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7章 同调代数的永生终结（1 / 2）
“同调代数……清理……收容……”
那几个词儿，像冰锥子似的，直直扎进陈凡的意识核心里，拔凉拔凉的。
刚打完一场“几何信仰”的仗，还没来得及喘口匀乎气，这就要面对更狠的了？
听起来，这个“同调代数”不是什么善茬，不像前两个那样还能掰扯掰扯道理或者煽动一下“革命”，它更像是……负责“垃圾分类”和“无害化处理”的终级管理员。
“妈的，没完了是吧？”
林默第一个骂骂咧咧起来，他那刚刚在双曲空间里舒展开的概率流形，这会儿感觉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好像被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从里到外扫描着，汗毛（如果流形有汗毛的话）都要竖起来了。
“这神国是属洋葱的吧？剥完一层还有一层，一层比一层辣眼睛！”
冷轩的剑道环面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那是高度戒备的信号。
他感受到的是一种更加本质的威胁，不针对形态，不针对信仰，而是针对“存在”本身是否“合理”。
“同调……剖析内在结构，判定存在资格……”
他的意念冰冷，带着剑锋般的锐利，“此番，恐是绝杀之局。”
苏夜离的生命球面不由自主地更贴近了陈凡的逻辑球面，翠绿的光晕微微波动，传递着不安。
“凡哥，‘清理’……是什么意思？我们会被……抹掉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刚刚在几何神庙的压迫下，她展现出了生命的坚韧，但面对这种未知的、仿佛来自更高层面的“裁定”，属于女性的那份柔弱和对在意之人的依赖，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陈凡能感觉到苏夜离的恐惧，他自己的逻辑核心也在高速运转，试图分析这前所未有的危机。
他轻轻用逻辑球面的边缘碰了碰苏夜离的生命球面，传递过去一股安抚的意念：“别怕，夜离。只要我们还‘存在’，就还有机会。”
他顿了顿，意识扫过同伴，“‘同调代数’，在数学里，是研究空间‘孔洞’和‘维度’关联的理论。简单说，它不管你这个东西是直的还是弯的，是方的还是圆的，它关心的是你这个东西‘内部’有没有洞，有几个洞，这些洞之间是什么关系。它能给复杂形状‘编号’，归类。”
“在这个世界里，”陈凡的声音沉重起来，“‘同调’恐怕意味着对我们存在本质的最彻底解析。它会像用最精密的手术刀，把我们这个‘破缺复合流形’一层层剥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结构。如果我们的结构被判定为‘不应该存在’、‘无法归类’或者‘有害’，那么……‘清理’可能就是直接将我们从概念层面删除，而‘收容’……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意味着失去一切自由，成为被研究的标本。”
“喵了个呜的！听懂了！”萧九的混沌怪面一下子炸毛了（虽然它没有实际的毛），扭成一个愤怒的毛线团状，“就是说，有个大家伙要看我们肚子里有几个蛔虫，没有或者太多了，就要把我们冲进下水道或者泡进福尔马林？欺猫太甚！本喵跟它拼了！”
就在萧九咋咋呼呼，准备用混沌之力胡乱冲击四周时，异变发生了。
周围那刚刚被“几何乐园”稳定下来的、充满多样性的非欧空间，开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褪色”和“简化”。
并不是变回平直的欧式空间，而是……所有的细节，所有的丰富性，所有的曲率变化和拓扑趣味，都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强行“抹平”。不是物理上的抹平，而是概念上的“抽取”和“忽略”。
原本绚丽多彩、结构复杂的几何背景，迅速变成了一种……近乎透明的、只有最基本轮廓的“框架”。
就像一幅精致的油画，被抽走了所有色彩和笔触，只剩下用最细的线勾勒出的、表示基本形状的素描稿。
马鞍面的扩张感消失了，只剩下一个表示“双曲”概念的抽象标签；
球面的包容感不见了，只剩下一个代表“正曲率”的符号；
那些扭曲的环面、克莱因瓶结构，更是被简化成了几个代表“非平凡拓扑”的数学记号。
整个世界，仿佛被拖入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绝对理性的、冰冷的研究室里。
一切感性的、直观的、丰富的东西都被剥离，只剩下最干巴巴的、可供分析和计算的结构信息。
“我……我感受不到概率的流动了！”
林默惊恐地发现，他那浩瀚的双曲概率网络，虽然形态还在，但内部那种生生不息、随机演化的“概率”本身，正在变得迟滞、凝固，仿佛要被抽走灵魂，变成一个空壳。
“这感觉……就像活鱼被做成了标本！”
冷轩的剑道环面也在震颤，他那无坚不摧的剑意，在这种极端理性的环境下，受到了极大的压制。
剑意本是一种带有强烈主观意志和锋芒的“势”，但现在，空间似乎在强行分析这种“势”的内在构成，试图将其分解成最基本的“旋转群作用”、“切向量场”之类的组件，这让他感到无比的别扭和束缚。
苏夜离的生命球面光芒急剧闪烁，生命力量最讲究活力和变化，而这种剥离了一切“冗余”信息，只保留“骨架”的环境，对她而言简直是致命的荒漠。
“生机……在流逝……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强行定义我的‘生命’到底是什么……”她的声音带着痛苦。
就连萧九的混沌，也第一次遇到了克星。
混沌的本质是无序和不可预测，但在这里，那无形的力量似乎在试图计算混沌的“熵值”，测量它的“混乱度”，想要给它套上一个数学上的“定义”。
这让萧九感觉自己的“混沌”快要被“规整”了，难受得它嗷嗷直叫，四处乱撞，却像是在粘稠的胶水里扑腾，掀不起太大的浪花。
陈凡的逻辑球面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的逻辑本是最贴近理性分析的，但此刻他感受到的，是一种远超他理解范围的、更加底层和绝对的“理性”。
这种理性不带任何感情，不在乎任何意义，只关心“结构是否正确”、“序列是否正合”、“同调群是否有限生成”……它像一台永不停歇的超级计算机，正在无情地扫描、解析着他们五个构成的复合流形。
“这就是……同调代数的领域……”
陈凡艰难地维持着意识的清醒，“它在对我们进行‘存在性审核’！它在计算我们的‘同调群’！”
他能够“感觉”到，无数条无形的、由抽象数学符号构成的“链”、“边缘”、“同调类”正在穿透他们的流形，试图勾勒出他们内在的“洞”的结构——冷轩剑意留下的“锋芒之洞”？
林默概率固有的“不确定之洞”？
苏夜离生命蕴含的“循环之洞”？
萧九混沌代表的“无序之洞”？
还有他自己逻辑试图协调这一切而产生的“协调之洞”？
以及他们融合后形成的、更加复杂的“复合之洞”？
这些“洞”，在他们的感知里，就是他们各自大道的体现，是他们存在的根基。
而现在，正有一个至高无上的协议，在评判这些“洞”是否有资格存在！
【……检测目标：未注册原生微分流形（复合型，暂定名‘破缺者’）……】
【……开始执行底层协议‘存在性同调分析’……】
【……构建链复形……计算各维同调群……】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提示信息，并非通过声音或意念传来，而是直接烙印在周围那被简化到极致的概念空间框架上，如同系统日志般滚动出现。
压力骤增！
陈凡他们的复合流形开始剧烈震颤，构成流形的各种数学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仿佛随时会因为这过于彻底的“剖析”而崩溃解体。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放在了真理的放大镜下，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甚至每一段基因序列都被看得清清楚楚，并且被冷酷地评判着“有用”还是“无用”，“合理”还是“错误”。
“顶……顶不住了！”林默惨叫，他的概率流形边缘已经开始模糊、消散，像是被橡皮擦擦掉的铅笔迹，“老子不想当被算明白的数学题啊！”
冷轩闷哼一声，剑道环面极力收缩，凝聚所有的“锋锐”，试图对抗那无所不在的解析之力，但如同螳臂当车，他的剑意被分解得支离破碎。
苏夜离的生命光华急速黯淡，生命的活力在这种纯粹的理性disse血迅速流失，她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在变得模糊。“凡哥……我……”她的意念微弱下去。
“夜离！”陈凡心中大急，逻辑球面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强行维系着与苏夜离生命球面的连接，同时也努力协调着其他同伴几乎要溃散的结构。
“不能放弃！我们的存在，不是它几条公式、几个群论就能定义的！”
他想起了“不动点”，那源自原初混沌、蕴含无限可能的存在。他疯狂地催动与“不动点”的共鸣，试图从中汲取对抗这绝对理性的力量。
“我们的‘洞’，是我们大道的体现，是我们挣扎、奋斗、存在的证明！不是它数据库里冷冰冰的编号！”
陈凡的意识在咆哮，他不再试图去理解对方的同调算法，而是将全部的心神，所有的意志，都投入到对自身“存在”的坚守和呐喊中。
“林默！你的概率，是无限的可能性！不是随机变量！”
“冷轩！你的剑，是斩破虚妄的意志！不是线性变换！”
“夜离！你的生命，是宇宙间最伟大的奇迹！不是生化反应！”
“萧九！你的混沌，是创造与毁灭的原初！不是熵增定律！”
“还有我！我的逻辑，是理解世界、连接万物的桥梁！不是符号演算！”
“我们！是一个整体！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破缺复合流形’！我们的价值，由我们自己的经历和选择定义，不由你这冰冷的协议来裁定！”
这不再是技巧的对抗，不再是理念的辩论，而是最本质的、“存在”对“定义”的反抗！
仿佛是回应陈凡这倾尽全力的呐喊，他体内那沉寂的“不动点”猛地一震，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深邃、更加古老、仿佛蕴含着一切逻辑起点与终点的气息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并不强大，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