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大结局(2 / 2)
对于柏西宴同旬昇的感情,她以一个旁观者看完了全部,很多时候,亦无可奈何。
她不知晓来世这两个人还会不会纠葛在一起,但今生,她若还能活下去,她会为他们祈祷祝福的。
想到这,时柑淡淡的笑了笑,抬眸看了眼天色,趁着山中小雨,提着灯笼慢慢的往山下走。
满林森绿在细雨的浸润下变得干净不染尘,只有山径中那道远远离去的素白人影,变成了闯入山林中的独行者,孤独却难以遗忘……
……
三年后。
滁州地界下的一处小镇,阳春三月,春风徐徐,草长莺飞,溪水潺潺。
不知何时搭成的一架青砖石桥横亘在宽阔清澈的小河之上。
正值晌午,阳光熹微,熙熙攘攘的穿过岸边两侧的树梢,在桥面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春风沙沙拂过树梢处,石桥下方的河水也被春光照出点点碎金,两岸旁开的正盛的梨树被风一吹,梨白的花瓣飞舞,落入溪流之中,水面浮花,引的小鱼追逐。
此刻石桥之上,一道人影正舒服悠闲的躺在躺椅之上,手边夹着一杆翠竹做的鱼竿,脚步放着鱼篓,大抵是嫌春光刺眼,那人用斗笠随意的盖住了脸。
直到不远处的石桥尽头的道上传来几声马蹄声,躺椅之上正睡的昏沉之人似有所察觉,慢慢的抬手拿下了面上遮光的斗笠,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正是褪去了几分青涩少年气的傅重峦。
马蹄声越来越久后,两道高骑在马上的身影便映入眼帘之中。
在看清是谁的那一刻,傅重峦疏离冷淡的眉眼上才挂出淡淡的浅笑。
而不远处策马行来的一高一矮的二人似乎也看到了他,纷纷勒马停下,牵着马走了过来。
走到石桥边,肖从章松开马缰让马匹去吃草后,慢慢朝傅重峦走了过去。
“阿峦,我回来了。”
肖从章前几日有事回了一趟上京,归期不定,傅重峦不知他何时回来,这几日便日日在村前的石桥上钓鱼。
倒也并非真的在钓,他于这类闲散雅致的兴趣实在算不得精通,多数只是搭着鱼竿晒会太阳,睡够了就回家。
自两年前傅重峦同肖从章寻了一个清闲安静的小地方归隐之后,上京那边极少会有事寻肖从章。
此番是那远在千里的景昭嵩接连下旨,肖从章以为有什么大事,才会赶回去。
看见了许久不见的肖从章,傅重峦先是开心的笑了笑,随后想到这几日吃的苦,又忍不住撒气。
“镇国公还知道回来呢?我当时上京如今富贵迷人,您乐不思蜀了,转头就忘了家中的糟糠之妻了呢。”
近来傅重峦去镇上戏楼听到的话本子多如此类,已然被荼毒的不轻了。
更重要的是肖从章一走,家中无人会做饭,傅重峦吃了两日的米粥咸菜,满肚子委屈。
肖从章略显尴尬无奈的垂眸笑了声,慢慢俯身在傅重峦额上落下一吻,随后习惯的抬手将落在傅重峦发间的梨花瓣摘去。
“我错了,阿峦……”听着肖从章略带委屈疲惫的声音,傅重峦顿了顿,猜到他是连夜赶回,再多的气也生不出来了。
正当他打算起身同肖从章归家时,这才看到肖从章身后站了个锦衣华丽,剑眉星目,眸光深邃沉稳的少年。
肖从章顺着傅重峦的目光回头,看见少年之后,抬手示意,那名少年便走上前两步,恭敬的弯身行了一礼,开口说道。
“学生景元玠,见过师母。”
傅重峦眸光淡淡的打量了他一眼,随后带着几分不解之意的眼眸半敛着,瞥向肖从章。
后者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清了几声咳,不敢直视傅重峦的眼眸,低声解释道。
“陛下刚册立太子,嫌宫中无人教导,他忙于政务,便……命太子拜我为师,受我教导三年……”
国不可一日无储,所以这三年间景昭嵩千挑万选的在宗族中选了一个品性相貌都十分合他和燕惊蛰心意的小辈,立为了太子。
“肖紊!”
傅重峦噌的一声便站起身,恨其不争的瞪了他两眼。
他都想方设法躲到这里来了,就是不想再参与太多朝中的事,景昭嵩一直不死心想让他入朝为官,为此可谓是用尽了手段。
没想到在他这行不通,转头就拉肖从章坑了一把。
知道拜肖从章为师后,他怎么都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可君太精,总会时不时被坑回一把。
傅重峦气是气,但人都被带回来了,想来肖从章这回也没少在上京被忽悠。
景元玠听到这的时候,仍旧十分淡定,看上去约莫十二岁出头,却格外沉稳有气度,也难怪景昭嵩会选他为太子。
待察觉到傅重峦气稍稍消了许多,景元玠才主动上前去,掬了一礼,替肖从章解释。
“还请师母莫要责怪师傅,君命不可违,师傅亦是为难,若师母不愿元玠在此,吾可立刻自返回京……”
听到这话,傅重峦同肖从章对视一眼,彼此清楚此事确实难以更改,想到还在朝为官命苦的盛太傅,傅重峦沉默了一会,最终只能叹了口气。
他朝元玠轻轻颔首,因他是诸君,抬手淡淡的回了他一礼,示意他起身。
待元玠站好后,傅重峦浅色的瞳孔在春日的晴光中显得格外明亮,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夹杂着一丝腹黑的算计。
“既然太子殿下肯随从章回来,想必是决意留下,既如此,正好,还能陪小却忧每日捉捉鱼,赶赶鸭……”
说着,他在元玠略微怔然不解的目光中,同肖从章对视一眼后,侧眸朝溪流的上游河堤处开口喊了一声。
没一会,一道人影自不远处的河岸堤口探出半个人影,好似猜到了傅重峦喊他的意思,那道清瘦却敏捷的人影踩着河底的鹅卵石,在水中蹦起挥了挥手,溪水激起无数水花。
“阿爹!父亲回来了吗??!”清亮干净的少年音音远远传来,回荡在周围。
元玠顺着目光看去,只见梨花流水的上河堤正中央,一个年岁约摸十岁的少年站立在水流溪石中,一身简单干净的素衣,乌发盘起用青色的发带绑住。
春光淡淡的落在少年的面上,将他面上的笑容衬得干净灿烂。
元玠在看清少年的面容的那一瞬,眼中显得多了一丝讶异惊艳,却又很快在在眼底敛去,面上冷静平和,让人看不透此刻的情绪。
边上的傅重峦用余光淡淡的瞥了眼元玠,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了然的轻笑了声,没有点破。
傅却忧是两年前肖从章自边关带回来的战士遗孤,家中再无亲人后,肖从章便将他认做了义子,随傅重峦姓,并取名却忧。
明明耳边听到的溪水声更清晰,不知为何,偏偏傅却忧那肆意灿烂的笑声这会却牢牢的刻进了元玠的心底。
从他深处在权力旋涡的那日起,每一步都走的谨小慎微,处处小心。
直到此刻,他才知晓有人能笑的这般无忧无虑,没心没肺,不由定定的侧眸望着远处那个身影,看入了神。
耳边隐隐能听到傅重峦同肖从章说话的声音。
“我有些饿了……”
“想吃什么?”
“心烦意燥,喝些汤吧?”
“鱼汤?”肖从章耐心的问,丝毫没觉得厌烦。
傅重峦微敛着眸,打了个带着未散睡意的哈欠,漫不经心的点头。
尽管他如今解了蛊毒,但到底身体根基亏损需要仔仔细细的精养着,这三年在肖从章事无巨细的照料叮嘱中,他才稍稍少喝了些药,但胃口不好时,便总会心烦。
这几天肖从章不在,傅重峦吃的少,睡的也不好,说了没一会话便又困了
肖从章揽着他的腰,免得他困到栽河里去,边低头去瞧鱼篓,见里面什么都没有,失笑着轻声问他。
“鱼呢?”
傅重峦敷衍的应了声,解释说:“愿者上钩,这河里的鱼太精,不咬铒我也没办法。”
他钓鱼就图个清闲,好几回钓鱼,都是傅却忧在溪里边捉到给挂傅重峦勾上的。
见状,肖从章没再问,打算送傅重峦回家后再出来捉几尾鱼回去,不料傅重峦瞥了眼边上的元玠,似笑非笑的开口说到。
“太子殿下既然得闲,不如你去同却忧抓鱼回来?”
“阿峦……”肖从章听出了傅重峦话里的小算计,无奈的唤了他一声。
被抬手拍了下脸,才老实不说话。
元玠在上京时亦打听过傅重峦的秉性,知道此番不会那么容易被接受,所以听到要去抓鱼也没恼。
“学生明白……”
“师母唤我元玠即可。”
不然太子殿下的喊着,总感觉后背发凉。
见他答应,傅重峦才算满意的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往村子方向走去。
肖从章默默的将鱼篓塞给元玠,跟着傅重峦身后离开。
一阵沙沙的春风吹过,两岸的梨树摇动,万千雪白的梨花飞舞在溪流之上。
傅重峦慢慢的走在石桥的前方,肖从章则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微风吹拂过发丝,阳光将二人的身影倒映在溪水之中。
耳边似乎只能听到春时灿烂的风声。
不知看到了什么,傅重峦忽的回头,朝肖从章笑意灿烂的笑了笑。
“肖从章你看那里!”
后者脚步未停,快步上前牵住傅重峦的手,好似早已习惯了一般,垂眸对上他满是笑意的眼眸,看入神了一般,轻轻点头。
“嗯,看到了。”
“走吧,回家。”
傅重峦分心的应了声,由着肖从章牵住手,目光还盯着远处。
肖从章看着他无声的笑了笑,迎着徐徐春风,二人结伴归家,背影相携,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此后重山虽远,却亦触手可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