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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帐审叛(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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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激动地站起身,又被身后的锁链拽得一个趔趄,重重摔倒在地。他挣扎着爬起来,指着心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唾沫星子溅在张希安的靴面上:“前年春上那场血战,越国人的刀差点就刺穿了我的心脏!老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身边全是兄弟们的尸体,老子抱着他们的尸首哭了一夜,发誓要为他们报仇!”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不甘与愤懑:“如今倒好,你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凭着成王一道调令就骑在我头上!老子在战场上拼杀的时候,你还在京城的温室里读书写字吧?凭什么?!凭什么老子流血流汗十五年,到头来却要听一个毛头小子发号施令?!”

帐外的风声骤然紧了,狂风吹得帐帘噼啪作响,像是有人在外面用力抽打。烛火被风吹得剧烈摇晃,光影在严正狰狞的脸上跳跃,更添了几分疯狂。张希安望着他身上那些与年龄不符的伤痕,那些都是军功的见证,是忠诚的象征,如今却成了他背叛的铺垫。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哽发涩,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就勾结越国?”良久,张希安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一丝失望。

“越国许我总理青州军政!”严正突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浓浓的疯劲,像是走火入魔一般,“只要拿下青州,我便是一方诸侯!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再也不用受这种窝囊气!总好过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给你这样的后生晚辈当垫脚石!”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大权在握、呼风唤雨的模样。

“你勾结越国多久了?”张希安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

严正低下头,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指甲缝里还沾着干硬的血痂,显得格外狰狞。“两个月零七日。”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宿命般的感慨,“从越国的使者找到我的那天算起,整整两个月零七天。本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没想到……时运不济,时运不济啊……”他连连摇头,脸上写满了不甘与悔恨。

张希安沉默了片刻,帐内只剩下严正粗重的喘息声与帐外呼啸的风声。他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战功赫赫的校尉,如今却沦为叛国贼,心中五味杂陈。良久,他突然问:“后悔吗?”

这三个字像一块重石,猛地砸进深潭,激起层层涟漪。严正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张希安,似乎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他盯着帐顶摇晃的灯影,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眼底的疯狂与不甘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

“后悔吗?”张希安又问了一次,声音放得更轻,像是在询问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

严正缓缓别过脸,目光落在自己沾血的指尖上,沉默了许久。那些指尖曾经握过刀,杀过敌,立过功,如今却沾满了背叛的污血。“没什么可后悔的。”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却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决绝,“卖国贼就卖国贼,老子认了。这口气,憋了十五年,总算出了。”

张希安望着他佝偻的脊背,那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寂,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他长叹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惋惜与无奈。起身走到严正面前,他解下腰间的玉佩,放在他手边。那是一枚羊脂白玉佩,质地温润,上面刻着“镇北”二字,是他当年初入军营时,父亲亲手交给他的,寓意着镇守北疆、保家卫国。

“你的罪,自有朝廷论处。”张希安的声音平静而坚定,“若有遗言,我差人送回家中。”

严正盯着那枚玉佩,目光复杂,像是看到了什么遥远的回忆。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他伸出颤抖的手,紧紧攥住玉佩,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玉佩的棱角硌得他手心生疼,却让他感到了一丝久违的暖意。半晌,他才哑着嗓子,挤出一句:“替我……看看我娘……”

张希安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转身掀帘出去时,雪粒子正顺着帐缝往里钻,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白。帐外的风雪更大了,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很快便将地面覆盖。他站在帐外,仰头看天,月轮被厚重的云翳遮住,像一块蒙尘的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

亲卫提着灯笼跟在他身后,灯笼的光晕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微弱。张希安紧了紧披风,目光望向远处的军营,那里灯火点点,像是漫漫长夜里的星辰。青州军的六万儿郎还在熟睡,他们不知道,一场足以颠覆青州的阴谋刚刚被挫败,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生死曾经在一个人的野心面前,如此微不足道。

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严正的背叛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人性的贪婪与脆弱,也让他意识到,镇守青州,不仅要抵御外敌的入侵,还要防范内部的蛀虫。前路漫漫,任重道远,他肩上的担子,比想象中还要沉重。

“走吧。”张希安转过身,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回中军帐,即刻拟写审案文书,送往成王殿下处。”

两名亲卫应了一声,紧随其后。三人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踩在积雪上,朝着中军帐的方向走去。风雪依旧,却挡不住他们前行的脚步,就像无论前路有多少艰难险阻,张希安都将坚守在青州,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这里的百姓。

帐内,严正依旧跪在地上,紧紧攥着那枚“镇北”玉佩,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缓缓滑落。他抬起头,望着帐顶摇晃的灯影,眼前仿佛出现了母亲慈祥的面容,出现了当年与兄弟们并肩作战的场景,出现了先皇勉励时的荣光。喉间哽咽,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只发出了几声沙哑的呜咽。

雪,越下越大,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罪恶与悔恨,都掩埋在这片洁白之下。而青州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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