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背对众生，神话之门！（2 / 2）
他并非在操控道舟，更像是在警戒，在以自身那独特而强大的“存在感”，震慑着时间长河中可能潜藏的，更可怕的危险。
偶尔，当道舟附近出现某些过于扭曲，充满恶意的时空畸变体，或者某些试图附着上道舟的“时间寄生虫”时，
他会微微睁开眼，一道无声无息，却足以让那些存在瞬间崩解湮灭的冰冷目光扫过，危机便悄然消弭。
道舟之上，
幸存下来的大夏神明与人类强者，
在这段不知终点，
注定漫长的旅程初期，
经历了一段短暂的，近乎死寂的茫然与绝望之后，
终究不得不面对现实，开始尝试在这方寸之间的“避难所”中，继续“存在”下去。
神明的生命漫长，但并非没有情感。
失去故乡坐标，与熟悉的时间点相隔万载的恐惧，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在每个人心头。
然而，活着，本身就有一种强大的惯性。
在最初的消沉之后，
在确认灵宝天尊和张云这两位至高存在确实在掌控局面，
寻找归途之后，求生的本能，以及漫长生命中磨砺出的心性，开始发挥作用。
道舟内部空间广阔，被灵宝天尊以无上神通划分为数个区域。
有相对安静，灵气浓郁的静室，供重伤者疗养调息；
有存放着道舟自身转化，以及灵宝天尊，张云等人从时空乱流中搜集来的，勉强可用的能量结晶与混沌元气的“库房”；
甚至还有一片模拟了小型生态循环的“灵植园”，种植着一些能在混沌气息中勉强存活的，具有疗伤或补充元气功效的奇异植物。
大部分神明和重伤的人类强者，都选择了闭关或静养。
每一次动用神力对抗灰雾侵蚀，时空乱流，都让他们本源受损，需要漫长的时间来修复。
杨戬，闻仲，金灵圣母等大神，
各自寻了静室，默默运功，修复神躯，温养神格。
叶梵，左青，王面等人类强者，则在几位擅长医道的神明帮助下，稳定伤势，缓慢恢复。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能沉浸在修炼或养伤的沉寂之中。
生命需要活动，需要交流，甚至需要……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用来对抗无尽虚无与等待的“噪音”。
于是，
在道舟中层，
一处相对开阔，被布置了简单桌椅，
甚至有几盆顽强绿植的“公共休息区”，便成了部分“闲不住”或伤势不影响活动之人的聚集地。
“砰！”
一张被临时炼制，刻有简易稳固阵法的木桌被拍得轻轻一晃。
“哈哈哈！二筒！贫道就等这张了！碰！”
发出得意笑声的，正是灵媒小队的副队长，人称“吴老狗”的吴通玄，
他此刻精神头十足，完全看不出是刚从时空放逐的惊魂中恢复过来，正撸着袖子，唾沫横飞。
“切，碰就碰呗，瞧把你嘚瑟的。”坐在他对面，
一个穿着印有“XX化肥”字样的老旧夹克，头发乱糟糟，胡子拉碴，浑身散发着一种“老子很困别惹我”气息的中年男人，
懒洋洋地扔出一张牌：“三条。”
正是能化身“外卖之神”的路无为。
他似乎对这种“浪费时间”的活动并无太大兴趣，
但似乎又找不到更好的方式来打发这看不到头的航行，只得半推半就地参与。
“到俺老孙了！看我的……九万！”孙悟空抓耳挠腮，
一双火眼金睛在手里那几张牌上来回扫视，
最终抽出一张，啪地拍在桌上，力道控制得极好，没把桌子拍碎。
“大圣，你这牌打得不讲道理啊。”坐在吴老狗下家，一个少年，撇了撇嘴，正是三太子哪吒。
他伤势恢复得不错，
但法宝尽失，神力也未复，正憋得难受，被孙悟空拉来凑数。
他手里捏着几张牌，眉头紧锁，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嘿！打牌要什么道理？痛快就行！”孙悟空不以为意，催促道，“快快快！小哪吒，该你了！别磨蹭！”
哪吒翻了白眼，犹豫片刻，打出一张：“东风。”
“吃！”吴老头眼睛一亮，飞快地将哪吒的“东风”和自己的两张牌收走，然后打出一张废牌。
路无为打了个哈欠，随手扔出一张：“西风。”
“杠！”孙悟空突然怪叫一声，将三张“西风”拍在桌上，
又从牌堆末尾摸了一张，看了一眼，顿时眉开眼笑，将面前的一排牌哗啦一下推倒，得意洋洋地喊道：
“杠上开花！清一色！一条龙！外加自摸！给钱给钱！
哦不对，给混沌结晶！一人三块！快点的！”
“又杠上开花？！大圣，你是不是出老千了？！”哪吒气得跳脚，他好不容易快听牌了。
“放屁！俺老孙行事光明磊落！全靠手气！手气懂不懂？”孙悟空梗着脖子。
“阿弥陀佛……呸！善哉善哉，大圣，你这手气也忒旺了点，这都第十把了吧？”吴老狗也肉疼地摸出三块指甲盖大小，
闪烁着微光的混沌结晶，
这是道舟上的“硬通货”，可以用来恢复些许力量，或者兑换些“物资”。
路无为叹了口气，也慢吞吞地摸出三块结晶，有气无力地丢给孙悟空：“大圣，赢这么多，小心有命赢没命花。”
“呸呸呸！晦气！”孙悟空接过结晶，
喜滋滋地数了数，“在这鬼地方，不想着法儿找点乐子，非得憋疯不可！有赢有输，这才有意思嘛！”
他们的喧闹声，在这寂静的道舟中显得格外突出，
却也给这死气沉沉的环境带来了一丝难得的，属于“活着”的烟火气。
不远处的廊柱下，林七夜抱膝坐着，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有些恍惚。
曾几何时，在沧南，在集训营，在守夜人总部，
他也曾见过类似的场景。
队员们训练之余，
凑在一起打牌吹牛，为了几张牌争得面红耳赤。
那时候，烦恼是明天的训练，是难缠的“神秘”，是如何提升实力。而现在……
他的目光越过打牌的四人，投向道舟之外。
那里，是永恒奔流，光影破碎的时间长河。
万年之隔，千年归途……像一场永不醒来的噩梦。
“想家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林七夜转头，是玉鼎真人。
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
也在林七夜身旁坐下，目光同样望着外面，带着看透世事的平静，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
“嗯。”林七夜没有否认，低低应了一声。
“此等经历，对尔等这般年纪而言，确实太过沉重。”玉鼎真人轻叹，“然，既入此舟，便需向前看。
灵宝天尊道法通玄，张道友深不可测，未必没有归期。
况且……”
他顿了顿，看向打牌的孙悟空四人，嘴角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你看他们。
悟空生性跳脱，哪吒年少气盛，吴道友游戏人间，路道友……随遇而安。
纵使身处绝境，与故乡相隔万载，他们亦在努力地……‘活着’，而非仅仅是‘存在’。”
“活着……”林七夜喃喃重复。
“不错。”玉鼎真人颔首，“修炼是活着，疗伤是活着，静思是活着，甚至……如他们这般看似无聊的嬉戏，也是在‘活着’。
对抗这漫长虚无与等待的最好方式，
或许并非时刻沉浸在焦虑与绝望之中，
而是在认清现实之后，依然能找到让自己，让同伴‘继续’下去的方式与意义。”
“大圣他们……”林七夜看着因为一张牌又吵起来的孙悟空和哪吒，看着偷偷换牌被抓住，
正嬉皮笑脸耍赖的吴老狗，
还有那个明明一脸不情愿，却又一次次坐下陪打的路无为，心中那冰冷的绝望，
似乎被这荒诞而真实的场景，悄然融化了一丝。
是啊，他们还在吵，还在笑，还在为了几块混沌结晶“斤斤计较”。
这说明，希望还未彻底熄灭，
生命的韧性，远比想象中强大。
“真人，我……”林七夜想说什么。
“不必多说。”玉鼎真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心，贫道明白。
记住天尊所言，奇迹眷顾有准备之人。
而‘准备’，并不仅仅是提升实力，也包括……维持本心，等待时机。”
他站起身，看向道舟前方灵宝天尊那挺拔而孤寂的背影：“这段旅程，对你，对所有人，都是一场前所未有的磨砺与考验。
熬过去，心境必有突破。
熬不过去……”
他没有说下去，但林七夜懂。
熬不过去，或许就会迷失在这永恒的时空中，最终化为时间长河里又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我明白了，真人。”林七夜深吸一口气，也站了起来。
眼中的迷茫虽然未完全散去，但多了几分坚定。
他不能垮掉。
曹渊，安卿鱼，迦蓝，莫莉……还有无数大夏的同胞，还在等着他们回去。
他必须变得更强，更有韧性，才能等到归去的那一天。
“明白就好。”玉鼎真人微微一笑，“若觉烦闷，也可去与他们玩上两把。
吴道友那牌戏虽乱，却也需几分心算与机变，未尝不是一种锻炼。”
林七夜看了看那边乌烟瘴气的牌局，嘴角抽了抽，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先去看看叶司令和左司令吧。”
就在林七夜转身，准备前往静室区域时，道舟突然微微一震！
并非遇到袭击的剧烈震动，
而是一种奇异的，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薄膜的滞涩感。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异样，连打牌的孙悟空等人都停了下来，齐齐看向道舟前方。
灵宝天尊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睛，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前方的时间长河。
张云也转过身，眉头微蹙。
只见在道舟前方，原本奔流不息，光影破碎的时间洪流，忽然出现了一片相对“平静”的，呈现出暗金色的区域。
这片区域如同河流中的一片“回水湾”，
水流缓慢，光影的碎片也变得稀少。
而在那片暗金色区域的中心，隐约可见……一座巨大无比的，风格古朴苍凉，仿佛由青铜与岩石构成的……门扉的虚影！
那门扉紧紧闭合，
表面布满了无法解读的古老纹路，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神圣与禁忌，希望与绝望的浩瀚气息！
仅仅是虚影，就给人一种顶天立地，贯穿古今的恐怖压迫感！
“那是……”玉鼎真人失声，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灵宝天尊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缓缓响起，回荡在寂静的道舟之上：
“时空烙印……或者说……”
“一扇……被历史遗忘的……”
“神话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