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昭然（2 / 2）

顾德禄的心脏被攥紧，疯狂地擂动着胸腔！他不认得这声音的主人！此时声音带着雪原的寒霜，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

“谁……来……来人？！”顾德禄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由涨红转为死灰。他猛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落雨隘口，完了！而他，成了瓮中之鳖！

“你……你是何人……为……为何入得此处……”顾德禄语无伦次，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想下床，双腿却软成面条，噗通一声直接瘫跪在冰冷的地上，连滚带爬地向后退缩，直到脊背撞上冰冷的墙壁，再无退路。

看着出现在自己卧房、掌控了自己生死的戚福，巨大的恐惧让他牙齿咯咯作响，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戚福依旧坐在矮凳上，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只是微微抬起眼帘，深邃如寒潭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瘫软如泥、面无人色的顾德禄，在打量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

“酒是好东西，能让人忘忧，也能让人……忘形。”戚福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刺骨的寒意，“顾将军睡得很沉，连外面的动静都听不见了。看来，这落雨隘口的清闲日子，确实养人。”

不明白来人的来历，一时间顾德禄不知该怎么接话，难道是大世子派人来的？

顾德禄浑身筛糠般抖着，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粗重恐惧的喘息。眼角的余光瞥向门口，那里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心沉到了谷底。

戚福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下拉长，笼罩着瘫软的顾德禄。他向前走了一步，靴子踏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轻微却如重锤敲击在顾德禄心口的声响。

“起来说话，顾将军。”戚福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我们……好好聊聊。聊聊这落雨隘口，聊聊你效忠的大世子，也聊聊……你刚才做的那个，升官发财的美梦。”

顾德禄瘫在地上，看着戚福伸出的、骨节分明的手，并未真正扶他，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命令，只觉得那手比外面呼啸的寒风更冷。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乃至整个落雨隘口乃至更远地方的局势，都将在接下来的“聊聊”中被彻底改变。

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从地上撑起瘫软的身体，跪坐在戚福的阴影之下，像只待宰的羔羊。

戚福之所以能对西境各处关隘守将的底细了如指掌，甚至精准地选择落雨隘口作为突破口，其根源，正是来自二世子德拉曼暗中提供的详尽情报。这张无形的信息之网，精准地勾勒出了西境边防的强弱虚实。

顾德禄，不过是戚福棋盘中微不足道的第一步，是九隘十二关这道屏障上最为薄弱的一环。

此人在戚福眼中，毫无老将风骨，不过是个贪图安逸、见风使舵的墙头草，一个徒占高位、只知享乐的庸碌之徒。拿下他，不过是探囊取物，连热身都算不上。

戚福看着瘫软在地、面如土色的顾德禄，声音平淡无波：“离你这落雨隘最近的，是哪一处关隘？”

顾德禄此刻哪敢有半分迟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声道：“渡……渡水关！是渡水关！守将……守将是昭然！”

“昭然……”戚福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神中掠过一丝凝重。

微微颔首，显然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甚至带着几分……慎重。“是个硬骨头。”淡淡地评价道，语气中透露出与对待顾德禄截然不同的意味。拿下渡水关，啃下昭然这块硬骨头，其难度，绝非落雨隘口这般儿戏可比。

“硬骨头”三个字从戚福口中说出，分量极重。

瘫在地上的顾德禄闻言，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仅仅是这个名字，就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煞气。

他深知昭然为人，那是个真正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将，治军极严，性情刚烈，对大世子更是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渡水关地形险要，易守难攻，加上昭然这块铁板……顾德禄可以想象，戚福若想强攻，必然要付出惨重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