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世(2 / 2)
“出不去的。”慧贵妃双眼微微泛红,但她很快遏制住了,“陛下不知被徐嗣年下了什么药,失了神智,心智与六岁孩童无异。徐嗣年派人没日没夜地守着陛下,我们连见他一面都做不到,更别说带他走了。”
“怎么会这样?”之前谢洵出事,连锦想过或许是陛下被徐嗣年控制,却没想过竟是这样的缘由。
慧贵妃道:“我让你入宫,也不是为了让你带我们出去,我……想和你说一些事。”
慧贵妃将玉牌放回连锦手中:“徐嗣年与南朝四皇子齐钰勾结,从南朝购置了大量军械,我只怕,他是想要谋权篡位,拥立新君。”
“他怎么敢?!”连锦震惊道,“陛下膝下无子,他如何能另立新君。”
慧贵妃道:“江辽肃北侯是先帝胞兄流落民间的血脉,袁叙在江辽遇伏,我只怕……这并非巧合。”
若真是如此,裴宴安岂不是很危险。连锦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一时难以平息。但很快,她发现了令她难以忽视的问题。
“……娘娘,这些隐秘,您……是如何得知的?”
即便陈云冒死传信,但六公主的身世之谜和安阳王的死,始终让她对慧贵妃亦心存疑窦。
连锦的敏锐令慧贵妃哑然失笑,但她并不生气,相反欣慰于连锦的缜密。
慧贵妃沉默了良久,开口问道:“之前,你是不是早已怀疑阿沅并非早产。”
连锦心中一惊,连忙解释:“贵妃娘娘,民女从未对外泄露过半个字。”
“我知道。”慧贵妃了然地点头,旋即握住她的手,“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若你有心泄露,我和阿沅恐早没现在的安生日子了。”
她低下头,眸中笼着隐隐的忧伤:“其实,阿沅的事,陛下早知道了。”
连锦震惊地擡头,双唇无声开合,试图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她的震惊并非源于六公主的身世,而是陛下竟也知道。
“你和裴宴安想必已经查到阿沅出生时的病案了,她三岁之前的病案,就是陛下令人毁去的。”
“所以,果真,六公主与安阳王……”心中再三踟蹰,连锦还是问出了一直以来的怀疑。
“不,他只是个无辜的人……”慧贵妃沉痛地闭目,“若非我,他亦不至于被人利用。”
慧贵妃沉沉舒出一口气:“我父亲本是南朝四皇子手下的幕僚,因南朝宫变,四皇子刺杀太子失败,便推我父亲做了替罪羊,父亲带着我逃到大穆,他找了个书院教书的营生,带着我隐姓埋名地生活。可是好景不长,后来,我们就被齐钰发现了。他抓了我的父亲……还侵犯了我……”
说到这里,慧贵妃的手掌紧紧攥起,眼底满是恨意:“我当时万念俱灭,只想了结残生,在我投河自尽时,是微服私访的陛下救了我。”
“但我没想到,齐钰会再找来。他以父亲的性命要挟我,让我接近陛下,做他的内应。我本想拒绝,但是,我又想到,如果不是我,齐钰也会找别的人,陛下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希望他受到伤害,所以,我答应了齐钰的要求。”
追忆往事,慧贵妃眼前蒙上了一层薄雾:“只是我万没有想到,陛下明知我遭遇的一切,却对我的过往丝毫不介怀。在回宫后不久,我发现我有了身孕,但我根本无法确认这是谁的孩子。我本想带着阿沅离开,却被陛下发现,他毁去了阿沅的病案,恳求我留下。他告诉我,无论如何,阿沅只会是他的孩子。”
她轻轻吸了一下鼻子,深呼吸了一下:“他不知道,我的宫殿里早被齐钰安插了细作。他们逼迫我做对陛下不利的事,我不答应,他们就向阿沅下手。你之前的三个女师,都是齐钰的人。”
“所以您才会纵容六公主将她们赶走?”
慧贵妃冷笑:“表面上她们是被赶走的,实际上,我早已暗中派人将她们杀了。”
“可是,您不怕惹恼齐钰?您的父亲……”
慧贵妃眼底泛起泪光:“我的父亲早已被他们折磨死了。我没有与齐钰撕破脸,不过是想从他那里多套取一些有用的信息。陛下待我珍之重之,我不能看着他陷入危险。”
连锦久久注视着慧贵妃,提起陛下时,她眼中的深情是骗不了人的。
连锦最终被说服:“娘娘,我能做些什么?”
慧贵妃沉沉开口:“十日后就是冬至,每年冬至的头一日,陛下都要率文武百官举行祭祀大典,便是徐嗣年也得遵从。这是我们唯一能接近陛下的机会。”
“祭祀?”连锦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伶人衣服,想起那时石秉德说的话,忙问道,“祭祀大典之中,可是有伶人表演?”
“正是。”慧贵妃不知道她为何会有此一问,点了点头,“伶人表演是每年祭祀大典的重要内容。”
“娘娘,我们可以找人替换伶人进行祭祀表演,更换祭祀的剧目,在文武百官面前将徐嗣年的阴谋公之于众,获得文武百官的支持,营救陛下。”
慧贵妃微蹙了眉:“徐嗣年早已手握巡防营和御林军,若是百官无人相助,那入局的伶人们必死无疑。谁会愿意去赴这场必死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