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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0)(8)第586章 玄犬护途,暗夜现微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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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德昌的布鞋在青石板上磨出了破洞,裸露的脚趾蹭过街角泥洼,混着血珠凝成暗红印记。妻子王氏倚在墙根,咳得撕心裂肺,怀里幼子死死攥着她的衣角,哭声被凛冽寒风撕扯得支离破碎。

“爹,娘要水。”

十三岁的贾明远捧着豁口瓦碗,碗底只剩一层浑浊水淀。他的棉袄前襟破了大洞,露出里层打了三层补丁的里子——那是贾德昌去年冬天亲手缝的,当时还笑着安慰:“等开春了,就给你做件新的。”

贾德昌默默摩挲怀里的包袱,指尖触到妻子那件唯一没打补丁的蓝布夹袄。布料磨得发亮,却仍残留着当年成亲时熏染的淡淡香气。他咬咬牙,将王氏往明远怀里推了推:“看好你娘,我去去就回。”

“瑞蚨祥”当铺的铜环擦得锃亮,映出贾德昌佝偻的身影。他刚抬手推门,便被账房先生拦下,那小胡子上下打量着他,眼神淬冰般寒凉:“要当东西?先说好,破烂货可不收。”

贾德昌小心翼翼解开包袱,展开夹袄。领口处,一朵褪色兰草刺绣细密如蛛丝,是王氏当年一针一线绣就的。“这是上好细棉布,当年花了三两银子做的。”他声音发紧,“您看……能当多少?”

账房先生捏着夹袄边角,仿佛捏着块脏抹布,随手往柜台上一扔:“就这?领口都磨秃了,里子还泛潮,最多给五十文。”

“五十文?”贾德昌眼睛瞬间泛红,“这布面都没起球,您再仔细瞧瞧……”

“爱当不当!”账房先生不耐烦挥挥手,“后面排队当东西的多了去了,有的是人用两文钱当件破棉袄。”

贾德昌的手攥成拳头,指节泛白。他瞥见柜台里挂着件眼熟的青布衫,袖口绣着“昌”字——那是他上个月当掉的长衫,当时老板说最多值一百文,此刻竟标着“二两纹银”的价钱,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六十文。”他哑着嗓子近乎哀求,“最少六十文,我娘还等着买药。”

账房先生冷笑一声,从钱柜里摸出五十文钱,“啪”地拍在柜台:“就五十,不当滚蛋。”

寒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贾德昌打了个寒颤。他望着柜台上那可怜的五十文钱,又想起王氏咳得直不起腰的模样,终是弯腰捡起,将夹袄往柜台上一推,转身就走。刚踏出当铺,身后便传来一声嗤笑:“真是穷疯了,件破衣裳也当个宝。”

街角“济世堂”的药香飘来,勾得贾德昌喉咙发紧。他刚要迈步,就见两个官兵举刀冲来,为首的歪戴帽子,腰间铜铃叮当作响:“抓逃兵!凡是男丁都给我站住!”

人群瞬间炸开。贾德昌拽起明远就跑,王氏被他半拖半拽着,咳得愈发凶狠。慌不择路间,他们撞进一条死胡同,墙根堆着半人高的干草,散发着霉味。

“爹,钱!”明远突然惊呼。

贾德昌这才发现,奔跑间攥在手里的五十文钱丢了大半,只剩三枚铜板孤零零滚落在草堆里。

王氏突然抓住他的手,指腹冰凉:“德昌……别管我了,带着明远走……”她眼睛半睁着,绝望望向胡同口,那里已隐约传来官兵的斥骂声。

贾德昌将妻子往干草堆里塞,又把明远按在她身边:“你们藏好,我去引开他们。”他脱下自己那件打满补丁的外褂,往胡同另一头扔去。褂子落地扬起尘土,官兵的脚步声果然追向了那个方向。

贾德昌靠在墙上喘气,突然看见草堆里露出一抹蓝布——是那件夹袄!不知何时被他裹在怀里带了出来,此刻正被王氏紧紧攥着,那朵兰草刺绣在暮色里泛着微光。

“娘说……这夹袄里子……缝着东西。”明远声音发颤地开口。

贾德昌的心猛地一跳,急忙撕开夹袄里子。里面果然藏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半块碎银子,还有一张字条,上面是王氏的字迹:“当家的,这是我偷偷攒的,怕你知道了心疼。若遇难处,且记活着。”

碎银子在暮色里闪着光,像一颗沉甸甸的心。贾德昌将银子塞进明远怀里,突然听见胡同口传来官兵的怒吼,夹杂着刀鞘碰撞的脆响。他往草堆里塞了把干草盖住妻小,转身时,看见墙角蹲着一只瘦骨嶙峋的黄狗,正用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望着他,仿佛在无声催促。

“走!”贾德昌冲黄狗挥挥手,捡起地上的石头,朝着胡同另一头跑去。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却突然笑了——至少,那半块银子能让妻小撑过今晚。

黄狗跟在他身后,尾巴扫过地上的铜板,将三枚铜钱拢成一堆,像是在替这家人守着最后的念想。草堆深处,王氏攥着残破的夹袄,指腹一遍遍抚过那朵兰草,仿佛这样就能触摸到丈夫和儿子的温度。

夜色渐浓,胡同里的风卷着干草屑,吹过那堆无人认领的铜钱,发出细碎的声响,像谁在低声说着“活着”。

月上中天时,那只瘦骨嶙峋的黄狗突然支棱起耳朵,琥珀色的眼珠在暗处亮得惊人。它瞥了眼草堆里熟睡的母子,悄无声息溜出胡同,尾巴绷得笔直——它正是二郎神座下的哮天犬所化,奉神君旨意暗中护佑这户人家。此刻,它正死死盯着“瑞蚨祥”当铺的后窗,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当铺老板刚把贾德昌那件青布衫挂好价签,转身就被门槛绊了个趔趄,骂骂咧咧地往内屋走,压根没瞧见窗台上闪过一道黑影。

黄狗轻巧地跳进屋里,鼻尖在柜台前嗅了嗅,精准扒拉出那件绣着兰草的蓝布夹袄,又叼起账房先生藏在抽屉里的碎银——那是白天克扣贾德昌的四十文差价,此刻正闪着冷光躺在狗嘴里。

它刚要跳窗,却听见内屋传来老板的呼噜声,混着含糊的梦话:“那穷鬼的夹袄,明儿掺点新布,能当二两银子……”

黄狗的耳朵猛地竖起来,尾巴一扫带落了支毛笔,墨汁在账本上晕开,正好遮住了青布衫的定价。

等黄狗叼着夹袄和碎银回到胡同,贾德昌正蜷缩在草堆旁打盹,手里还攥着那三枚铜板。黄狗用鼻尖蹭他的手背,把夹袄轻轻放在他怀里,又将碎银推到他手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响,像是在说“快收好”。

贾德昌惊醒时,看见失而复得的夹袄和碎银,猛地捂住嘴——他明明把夹袄当了出去,怎么会回来?碎银上还沾着点狗毛,胡同口的黄狗早已没了踪影,只剩月光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爪印,指向远处的山神庙。

他哆嗦着手摸向夹袄里子,那半块碎银子还在,字条上的“活着”二字被月光照得发亮。突然,草堆里传来明远的呓语:“爹,狗……狗会发光……”

贾德昌抬头望向山神庙的方向,那里的神像前正燃着两炷香,在夜风中明明灭灭。他把碎银塞进怀里,将夹袄重新裹在王氏身上,指尖触到兰草绣纹时,突然觉得这夜没那么冷了——总有双眼睛在暗中注视,总有股力量在背后推动,让他们在绝境中还能向前挪动。

贾德昌攥着那捧碎银,指腹蹭过上面的狗毛,突然想起明远的呓语。他猛地抬头看向山神庙,月光恰好从云层里钻出来,照亮了石阶上的两道浅痕,像是大型犬类留下的爪印,一路延伸到庙门。

“明远,看好你娘。”他将碎银塞进儿子手里,抓起墙角的木棍,“我去去就回。”

山神庙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时,一股檀香混着野兽的腥气扑面而来。供桌上的油灯忽明忽暗,照亮了神龛前的身影——那只黄狗正蹲在蒲团上,见他进来,琥珀色的眼睛亮了亮,尾巴轻扫地面,像是在邀请他上前。

贾德昌握紧木棍一步步走近,就在这时,黄狗突然站起身,浑身的毛根根竖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供桌底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钻出个穿黑布衫的汉子,手里攥着短刀——正是“瑞蚨祥”的账房先生!

“果然跟着来了。”账房先生脸上没了白天的傲慢,只剩满眼阴狠,“那狗娘养的黄皮子坏我好事,还敢引你来?”他挥刀刺向黄狗,“先宰了你这畜生!”

黄狗敏捷地躲过,却故意放慢速度,引着账房先生往庙外跑。贾德昌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在当铺就觉得不对劲,哪有掌柜不在、账房半夜偷摸回铺的道理?他怕是早就盯上了这半块碎银子。

“站住!”贾德昌追出去,正撞见黄狗被短刀划破了后腿,血珠滴在青石板上像一串红豆。他想也没想,举起木棍砸向账房先生的后背:“你克扣银两还不够,竟敢杀人越货!”

账房先生吃痛转身,刀光直逼贾德昌面门:“那老虔婆藏的银子,本就该归我!当年若不是她男人欠了赌债,把当铺抵给我,哪有瑞蚨祥的今天?”

贾德昌猛地想起王氏提过,她爹曾是“瑞蚨祥”的掌柜,后来突然病逝,当铺就换了主人。难道这里面有猫腻?

黄狗瘸着腿扑上来,死死咬住账房先生的手腕,短刀“当啷”一声落地。账房先生疼得惨叫,一脚踹开黄狗,跌跌撞撞往胡同跑——那里藏着他早就备好的马车,想卷了当铺的银子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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