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荒坟清幽地(2 / 2)
“好死不死,大年下的去唠麽子漏泽园?”
然,这一声“漏泽园”出口,心下便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心下暗自叫了一声:浑人麽?怎的将这地方给忘记了去!
这骂归骂,倒是这漏泽园出了口,且是心下一喜。漏泽园?倒是想起去年且是漏泽园重修寺院未果,那晓镜先生便搬去漏泽园抄经祈福。一时间倒是京中众说纷纭也。今日倒是糊涂,怎的将此事给忘了。这心下想罢,赶紧吩咐那轿夫道:
“回头,跟了那帮和尚去漏泽园!”
那常随听了顿时一个傻眼与他。那叫一个干瞪眼说出来话啊。心道:干嘛?都是正月初三才拜山的!现在还有半啦月才过年的?你去那鬼地方干嘛?况且,咱们相府在那破地方也没个人啊?别慌,我先查一下咱们几个人,别一个不留神,回来的时候多几个。
见常随忘了吕帛干瞪眼不说话,前面的轿夫赶紧回身拱手,道:
“小爷使不得!倒不是小的怕路远,只是那漏泽园非祥和之地!大年下的,怕触了小爷的霉头……”
不等轿夫的话说完,那吕帛便隔了轿帘一脚跺在他屁股上,恶声道:
“啰嗦,让你去便去!”
得了这话,一行人便也不敢言语。便抬了轿子一路小跑,咿咿呀呀的跟了那些个相国寺的僧众奔那漏泽园而去。
说那陆寅真的在漏泽园麽?
肯定在。
也料定了那吕帛也会想到这漏泽园。
毕竟,陆寅和听南住在漏泽园抄经祈福的事,彼时也是闹了个满城的风雨。
陆寅此番,也是在这漏泽园挖下深坑等虎豹,撒下香饵钓金鳌,只为请这吕帛入瓮而来。
原打算要在那漏泽园多待些个时日,等那吕帛上钩。不过,这心里也在打鼓,生怕这吕帛这货不聪明。
倒是天公实在看不过去吕维这厮的所作所为,冥冥中该这吕帛遭此劫难,作得一个父债子还。
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因果造定,便是神仙,纵是能跳得出三界,也逃不过一个天道轮回。
话说这杨戬与那周亮知道那陆寅、听南且要行的此事?
怎会不知?
即便是不知道,那“晓风镜湖”管事的,一大早就跑去冰井司汇报去了。
若是事前不知,这会子早就满城的找人了。也不想想冰井司是干嘛的。
只是佯装不晓而已,便是掩了耳目且做不听不看。一旦事发,也是个一问三不知,不关我的事。
到头来只是那吕家衙内行事不端惹下的祸事。
要不然,那杨戬断不会让崔正独自通了信与那陆寅。
待到事发之时,且甩清了瓜葛,将自家先摘出去,做一眼的隔岸观火。
那周亮也是个聪明人,陆寅此番的半夜离家,也就三个地方可去。一个是自家这里,一个是宋邸,一个是漏泽园。
自家这里?倒是不可能,陆寅不会傻到把人引到冰井司。况且也没必要这样做。
宋邸?更不可能,龟厌人还在姑苏,宋邸现在所居的其他人,这陆寅一个也不认识。而且,一旦进了宋邸,基本上也就是个报仇无望。这不符合陆寅的心性。
剩下的麽,就是为寻那校尉宋博元尸身,假装抄经的漏泽园了。
周亮想罢,前思后想了一个周全,索性干了去吧!成败在此一举!
于是乎,暗地里通了那相国寺中的察子,以祈福超度为由,带了僧众去漏泽园,半路上堵了路诱那吕帛上钩。
闲话少说,那吕帛一行人跟了相国寺的众僧,一路到那城郊的漏泽园。
到了地方,却是一个摸不到个大头在哪。
怎的?不认识路?
原先是认识的,不过这漏泽园经得几次扩建,饶是大出去了许多。
且那漏泽园本是收葬城中路到,无依无靠之人所在,这城内富户、官人倒是无人来此。
离城西去十里,便见那城郊孤岗便是坟茔满地,一眼看不到的头去。
已经将那朝廷建的“漏泽园”的牌坊,扎扎实实的圈在了中间。
那位问了:
说这汴京城外的漏泽园真的有麽?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地方?城外也是楼房林立的,也没见什么坟地。
倒是真有此地,也是有迹可查。
你找不到是因为你所见的开封城是明代根基,清代又重建的。
并不是北宋都城的城墙。而且,比起宋,现在开封城墙圈出来的那块要小得多。怎么看也不行个能容纳一百五十万人的样子。
据说,北宋开封城的外城应该是在中牟、巩义一带。因为那个时候这些地方都有一个称呼叫城郊。
而且,你如果知道开封的城关镇在哪,也就知道北宋的开封城多大了。
漏泽园又是开封城外十里。
其中,有一地名叫“坟庄”,也就是现下开封火葬场所在。
开封人如果跟你说“送你去文庄,送你去文庄”的,且不是什么好话。没准一会就会真打起来。
后,元灭金,元军屯兵于此,所在驻军亦非蒙古人种,色目者居多,混合了当地的民众,于此生息繁衍。倒是容貌近汉,然色目依旧。
此地名一直延续到清末,后来居住之人越来越多,逐渐成村镇。
倒是受其名不吉所累,遂去了坟字的土字边,叫作“文庄”。
几经水淹兵祸,如今亦是良田百顷。
史书上寥寥数笔,便是人间几度沧海桑田。
然,此地民风迥然,开封城屡遭水淹也不肯迁地再建,便是将那新城摞了旧城,纵是街道也是执拗的丝毫不肯变了去。于是乎,便成就了世界城市建筑史上的一个奇葩。如是,也留给我们这些个后人一些踪迹可查。
书归正传。
吕帛一行人到了那漏泽园,却是摸不着个头脑。那轿夫胆小,且不敢在大过年的到这这不祥之地来顽皮。
吕帛无奈只得带了小厮,得了僧众指了去处,言:
“寻了脚下的石板路前去便是!”
这荒郊野地,满地的乱坟,怎的还有石板路?
那吕帛其实也不信。
然,不过多久,竟在那荒草之下真真寻得那青石板铺路,而且,还都是些大料!
他却不知,此地原本相国寺要重建庙宇的,后来也是因为他那多疑的爹从中作梗,才只建了个基座来。
说那吕帛,带了随从寻了那过膝的荒草中铺了石板路,深一脚浅一脚的望那漏泽园深处而去。
行至不久,便听有丝竹之声传来。
循声去,便是一片的清幽之所在。
见荒坟野岭之中一片苍翠顶雪竹林,密密匝匝的围了一个草岗。
四处有水,又染得一个“荒蛮芦苇枯黄”。萧瑟中倒是一份难得的雅趣。
脚下也是那青石铺路,曲曲折折之后,便是一片豁然开朗。
饶是让那见多识广的吕帛也是心下一惊,暗自叹了一声:
“好去处!”
有道是:
蒿草青石曲径间,
竹林幽幽顶雪眠。
朔风不寒飘芦苇,
一眼悠然心境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