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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帐审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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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帐审叛

中军大帐的毡毯吸走了脚步声,只余下烛火噼啪的轻响,在青黑色的帐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张希安指尖叩击案角,桃木的纹路被磨得光滑,每一次触碰都发出沉闷的回响,与帐外悬着的铜铃遥相呼应——那铜铃是先皇御赐,每逢朔风便会发出沉郁的鸣响,此刻虽无风,却似被他的声音惊动,透着股无形的威压。

“晚些我把青州军里的败类提走去审,然后交由成王殿下判决。”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掷地有声,像是淬了冰的铁,砸在人心上生疼。烛火在他眉峰跳跃,将那双深邃的眼眸映得明暗不定,眼底一闪而过的寒芒,比帐外的冬雪更凉。“那个黑冰台的副使,你自行处置。”

李海倚在帅椅上,身姿微斜,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羊脂玉牌。那玉牌是他早年立功所得,温润的质地被体温焐得发烫,指尖划过上面雕刻的云纹,却难以平息心头的波澜。他抬眼时,目光如经霜的利刃,在张希安脸上缓缓刮过,似要将这年轻统领的心思看透:“合情合理。只是我还要问一句——”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凝重,“到时候能否将口供也给我一份?如此也算给青州百姓、给上头一个说法。”

张希安忽然仰头大笑,笑声爽朗而有力,震得帐顶的毡子簌簌落下细碎的灰尘,落在案头的卷宗上。“小事一桩。”他收住笑时,眼底的笑意却未完全散去,转而化为一抹坦荡。见李海面色稍缓,他敛去神情,抬手抱拳道:“好,待我审完,便着亲卫抄录一份,星夜送来。”

“如此便多谢了。”李海起身,大步走到张希安面前,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厚重的锁子甲传来,带着几分江湖人的豪爽与军中袍泽的信任。“别忘了请我喝酒——等你腾出手的时候。”

“定不相负。”张希安颔首应下。

望着李海掀帘而去的背影,那明黄色的披风在帐口一闪便消失在风雪中,张希安才低头将案头的烛火拨亮了些。烛芯爆裂,溅起一点火星,照亮了他眼底的沉凝。他转身大步走出帐外,寒风裹挟着密集的雪粒子扑面而来,打在脸上生疼。他紧了紧身上的玄色披风,领口的狐裘毛领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带着两名亲卫,踏着积雪直奔囚帐而去。

雪夜的军营格外寂静,只有脚步声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声,在空旷的营地里回荡。沿途的军帐透出微弱的光,偶尔传来士兵的呓语与铠甲碰撞的轻响,更衬得这夜的清冷。亲卫提着的灯笼在风雪中摇曳,橘黄色的光晕勉强驱散着周遭的黑暗,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雪地上,随着脚步不断变幻。

囚帐外值守的士兵见张希安前来,立刻挺直了腰板,拱手行礼。张希安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随即上前,猛地掀开了囚帐的门帘。“哐当”一声,金属门环撞击的声响在寂静的雪夜中格外刺耳,打破了囚帐内的沉闷。

帐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孤灯悬在梁上,昏黄的光线下,一个人影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严正缓缓抬起头,额角的血痂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像是落了层细雪。他原是青州军里最骁勇的校尉,曾几何时,也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人物,每逢出战,玄铁铠甲熠熠生辉,手持朴刀,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可如今,他却蓬头垢面,头发散乱地垂在肩头,沾满了尘土与血污,玄铁甲胄歪歪扭扭地挂在身上,甲片脱落了好几块,露出里面破旧的粗布内衬,整个人活像一条丧家之犬,毫无往日的威风。

张希安在帐中央的主位上坐下,身前的案几上摆放着纸笔与一盏冷掉的茶。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案几,发出清脆的声响,目光缓缓扫过严正,最后落在他腰间那柄染血的佩刀上。如今刀鞘上沾着暗红的血迹,刀锋隐隐透出寒光,却再难见往日的荣光。

“啧啧,当真是骇人听闻啊。”张希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惋惜,几分嘲讽,“你也是青州军里的老人了,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怎的就走到这一步?”

严正脖颈梗得像根铁钎,不肯有丝毫弯折,喉间滚出沙哑的笑声,像是破旧的风箱在拉扯:“成王败寇,老子愿赌服输!”他抬起头,眼底布满血丝,却透着一股顽劣的倔强,“输便输了,没什么好说的。”

“愿赌服输?”张希安忽然前倾身子,案上的烛火被他带动的气流吹得摇曳,在他眼底炸开一片猩红的光。“你的赌注可够大的!”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事成之日,青州军六万儿郎要被你当作投名状送进越国屠刀下,他们的父母妻儿要在家中望眼欲穿,最后等来的却是一具具冰冷的尸体!青州府八十万百姓要沦为奴隶,被越国人肆意欺凌,城破之时,妇孺哭嚎之声将响彻云霄,街巷之内,鲜血将染红河渠!这些你都算过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直刺严正的心底:“输了便是满门抄斩,九族牵连,你严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都要为你的野心陪葬!你严家的祖坟都要被人刨了,列祖列宗的牌位要被扔在泥里践踏——这赌局,划算?”

严正浑身一震,像是被重锤击中,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他盯着张希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半晌,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缓缓垂下头,身上的甲片相互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囚帐里格外清晰。

“我且问你,为何要通敌?”张希安放缓了声音,却比刚才的怒喝更冷,像是腊月里的寒冰,顺着人的毛孔往里钻,“从实招来。”

“你问我为何?”严正猛地抬头,浑浊的眼底突然烧起熊熊的恨意,像是被点燃的枯草,越烧越旺。“老子倒要先问问你——你是如何坐上这镇军统领位置的?”

张希安握着茶盏的手一顿,瓷片相互撞击,发出清凌凌的声响,打破了帐内短暂的沉默。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严正,目光深邃,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老子为大梁守了十五年边!”严正突然开始撕扯身上的甲胄,动作粗鲁而疯狂,破旧的粗布内衬被他扯破,露出了胸膛上纵横交错的旧疤。那些疤痕有的细长,像是被刀剑划过;有的粗重,像是被钝器所伤,最显眼的是一道从左肩延伸到右肋的疤痕,像一条狰狞的蜈蚣,盘踞在他的胸膛上。“关外的冬天有多冷,你知道吗?老子在关外冻掉过脚趾,疼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最后硬生生咬着牙挺了过来!河套草原上,老子被越国人的箭射穿过肩窝,箭头卡在骨头里,是军医硬生生用刀子挖出来的,老子连哼都没哼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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