝,如困兽;

党羽额汗,似冷雨。

他指尖轻转玉笏,心中已有计量。

新帝抬手,广袖一拂,旒珠乱撞,"哗啦"脆响,压下所有杂音:"祖制?朕即制!

功在社稷者,朕以天下报之!

闲王谋逆,法不容情;梅氏救驾,德堪配天。

再谏者——"

他声音陡沉,"以党附叛逆论,斩!"

殿内瞬寂,百官俯首,唯闻秋风穿阙,"猎猎"作响。

英国公跪地,背脊佝偻如老虾,指节因抓笏过紧,泛出青白——

他知,大势已去,再争,便是阖府陪葬。

兰一臣出班,长揖至地,声音清朗,打破死寂:"陛下圣明!

国母之任,在德不在阀;

梅后功在社稷,臣等叩请早定吉期,以安天下心!"

他俯身,额头触地,青袍铺展,像给新后铺上第一道红毯。

百官对视,陆续跪倒,呼声如潮:"臣等附议——万岁万岁万万岁!"

散朝钟声响起,英国公踉跄起身,白发被风吹乱,像一丛枯蒿。

他回头,望向丹陛上那道明黄背影——

曾经的女婿,如今的君主,

一步之遥,却隔了血与火,再无法回头。秋风卷过,吹得他袖角空荡,像给罗氏昔日荣光,

盖上最后一件,

破败的

白幡。

初冬天阙,薄雾缠檐,铜鹤嘴吐白烟。

御案鎏金,纸镇是一枚新琢的玉稻穗,象征丰年。

新帝狐腋常服,领口一圈银狐毛,衬得下颌线锋利。

指尖轻叩空白诏书,"嗒、嗒"节奏急缓不一,像啄木鸟试木。

"朕欲立梅后,若无外家,终难服众。"

他抬眼,眸色被狐毛映得浅淡,"宁古塔梅氏,可赦。"

兰一臣青衫侧立,袖口半卷,露一截因寒发青的手腕。

听得"宁古塔"三字,他指腹蓦地一紧,摩挲袖内玉镇纸——玉质冰凉,他却捏得生温。

——润笙……雪原骨血,终可还京。如今天气渐冷,恐怕他那边也不好受。

他俯身,声音清和,如殿外初融雪水:"陛下圣明。梅氏一族实受牵连,骨血多殁,今赦归,既全后族之尊,亦昭天下仁德。"

他抬眼,目光穿过窗棂,恰望见昭阳殿飞檐一角,檐铃被风掠响,"叮"一声,像替他把心事泄露。

梅后若知母族将归,眉间愁色可稍减;

而润笙,亦可重踏长安花。

——此念一起,他眸底掠过极淡潮色,转瞬即无。

兰一臣收袖,再揖,语调稳得像一笔楷书:"传旨之任,臣请委何衍。其谨慎可靠,可护赦书,亦护梅氏归途平安。"

新帝微一侧首,旒珠轻晃,掩住眼底审视,似笑非笑:"准。着何衍持节,即日北上。"

当日午正,麒麟殿外。北风卷地,吹得宫灯乱晃,灯影投在雪阶,像一群惊飞的鹤。

何衍一身玄色劲装,肩背长弓,拱手时甲叶"哗啦"一声脆响,被风瞬间吹冷。

兰一臣独立檐下,青袍被北风鼓起,像一面不折的帆。

他抬手,拂去何衍肩上落雪,指尖轻点,力道极轻,却似千钧:"润笙与我,曾同读雪窗,同射秋月。救他,也是救我旧年。"

声音压得极低,仅两人可闻:"路上若遇阻拦,可拆此笺,自有活路。"

他自袖中出一封私笺,笺角被体温熨得微热,压入何衍掌心——

那一瞬,雪落在指尖,即刻融化,像给远行者点一盏看不见的灯。

十里长亭,风雪迷蒙,吹得亭柱上的铜铃"叮叮"乱响,像替行者奏一曲短笛。

跨马,节旄猎猎,被风拉得笔直,像一柄出鞘的剑。

他回头,拱手,声音被风吹得四散:"丞相放心,雪再大,也把人带回来!"

兰一臣立于亭阶,青袍翻飞,指尖因寒冷发青,却固执地保持拱手姿势,直到马蹄声远,雪幕合拢。

——风雪再大,也挡不住春信。

他缓缓吐出一口白雾,像给远方友人,遥遥递上一句:"润笙,且再等等,长安花,已为你开。"

宁古塔方向,残阳如血,照在雪原,像给归途铺上一条赤色长毯,一路蜿蜒,直至天际。

兰一臣回身,望向宫城——

那里,梅后正抱女倚窗,乌发被风吹乱,像一湾黑色的河。

不知不久以后,她将与母族,同沐长安花。

而这场风雪,终将化作,

春前第一滴,

润物无声的

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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