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1 / 2)
探病
日头西沉,薄薄的暮霭从四面涌来,连锦端坐房中,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里,从橱柜最底层的暗格里取出一幅画来,那画卷四周边角有火灼烧的痕迹,画中是一轮明月朗照着林间松柏,远处的山峰掩映着皑皑的白雪。
那人曾说,朝华之草,戒旦零落;松柏之茂,隆冬不衰。但孤直的松柏,撑过了严寒的风雪,最终却没躲过樵夫的利斧。
她纤细的手指摩挲过画卷左上角被火灼烧后只剩一半的印鉴,眼眶微微泛红。
她本以为,为了给顾弦之翻案她可以牺牲所有。但当她的急切误伤了无关的人,她才惊觉,这条路比她想象的更为艰难。
门外传来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她迅速收拾好情绪,将画卷放回原来的位置,打开门却发现是傅长青。
他警惕地左右观察了一下,才跟着连锦进屋,将一个包袱递给连锦:“这是我找黑市的人仿制的靖察司官服,怎生要的这么急?”
连锦将包袱打开,拎起靛青的官袍仔细检查过袖口和襟摆的每一道针脚,手工技艺之细腻技巧,不逊于皇城内的绣工。她由衷对傅长青道:“这仿制之人技艺几可乱真,傅叔,多谢了。”
傅长青担忧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连锦看向傅长青:“裴宴安出事了,我得救他。”
傅长青满面错愕。
连锦敛眉:“因为私放徐寿之事,他被圣上贬斥,还受了五十鞭笞。如此情状,宫中定然不会派御医替他医治。沈崇说他烧了三天,迟迟未醒,靖察司的官医不过是平日替差役犯人们看个头疼脑热的,如何能处理那样复杂的伤情?如今他被袁叙□□,旁人不得相见,我别无他法。”
她眸中含着哀求:“傅叔,他此次之祸,起因在我。”
话至此处,傅长青便明了了。
连锦虽为顾弦之翻案筹谋良久,但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之事。这一路裴宴安对连锦的回护,傅长青也是看在眼里。
他虽不愿连锦涉险,但也知如今裴宴安受了重伤,以连锦的性子,于情于理,都不会坐视不管。多说无益,只能再三叮嘱连锦当心。
黑夜悄然睁开双眼,满城的灯火和喧嚣,将盛京装点地尤为热闹。
连锦穿着黑色斗篷,带着帷帽,罩的严严实实坐在马车里。傅长青将马车赶到靖察司外不远处的巷子拐角处,悠悠停下。
连锦掀起车帘一角,远远看到靖察司外,一个身着靛青朝服的身影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那是被她有意支开的沈崇。她以要去城外出诊为由,请沈崇代为照看徐琰一晚。待沈崇离去,她便假扮成沈崇的模样,混入靖察司中。
待那辆马车的踪影完全消失,连锦一把摘掉了帷帽,露出了一张与沈崇一模一样的脸。她下了马车后将黑色斗篷小心翼翼地解下,又将膝盖处的衣褶抚平,堂而皇之地向靖察司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