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集 南征北伐（2 / 2）

周世宗闻奏甚慰，乃诏封周行逢武平节度使、制置武安、静江等军事。

周行逢出身农家，起于微贱，深知民间疾苦。遂矫正前人之弊，悉除马氏横赋，惩治贪吏猾民，择廉吏为刺史、县令。周行逢少年曾因事被黥面，便以黥布自喻，不肯遮饰。

南唐军屡败，国主李璟急修降表，遣使赍金银器、缯锦、酒、牛，请和于周。

周世宗本欲就此平灭南唐，自是不允，命大将韩令坤引兵急出，先后攻下扬州、泰州。吴越王钱弘俶也奉周世宗之命，发兵攻打南唐常、宣二州。

南唐军又败，静海制置使姚彦洪逃奔吴城，天长制置使耿谦率部归降周主。

其时南唐江北之地半数已为后周所据，李璟再次求和，请去帝号，割江北寿、濠、泗、楚、光、海六州之地，岁输金帛百万，只求罢兵。

周世宗欲尽得江北，又不允和。未料此时，战局却出现转机。

吴越军攻取常州，复为南唐所败，折兵一万有余。四月，南唐大将陆孟俊自常州领一万军赴泰州，周兵败遁，陆孟俊复夺泰州，再转攻扬州。

周世宗命赵匡胤兵屯六合，以防扬州军逃遁；韩令坤遂坚守扬州，大败陆孟俊。

南唐齐王李景达率二万兵马，过江攻打六合。赵匡胤以不足二千兵力大败南唐军，杀获近五千人，南唐军渡江争舟，溺死甚众。

经此一役，南唐精华丧失殆尽。

周军虽然接连获胜，但久攻寿州不克，又值夏季大雨不断，攻城士卒死亡颇多。

其时南唐江北之地百姓苦于唐主博征，纷纷奉牛酒以迎周师。但后周将士专事剽掠，视民如土芥，复令南唐百姓失望。

江北诸郡屯田之民相率起义，以农具为兵，襞纸为甲，称“白甲军”。

周师征讨，却遭屡败。原后周所得江北诸州，由是又大多为南唐收复。

周世宗柴荣无奈，复恐契丹及后蜀趁机来袭，只得留李重进继续围困寿州，自引禁军返回京师大梁。

字幕：李重进，沧州人，周太祖郭威外甥，福庆长公主之子，周世宗柴荣姑表兄。

周世宗北还，南唐趁机收复大部分州县，驻军紫金山，与寿州城烽火相应。南唐左相宋齐丘欲以德怀柔周师，命南唐诸将各自严守，不得擅击周兵。

齐王李景达拥兵五万屯于濠州，但军政均决于枢密使陈觉，将吏畏陈觉，不敢言战。

后周殿前都指挥使张永德战于下蔡，击退南唐林仁肇所率水陆援军，并以铁丝系于大木锁江，阻止南唐军前进。

周世宗返归汴梁之后，命于大梁城西汴水旁造战船数百艘，由南唐降将教练水师。当年十二月，征发陈、蔡、宋、毫、颍、兖、曹、单等州丁夫数万人，构筑下蔡城。

显德四年正月，寿州城中粮食已尽。

李景达遣许文稹、边镐、朱元三将，统兵数万救援，驻扎于紫金山（今安徽凤台东南，并非南京紫金山），筑甬道数十里，欲运粮进城。

不料事泄，被周将李重进截击，并大破南唐军，杀五千人，夺占两寨。

三月，周世宗柴荣二次亲临淮上，命断紫金山甬道，使唐军首尾不能相顾。

南唐水师自闵河沿颍入淮，北面招讨使朱元因与陈觉不和，率所部万余人投降后周。

周世宗为防止唐军向东沿河败逃，命水师数千人沿淮而下，驻军于赵步。后周诸将出击紫金山唐军，杀获万余人，擒许文稹、边镐、杨守忠。

南唐败军沿河东逃，遂被周师水陆夹击，溺死及降者近四万人，获战舰粮仗以十万计。周世宗命夹淮水两岸，构筑镇淮军两城，切断南唐驻濠州大军与寿州之间应援之路。

清淮节度使刘仁赡坚守寿州，建议主动出击，齐王李景达未准。

时因刘仁赡病重，监军使周廷构、营田副使孙羽等以刘仁赡名义作表，投降周世宗。齐王李景达及陈觉闻而大惊，连夜奔回金陵。

后周历时一年有余，终下寿州。

世宗命徙寿州治所于下蔡，大赦境内死罪以下囚犯，召入山林百姓复业，并开寿州仓赈饥民。周世宗返回大梁，分南唐降卒为六军、三十指挥，号为怀德军。

显德四年五月，战局再次出现反复。南唐郭廷谓率水军切断后周涡江浮桥，又于定远击败后周武宁节度使武行德。

十一月，周世宗三次亲临淮上，率军攻拔濠州城外南唐营寨，李重进破濠州南关城。周世宗又亲攻濠州，使王审琦拔掉南唐水寨及淮水中巨木，焚毁南唐战舰七十余艘。

濠州守将便是郭廷谓，使人下书周营，请求先遣使至南唐朝廷禀命，然后出降。

周世宗不疑有他，便即许之。

当日细作来报：南唐有数百战船在涣水以东，准备救援濠州。

周主方悟此乃郭廷谓缓兵之计，遂亲自带兵，连夜水陆夹击，大破南唐水军于濠州以东洞口，斩首五千余级，擒降二千余人。又乘胜至泗州，督军攻城。

泗州守将举城以降，周世宗禁令军中毋犯民田，克城之后亦无一卒敢擅入城中。

于是兵分三路：周世宗率亲兵沿淮河北岸，赵匡胤统步骑自淮河南岸，诸将以水师自河中。水陆三路兵马，齐头并进，追击唐军。

其时淮河之滨葭苇如织，周师士卒乘胜奋勇争先，至楚州西北大破南唐军。烧沉之余，并获战船三百余艘；唐卒杀溺者不算，又生俘七千余人。

经此一役，南唐在淮上战船丧失殆尽。郭廷谓知不能守，遂以濠州投降周主。

周世宗由此得兵万人，遂命移师攻打楚州，又分兵攻天长，派数百骑往攻扬州。

南唐国主迭闻败讯，拼却江北之地尽失，命令焚烧扬州官府、民舍，尽驱百姓南渡。待后周军至扬州之时，已是一座空城废墟。

周世宗乃命沿江而下，顺势袭取泰州、海州。

显德五年，春正月。

周世宗为引战舰由淮入江，亲自规划，征发楚州百姓，仅用十天即疏浚楚州西北鹳水，用工甚省。于是后周数百战舰直抵长江，攻拔静海军，打通通往吴越道路。

后周大军压境，南唐楚州防御使张彦卿坚守城池，周军攻城四十多日不克。周世宗宿帐于城下，亲自督战，三军鼓勇再战，终至破城。

张彦卿仍与一千余名部下拒敌，全部战死，并无一人投降。

荆南国主高保融亦派百艘战船往袭鄂州，以应周师。周世宗二月自楚州至于扬州，再征发万余民夫，于扬州城东南另筑小城。

唐军一溃千里，淮河水军全军覆没。李璟上表柴荣，请罪逊位于太子弘冀，求划江为界，尽献淮南十四州及鄂州江北两县。同时奉周朝正朔，用其纪年。

周世宗因见已得江北之地，战略计划圆满完成，于是回书允之。并诏命荆南、吴越军各归本道，赏赐吴越王钱弘俶犒军帛三万匹，高保融一万匹。

于是周唐战争结束，周世宗诏命班师还朝。

此后为避后周锋芒，李璟迁都洪州，称南昌府。自此南唐国力大损，不复昔日强盛。

三月，南唐大赦，改元交泰。

皇太弟李景遂屡上表辞位，便诏许之，以景遂为晋王；齐王李景达因败军请辞元帅，便以景达为抚州大都督。又立燕王李弘冀为太子，参治朝政。

镜头转换，按下江淮，复说河北。

正当周唐交战之时，辽国乘后周后方空虚之际，于是起兵南下，来侵后周。

周世宗闻报，由此平定江北后不再进军，便即答应南唐求和之议，趁势回师。回返大梁之后，即命张永德领兵防御北边。

显德五年五月，后周成德节度使郭祟威攻拔辽国束城。八月，昭义节度使李筠袭击北汉石会关，拔其六寨；晋州兵马都监李谦溥引兵北上，攻破孝义。

李谦溥率军攻破孝义县，以战功升任衢州刺史。

与此同时，荆南国主高保融遣使至成都，劝蜀后主孟昶称藩于周，孟昶避而不答。

周世宗闻报不悦，即谋伐蜀，以高防为西南面水陆制置使，李玉为判官，准备西征。高保融再次寄书孟昶劝其向周称臣，为蜀后主严辞拒绝。周世宗命武胜节度使宋延渥率水军巡逻长江，以示武力军威。

高保融便知周将伐蜀，请以水军赴三峡，愿为前锋。周将李玉为人所惑，轻率出兵往攻后蜀汉中归安镇，被蜀将李承勋据险截击，斩杀李玉，周师全军覆没。

蜀后主孟昶虽然大获全胜，但知周主绝不能善罢干休，于是调兵遣将，全力备战。

遂以赵崇韬为北面招讨使，孟贻业为昭武、文州都招讨使，赵思进为东面招讨使，韩保贞为北面都招讨使，以六万兵力，分别屯于要害以备后周。

此年南汉中宗刘晟病卒，太子刘继兴即位，更名刘鋹，改元大宝，是为南汉后主。

刘鋹时年仅十六岁，朝政均由宦官龚澄枢、女宠卢琼仙把持。

后周显德六年，春二月。

周世宗欲报前岁兵败之恨，诏令举国南征。

因命王朴至河阴检查黄河堤坝，于汴口设立水闸。又命韩通、吴廷祚，发徐、宿、宋、单等州数万民夫，疏浚汴水；由韩令坤自大梁导汴水东入蔡水，以通陈、颍漕运之路；又征发滑、毫二州丁夫，由袁彦督办疏浚五丈渠，东流定陶，梁山泊入济水，以通青、郓漕运。朝中众臣闻此，皆道工程浩大，空劳民力。

柴荣则道：今虽劳民伤财，数年之内必获大利，非公等所能知者。

便在此时，不料枢密使王朴于汴口设斗门还京，突然病卒，年仅四十五岁。柴荣闻报大悲，向群臣痛哭道：某大业未就，王公暴亡，是天丧我也。

当年三月，江北河道正在疏浚之中，南征不可。

周世宗不耐等待，遂以契丹未逐为由，决意北伐。乃使宣徽北院使吴延祚、三司使张美权辅佐太子柴宗训留守东京汴梁，下令诸将各领马步诸军及水师赴沧州汇合，以韩通为陆路都部署，赵匡胤为水路都部署，分别为水陆元帅。

四月大军北行，辽国益津关、瓦桥关、莫州、瀛州皆望风而降，得三州、十七县、一万八千三百六十户，而数万周师未发一矢，瓦桥关以南尽为所有。

初战大胜，周世宗斗志昂扬，遂与诸将议收幽燕十六州。

诸将均以为辽国骑兵皆聚于幽州之北，不宜深入。周世宗不听众将之言，决意继续北伐。遂派刘重进为先锋，引三万精兵先发，自率大军继而后进。

但方出瓦桥关口，世宗忽感身体不适，乃止营不发。此时前锋大将孙行友遣使来报：臣已攻下易州，生擒辽国易州刺史。请陛下疾发大军，乘胜夺取幽州。

世宗闻报又得易州，不由大喜，病体稍愈，雄心复起。乃诏命改瓦桥关为雄州，益津关为霸州，发滨、棣二州丁夫构筑霸州城，以为久计。

辽主闻知已失三州十七县之地，不由大慌，急命北汉主刘钧，出兵骚扰周朝边境。

李重进闻说北汉出兵，乃西出土门井陉口迎击，于百井击败北汉兵马，斩首二千余级。

正在周军以摧枯拉朽之势，一路高歌猛进之时，未料天有不测风云，世宗柴荣病情忽又转重，只得于五月底饮恨返回汴梁。

及于六月，昭义节度使李筠攻拔北汉辽州，获封辽州刺史。

显德六年，六月十九。周世宗柴荣方回汴京，便即病卒。可叹！自石敬瑭将幽云十六州割让给契丹以来，惟此一次收复机会，却因天不假寿于盖世雄主，终化泡影。

次日宰臣齐集，承御官宣读世宗遗诏，以幼子柴宗训即位，年仅六岁，是为周恭帝。

六月甲午日，恭帝正式继承父位，沿用世宗显德年号。

于是下诏：由符太后垂帘听政，范质、王溥等主持军国大事。以李重进兼淮南节度使，防备南唐；韩通兼天平节度使，戍守开封东北；赵匡胤兼归德军节度使，戍守开封东面；向训为西京留守，戍守开封西面。又加封赵匡胤为殿前都点检，使掌禁军，居于京师，遥领归德军马，予以特别重用。

镜头转换，按下后周，复说南唐。

中主李璟被迫迁都南昌，因寿州大败，就此清算责任。乃贬太傅宋齐丘为民，赐枢密副使陈觉、李徵左二人自尽。

宋齐丘放归九华山，被幽于私第，因不堪其辱，自缢而死，年七十三，谥封丑缪。

字幕：宋齐丘，字子嵩，庐陵人，南唐开国元老。

宋齐丘初以谋略过人，见用于徐知诰，奏议多为采纳。但其为人奸狡狠毒，却深为徐温所恶，以至十年不得提升。徐温死后，累迁右谏议、兵部侍郎，多居中用事以图私利。及为宰相，以资望浅难以服众为由，欲告归九华山，被徐知诰勉强征聘留用。南唐代吴，徐知诰改名李昪。命宋齐丘为司徒，后为丞相同平章事。李璟即位，宋齐丘拜为中书令，便与陈觉、魏岑相互附结；后为太傅兼中书令，更与冯延己兄弟、陈觉、李徵左、魏岑、查文徽等结党，与孙晟、韩熙载、常梦弼、江文蔚、李德明等人党争不已。后周伐唐，众将欲扼险要还击，宋齐丘却谓以德服人，尽撤关隘守将，致使寿州失陷，最终全失淮南之地。

此时方死，其实晚矣！

南唐因连年与北周作战，又割地输币，终致府藏空竭，物价腾贵。

中主李璟乃从礼部侍郎钟谟之请，铸大钱名谓“永通泉货”，以一当十。又铸一钱当二钱之“唐国通宝”，颁行国内，废除永通钱。

以此掠夺民财，实乃饮鸩止渴之举，欲速其国之败。

显德六年，冬十二月。

辽国因闻周世宗驾崩，新主年幼，遂发遣使团前至南唐，约与南北夹击后周。南唐国主未置可否，但热情招待，命大臣等夜宴辽国使者于清风驿，歌舞佐兴，宾主尽观。

辽使酒酣，起身出外更衣，良久不返。

诸官急遣人出外视之，却见只有尸体陈于驿门之外，失其首级。使者从人回报本国，辽主闻而大怒，遂与南唐断绝往来。

南唐国主无意中得罪辽国，自然大觉冤枉。于是派人四处侦缉杀人凶手，半年后方知，此事乃是后周泰州团练使荆罕儒召募刺客所为，以此嫁祸南唐。（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