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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2章 无能的朱允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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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狼军的阵营里,云游率领的队伍算得上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若论规模与影响力,除了古渠帅一手带出来的嫡系部队,便数他们最为庞大。

这些扯旗造反的领头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心里打得全是自己的算盘,精于权衡利弊,深谙趋利避害之道。想当初,古渠帅权势正盛、势不可挡之时,他们自然乐意鞍前马后,跟着这位“大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分享着胜利的果实,嘴里喊着忠心耿耿的口号,一副同生共死的模样。

可一旦风向转变,古渠帅陷入困境、势力衰败,这些人便会立刻撕下虚伪的面具,露出贪婪而凶狠的獠牙。往日的“兄弟情分”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他们只会争先恐后地扑上来,狠狠地从落魄的古渠帅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甚至巴不得将其彻底踩在脚下,好趁机壮大自己的势力。

说到底,这样一群各怀鬼胎、只认利益不认情义的人凑在一起,终究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看似声势浩大,实则一盘散沙,只要核心的利益纽带一断,便会瞬间分崩离析,难成大器。

眼下,古渠帅虽说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但狼军上下早已是人心浮动。谁都清楚,古渠帅狠狠得罪了朱高煦这尊煞神,而近来他一系列决策的失误,更是让军中弥漫着惶惶不安的气息。

想当初,狼军凭借着在燕军与明军之间巧妙周旋,借着双方对峙的缝隙悄然积蓄力量,才有了如今的规模。可如今,古渠帅的决策却让队伍同时站到了燕军和明军的对立面,相当于把狼军推向了腹背受敌的险境。这般局面,怎能不让军中各方势力暗自心惊?表面上或许还维持着平静,但那份潜藏的焦虑与不安,是谁也瞒不住的。

云游正是看透了这层利害,才动了别样的心思。他瞧得明白,眼下古渠帅在军中的威望,正处于前所未有的低谷。往日里众人对其的敬畏与信服,早已被接连的风波与对未来的担忧所冲淡。在云游看来,这正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自己能抓住时机,再费些心力拉拢各方,让其余势力都站到自己这边,未必没有取而代之的可能。

毕竟,自古以来便是“富贵险中求”。古渠帅固然依旧手握重兵,实力不容小觑,但眼下这动荡的局势,本身就藏着颠覆的可能。只要能将人心凝聚到自己麾下,形成足以抗衡的力量,未必就不能改写这狼军的归属。云游心中的那团火焰,也正是被这潜在的机遇,渐渐点燃了。

如今的狼军,内部成分杂乱得很,各方势力盘根错节,谁也不服谁。单说兵力分布,古渠帅手里握着五成的人马,算是军中最稳固的根基;云游则占了两成,虽比不过古渠帅,却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剩下的三成,便散落在大大小小的头目手里,他们各自为营,时而依附,时而观望,成了左右局势的不确定因素。

在这样的格局下,若是能把古渠帅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对云游而言,无异于天上掉下来的天大好处。古渠帅那五成兵力,一旦群龙无首,凭着云游现有的势力和手腕,稍加笼络收编,便能轻轻松松地纳入自己麾下。到那时,他手中的兵力将是现在的数倍,整个狼军的权柄也会落入他手中。

这般诱人的前景,但凡有几分野心的人,怕是都按捺不住。毕竟,一步登天的机会摆在眼前,能瞬间将势力膨胀数倍,这份诱惑,足以让许多人甘愿铤而走险,云游自然也不例外。他心中的那点野心,早已被这唾手可得的巨大利益勾得愈发炽烈了。

“那云兄弟现在是什么意思?”

古渠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他慢条斯理地摩挲着食指上那枚色泽暗沉的玉扳指,指腹反复碾过上面雕刻的繁复纹路,脸上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像两口不见底的古井,牢牢锁在云游身上。

他身后,两个身形如铁塔般的壮汉早已按捺不住。两人都将近两米高,肩宽背厚,胳膊比寻常人的大腿还粗,此刻正将沉甸甸的大刀横抱在胸前,刀刃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森冷的寒芒。他们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钉子,死死钉在云游身上,那眼神里翻涌的凶光与戾气,毫不掩饰——只要古渠帅一声令下,这两人能立刻化作索命的恶鬼,手起刀落间便将眼前之人劈成肉泥。

然而,古渠帅迟迟没有开口。他心里清楚,这次的事,确实是自己一时决策失当,才让底下人起了异心。若是此刻凭着蛮力将云游斩了,固然能解一时之气,却无疑是捅了马蜂窝。军中那些本就各怀心思的头领们,见他如此行事,轻则心寒胆战,悄悄带着人马脱离狼军;重则会暗中勾结,趁他不备狠狠捅上一刀。这两种结果,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想看到的。眼下狼军本就处在风口浪尖,内部分裂只会加速败亡,他必须压下这股火气,先稳住局面再说。

如今在狼军里头,真正能拍板说话的头领,连古渠帅算在内,不多不少正好十八位。这十八人个个都不是空手来的,每一位身后都带着两千往上的手下,是各自势力的核心人物,也正是靠着这些家底,他们才能在狼军中占据一席之地,拥有那份话语权。

古渠帅目光沉沉地扫过在场的十七名头领,将每个人的神情都尽收眼底。人群里,有七位头领几乎是毫不掩饰脸上的愠怒,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说着对他的不满,话语里带着明显的指责,显然是对他近期的决策积怨已深。与之相对的,只有两位头领出声帮他辩解,试图缓和现场的气氛,只是他们的声音在一片质疑声中显得有些单薄。

剩下的那几位,则始终沉默着,或低头捻着手指,或眼神闪烁地望着别处,谁也不肯先开口表态。他们脸上看不出明显的倾向,让人猜不透心里究竟打着什么主意——是在观望局势,等着看哪一方占上风再站队?还是心里已有盘算,只是暂且按兵不动,想先看看古渠帅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局?

“都是自家兄弟,我云游也不是成心来找茬,更没忘了当初是古大哥你把咱们这些散兵游勇拧成一股绳,才有了今天的狼军。”云游一边说,一边拍着自己圆滚滚的啤酒肚,嗓门亮得像敲锣,“可话说回来,功是功,过是过,总得拎清楚。当初你拍板要派人去新城,弟兄们哪个没劝过?掰开揉碎了分析其中的利害,可你呢?非要一意孤行,最后还是把人派了过去。就这事儿,古大哥你认还是不认?”

他越说越激动,一只手重重地往桌面上拍,那力道又急又猛,带着节奏一下下砸下去。桌子本就不算结实,被他这么一拍,上面的空酒瓶跟着“哐当哐当”直晃,瓶身碰撞着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场争执伴奏,更添了几分剑拔弩张的意味。

云游自然也察觉到了古渠帅那两名亲卫投来的不善目光,那眼神里的敌意几乎要化作实质,像两柄出鞘的利刃般紧紧盯着他。但他脸上毫无惧色,依旧是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在他看来,古渠帅此刻绝不敢当着在场这么多头领的面动他——若是真敢在这里对自己下死手,无异于公然撕破脸皮,只会让本就动摇的人心彻底散了,那些本就观望的头领定会人人自危,这对古渠帅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退一步说,就算古渠帅真的豁出去,不顾后果要对他动手,他也有恃无恐。自己身后同样站着两名身手矫健的亲卫,他们早已暗中戒备,真要动起手来,护住自己周全还是绰绰有余的。

正是揣着这份底气,云游说话时愈发无所顾忌,语气里的质问也丝毫没有收敛。

“我自然认,错就是错,云兄弟有话明说便是,到底是何意?”古渠帅端坐着,神色平静地看向云游,语气听不出半分恼怒。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次决策失误是板上钉钉的事,遮掩反而落了下乘。但他并不真怕云游这一番发难——自打拉起这支队伍,大小风浪经历了不少,自己手里的根基稳得很,从头到尾也就这一次栽了跟头。云游想凭这一件事就把自己从位子上拽下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古渠帅暗自盘算着,云游闹这么一出,无非是想借着这次的由头多分些权柄。毕竟眼下人心浮动,对方趁机抬价也在情理之中。真要闹到最后,大不了从自己手里匀出一部分利益,让他和那些观望的头领们都占些便宜,先把这阵风波压下去再说。只要核心的兵权还在自己手里,其他的都好商量。

古渠帅对此并不十分在意,适当给对方放些权力,在他看来算不上什么大事。眼下最要紧的是,冠军军已然朝着福州开来,狼军上下必须拧成一股绳,共同抵御官军的进攻。在这火烧眉毛的关头,内部若是再闹得不可开交,只会让外敌有机可乘,那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他心里早有盘算:等这场战事结束,局势稳定下来,凭借自己多年经营的根基和威望,有的是办法把兵权重新攥紧,甚至让权力比以往更加稳固。现如今把部分权力暂时交到云游手里,不过是权宜之计,就像把东西暂时寄存在别人那里,迟早是要拿回来的。

“这事说起来也简单。”云游深吸一口气,语气陡然变得郑重,“我觉得,你已经不适合再做这个领头人了。”

一句话掷地有声,让在场原本就紧绷的气氛瞬间凝固。他不管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眼下情况紧急,咱们狼军必须立刻派人去燕王和朱高煦那边,低声下气求个饶,赶紧把关系缓和下来。可你也清楚,朱高煦之所以盯着咱们狼军不放,最主要的症结就在你身上——要是让他知道还是你派去的人,心里定然更不痛快,这事未必能成。”

云游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先换个领头人。这样一来,既能让朱高煦看到咱们狼军求和的诚意,又能解了新城那边带来的压力,稳住弟兄们的心。只要撑过这一关,凭朱允炆那点能耐,还吃不下咱们狼军!”

既然古渠帅已经把话挑明,云游也懒得再绕圈子,干脆将自己谋夺权位的心思裹在“为狼军着想”的理由里,一股脑说了出来。

这话一出口,帐内瞬间鸦雀无声,十七位头领全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云游,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谁也没料到,云游竟然敢如此直接,半点铺垫都没有,就这么赤裸裸地提出要换掉领头人,这跟当众夺权几乎没什么两样,未免也太急躁了些。

古渠帅原本平静的脸色猛地一沉,豁然从座位上抬眼,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像是燃起了两簇火苗,死死地锁住云游,带着毫不掩饰的寒意与威压。他是真没料到对方会这么急不可耐,连一点点迂回试探都省了,竟然在这种场合下,就敢明目张胆地觊觎自己的位置。

古渠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简直是异想天开。自己在狼军的根基岂是说动就能动的?就凭这一次失误,就想让他拱手让出位置?未免太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哦,那云兄弟你觉得谁来当这个首领合适啊?”古渠帅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压迫感,目光如利剑般直刺云游。

帐内的头领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惊得心头一紧,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眼神里满是慌乱与试探。

云游咧开嘴笑了笑,心里头明明憋着自己上位的念头,面上却故意装出一副推举贤能的模样。他伸手拍了拍旁边一个正闷头喝酒的汉子肩膀,那汉子被他一拍,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看他,又低头灌了口酒。

“我觉得郎兄弟就挺合适。”云游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恳切,“郎兄弟一身武艺没的说,手下的弟兄也个个是能以一当十的好手,打起仗来嗷嗷叫。更难得的是,郎兄弟还懂些排兵布阵的门道,不是只会猛冲猛打的愣头青。依我看,要是能让郎兄来带领咱们,狼军指定能更上一层楼,变得比现在还要厉害!”

“啊?我?”

旁边的朗科闻言,手里的酒碗“哐当”一声磕在桌沿,酒液溅出了些微。他先是微微一愣,随即满脸错然地抬起脑袋,那双平日里透着悍勇的眼睛里此刻写满了诧异,下意识地伸出粗粝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面孔,仿佛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内容。

在场的头领们倒也不觉得意外——朗科的势力在狼军里确实不容小觑,若论实力,除了古渠帅和云游,便数他最为强劲。虽说他手下的士兵数量不算多,但个个配备着精良的兵刃甲胄,单论单兵战力,在整个狼军中堪称顶尖,寻常队伍里的三两人,未必是他手下一个士兵的对手。也正因如此,云游把他推出来,倒也算找了个有分量的人选。

朗科看看云游,又瞅瞅脸色阴沉的古渠帅,手指还停在自己脸上,一时竟不知该接话还是该装傻。

朗科心里头何尝没有野心?那大首领的位置,他暗地里眼馋了许久,只是向来藏得深,没露过半分。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这点家底,真要跟古渠帅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绝无胜算。

他原本打得一手好算盘:让云游这个看似莽撞的家伙先冲上去,跟古渠帅斗个两败俱伤,自己则在一旁冷眼观望,悄悄积蓄力量,等他们斗得差不多了,再找准时机出手,坐收渔翁之利。这计划在他心里盘桓了许久,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可万万没料到,云游竟然不按常理出牌,冷不丁就把他给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这一下,直接打乱了他所有的盘算。

朗科哪肯当这个出头鸟?眼见古渠帅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自己身上,他心里一紧,猛地抬手拍掉云游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脸上带着几分恼怒,没好气地说道:“云游,你别在这胡咧咧!我可没心思当什么大首领,我就想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安安分分找条活路,别的想都没想过!”

说罢,他又飞快地转过头,对着古渠帅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讪笑,语气也放软了许多:“大哥,你可千万别听老云瞎起哄。我朗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自始至终,我就求个安稳,跟着大哥好好过日子,绝无半分别的心思。”

朗科这话听得在场人心头一动——他说得极有分寸,既明明白白表了态,说自己对古渠帅没二心,却又没把话说得太满,没刻意往古渠帅那边凑得太近,保持着一种微妙的距离。

他心里跟揣着杆秤似的清楚:眼下场里已有不少头领隐隐站在了云游那边,自己此刻的态度,对这些人而言分量不轻。若是他此刻拍着胸脯说对古渠帅忠心耿耿,那些本就犹豫着要不要反抗的头领,多半会吓得缩回去,不敢再轻举妄动。这可不是朗科想看到的。

他巴不得这些人跟古渠帅闹得越凶越好。只有狼军内部乱起来,各方势力互相牵制、消耗,他才有更多可乘之机。乱局之中,才更容易藏住自己的野心,悄悄布局,等时机成熟时再一举出手。所以,他既不能公然站到古渠帅对立面,也不能彻底打消其他人的异动之心,只能在这中间找个平衡点,让这潭水继续浑下去。

这般心思藏在心底,脸上却瞧不出半分,只留着那副“只求安稳”的模样,让人猜不透他真正的盘算。

“哎,郎兄弟你这话就太自谦了。”云游脸上堆着笑,语气里满是“诚恳”的夸赞,“我可没记错,你还是名门之后呢,打小就浸在兵书里,那些排兵布阵的门道信手拈来,哪是我们这些摸爬滚打出来的泥腿子能比的?”

他嘴上继续捧着朗科,心里却暗自有数——朗科的拒绝,恰在他意料之中。

朗科被他这番话堵得一愣,转头看向云游时,正好对上对方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那眼神里藏着的算计,像没藏好的尾巴,一下就露了出来。朗科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过来——好你个云游,这狗东西哪是真心推举自己,分明是让自己也说他的好话啊!

朗科心里清楚,此刻绝不能明着得罪古渠帅,那无异于自断后路。他低头沉思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碗边缘,再抬头时,脸上已换上一副恳切的神情:“多谢云哥哥抬举,只是朗科这点能耐自己清楚,实在担不起这份重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愈发诚恳:“我能有今日这点局面,全靠各位哥哥提携帮衬,哪敢痴心妄想别的?古大哥是咱们狼军的根基,云大哥也为队伍费了不少心力,在我心里,两位都是能依靠的亲人。说到底,咱们图的不过是一条活路,只要能让弟兄们安稳活下去,不管是古大哥继续领着大家,还是云大哥来主持大局,我朗科都没二话。”

这番话听着滴水不漏,既没应下云游的推举,也没驳了古渠帅的面子,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只摆出一副“以大局为重”的姿态。

听到朗科这番话,云游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心里暗自嘀咕:这朗科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都到这节骨眼上了,还在这儿和稀泥,连个明确的态度都不敢表?

他原本以为,把朗科推出来,对方就算不愿接这个位子,好歹也该顺势把自己推上去,没想到对方竟直接把话圆了回去,半点不接茬。这让云游心里难免有些窝火,但他脸上却丝毫没露出来——眼下已经和古渠帅撕破了脸,若是再把朗科也得罪了,等于平白树了个强敌,对自己半点好处也没有。

云游暗自压下那点不快,又换上副笑脸,打着哈哈道:“郎兄弟说的是,咱们终究是为了弟兄们能活下去。不过这领头的人选,总得有个章程,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让弟兄们悬着心不是?”

想到这里,云游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下这局面剑拔弩张,各方首领虽表面平静,眼底却都藏着对大首领之位的觊觎。他知道此刻不能直接开口,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于是,他不动声色地侧过脸,目光精准地落在对桌那个一直与自己默契十足的小首领身上,眼皮轻轻一抬,又迅速垂下,一个极淡却意味深长的眼色便递了过去。

对面的小首领本就时刻留意着云游的动静,见他这一眼,心中当即明了。他先是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帐内片刻的沉寂,随即猛地拍了下大腿,发出一阵爽朗的哈哈大笑,声音洪亮得几乎要掀翻帐篷顶:“依我看呐,这事儿根本不用费那么多唇舌!我不知道各位兄弟心里是怎么盘算的,但在我这儿,云兄弟才是最适合坐上大首领这个位置的!”

他说着,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带着几分激动继续道:“别的都先不说,就说上一次咱们攻打离城那回,那可是块硬骨头啊!城墙高厚,守军精良,咱们当时都做好了死伤惨重的准备。要不是云兄弟提前布局,悄无声息地策反了城里好几个关键官员,给咱们打开了城门缺口,还里应外合地瓦解了他们的防御,就凭咱们硬攻,还不知道得倒下多少自家兄弟呢!这份智谋和胆识,谁能比?”

夸完云游,那小首领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几分,转向主位上的古渠帅,微微欠了欠身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拿捏的恭敬:“当然了,古大哥,您也千万别往心里去。”

他搓了搓手,摆出一副实在人的模样:“您也知道,我这人就是个直肠子,说话不会绕弯子,有啥说啥。我可不是说您当首领不行,这些年您带着咱们出生入死,弟兄们心里都记着情分呢。”

说到这儿,他话锋一转,脸上多了几分难色,声音却没压低,确保帐内每个人都能听清:“只是……只是这段时间,您家里的那些亲眷族人,在军营里实在是有些不像话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细数那些事:“他们仗着您的名头,在营里横冲直撞,要么随意支使底下的弟兄,要么就克扣军需物资,甚至还有人借着巡查的名义,骚扰咱们带在身边的家眷。军营里的规矩被搅得乱七八糟,弟兄们心里都憋着股气,私下里怨声载道的,这情况……在座的各位兄弟,怕是都看在眼里,心里有数吧?”

说完,他又对着古渠帅拱了拱手,语气诚恳了些:“大哥,我这话可能不中听,但都是弟兄们的心里话。咱们这军营是要打仗的地方,讲究的是令行禁止、上下一心,这么乌烟瘴气的,哪还像个能打胜仗的样子啊?”

帐内的气氛因方才的话语愈发凝重,这时,右侧席位上一名络腮胡头领猛地一拍桌子,沉声道:“可不是嘛!说起这事儿,我到现在心里都堵得慌!”

他环视一圈,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两个月前那桩事,各位兄弟怕是没忘吧?大哥的亲侄儿古山海,那小子仗着自己的身份,简直无法无天!当时弟兄们正在校场操练,他倒好,竟然光天化日之下闯进随军家眷的营房,强占了人家清白女子!”

“那女子的丈夫是咱们营里的老兵,拼了命从操练场跑回来理论,结果呢?”络腮胡头领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古山海不仅毫无惧色,反倒让人把那老兵捆了,直接吊在军旗杆上!六月的太阳毒得像火,就那么把人吊在那儿,不给水不给粮,活活晒了两天两夜,最后……最后人就那么没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那老兵跟我同乡,当年一起投的军,出生入死多少次都挺过来了,最后竟落得这般下场!这事儿当时在狼军里闹得多大?弟兄们私下里议论纷纷,个个都寒了心啊!咱们当兵的,抛家舍业图个啥?不就图个公平,图个能让家里人安心吗?可出了这种事,连个公道都讨不到,谁还能甘心卖命?”

这番话一出,帐内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附和声,不少头领脸上都露出愤懑之色,看向古渠帅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复杂。

帐内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干柴,愈发炽烈。一名面色黝黑的头领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难以遏制的愤怒:“这还不算完!古大哥,您那位表兄做的事,简直是人神共愤!”

他咬着牙,语气沉重:“前阵子咱们在山下扎营,他不知发了什么疯,竟然因为听人胡诌了几句,就对‘婴孩的味道’起了邪念。结果呢?他竟找到营里一位怀有身孕的妇人,光天化日之下……光天化日之下就把人活活开了腹!”

这话一出,帐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随即爆发出更甚的哗然。那头领喘了口气,声音发紧:“咱们狼军虽说在战场上杀伐果断,但何时做过这等伤天害理的事?老百姓本来就怕咱们,经他这么一闹,十里八乡的人提起咱们狼军,哪个不是又怕又恨?这名声,全被他给败光了!”

紧接着,左手边一名瘦高个头领也按捺不住,接口道:“我也说件事。前几日在营中巡查,我不小心踩了一位妇人的衣角,谁料她当即撒泼打滚,说自己是古大哥您的亲姐姐,指着我的鼻子就要让人砍断我的双手!”

他冷笑一声,满眼讥讽:“后来旁人说我是头领,她才悻悻作罢。我原以为这等事您得知后会秉公处置,便如实禀报了,可您呢?只让手下送了几十两银子过来,就让我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古大哥,咱们是军营,不是谁家的后花园,哪能任由您的亲眷如此仗势欺人?弟兄们看在眼里,心里能服气吗?”

一声声控诉如同重锤,砸在帐内每个人的心上,原本还存着几分犹豫的头领们,此刻也纷纷变了脸色,看向古渠帅的目光里,不满与失望愈发浓重。

帐内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那些积压已久的怨怼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古渠帅端坐在主位上,起初还强作镇定,指尖却不自觉地捏紧了腰间的佩刀,指腹在冰冷的刀柄上反复摩挲。听着听着,他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变黑,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像是有无数条小蛇在皮肤下游走。

这些事,有的他确实知晓,当时只当是自家亲眷一时冲动,或是底下人小题大做,便轻描淡写地压了下去;有的却是头一回听闻,那些荒唐到令人发指的行径,让他耳根发烫,心头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沉甸甸地喘不过气。他猛地灌了一大口酒,烈酒入喉却没带来半分暖意,反倒让那股憋闷更甚——原来在自己眼皮底下,族人竟荒唐到了这等地步。

角落里的朗科始终没发一言,只是端着茶杯,指尖轻轻划过高脚杯的边缘。他默默听着众人的控诉,目光在古渠帅紧绷的侧脸与云游平静的神色间流转,心中不由暗暗摇头。

说起来,古渠帅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当年领着弟兄们在乱军里杀出一条血路,几次险象环生都凭他的决断化险为夷,这份魄力确实让人佩服。可他最大的软肋,便是对族人太过纵容,仿佛只要沾着点血缘,做什么都能被原谅。那些亲眷也正是摸准了他这点,才敢在军营里横行无忌,把规矩视若无物。

军中人心里早就积了不满,只是先前没人敢挑头,如今有云游这边的人一牵头,那些怨气自然就像野草般疯长起来。朗科轻轻叹了口气,将杯中的残茶一饮而尽——古渠帅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被这么多头领倒戈相向,说到底,还是被那些不知收敛的族人拖了后腿啊。

帐内的声讨声稍稍停歇之际,左侧一位与古渠帅同乡的头领猛地站起身,双手按在桌案上,沉声道:“各位弟兄,话可不能这么说!”

他目光扫过那些控诉的头领,语气带着几分不平:“古大哥这些年为了咱们狼军,哪一天不是天不亮就起,深夜才歇?营里的粮草调度、防务安排、弟兄们的饷银军械,桩桩件件都要他亲自过问,一天下来累得直不起腰,哪还有精力时时刻刻盯着族里那些人?”

他顿了顿,看向主位上的古渠帅,语气恳切了些:“族里人犯了错,该罚该办,那是他们自己混账,但把这些账全算到古大哥头上,说他纵容包庇,这就太不公平了!他对弟兄们怎么样,这些年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谁心里没数?就因为这点事,就要把他从大首领的位置上拉下来,良心何在?”

那角落里的男子一直默不作声,此刻却忽然嗤笑一声,声音不高,却像一根冰锥刺破了帐内的嘈杂。他缓缓站起身,身形清瘦,眼神却锐利如刀,扫过方才为古渠帅辩解的头领:“这话可就错了。”

“连自家人都约束不住,任由他们在军营里作威作福、草菅人命,这本身就是能力不足的铁证。”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带着锋芒,“咱们狼军要的是能定规矩、镇得住场子的首领,不是连自家门户都看不住的软脚虾。古家族人敢这么嚣张,根子就在他这儿——要么是管不了,要么是不想管,无论哪一样,都不配坐在大首领的位置上。”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帐内众人,声音里添了几分冷意:“咱们跟着首领出生入死,图的是能堂堂正正活着,能让身后的人安稳。可如今呢?因为他管不住族人,弟兄们可能平白无故丢了性命,家眷可能遭人欺辱,这样的日子谁能忍?”

“既然他能力不济,镇不住这局面,不如痛痛快快把位置让出来,给有本事、能护着弟兄们的人来坐。”他最后瞥了古渠帅一眼,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我可不想哪天醒过来,发现自己或是身边的弟兄,不明不白就成了他那些蛮横族人的刀下鬼。”

云游端坐在那里,双眼微微眯起,如同蛰伏的猎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帐内的每一处动静。他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节奏缓慢而均匀,仿佛在计算着什么。此刻的局面正如他所预料的那般发展,所有的锋芒都直指古渠帅,对方已被架在火上反复炙烤。他心里清楚,现在轮不到自己开口,过早发声反而会显得刻意,倒不如沉住气,等古渠帅先亮出底牌——无论对方是辩解、发怒,还是妥协,都将成为他下一步行动的参照。

主位上的古渠帅早已没了先前的镇定,双手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手背的青筋根根暴起,像是要撑破皮肤。帐内那些控诉如同无数根针,密密麻麻扎在他心上,让他既愤怒又难堪。他不是没想过族人或许有些骄纵,却没料到竟荒唐到如此地步,桩桩件件都触目惊心。更让他心头发沉的是,这些事被一股脑儿摆出来,仿佛他的古家族人里竟没一个好人,全是祸乱军营的败类。这哪里是在指责族人,分明是在动摇他的根基——连自家族人都约束不住,又如何能让麾下这些头领信服?长此以往,军心涣散是迟早的事,他这个大首领的位置,怕是真要坐不稳了。

古渠帅胸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他心里清楚,真要闹到撕破脸的地步,自己麾下的士兵占了全军大半,大可以带着人转身离开,另起炉灶。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股强烈的不甘压了下去——这狼军是他一刀一枪、耗费了近十年心血才攒起来的势力,从最初几十人的小股队伍,到如今能与明军分庭抗礼的规模,每一步都浸透着他的汗水与心血。就这么因为内部争执散了伙?他舍不得,更不甘心。

那些头领倒也罢了,反正各有各的盘算,离了谁地球都转。可他们手底下的士兵不一样,那是他多年来一点点招募、训练出来的战力,是狼军的根基。尤其是那些跟着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更是他最倚重的臂膀,说什么也不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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