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亲（2 / 2）
毕竟，这个玉观音对于当时的她，可不便宜，整整五百两银子呢，是她当时的所有积蓄。
那个时候，林芫还希冀着靠陆湛替世珍他们报仇，自然是嘴甜如蜜，她说：“怎会破费呢？只要王爷能够平安归来，奴婢便是花光所有积蓄，那也是甘之如饴。”
只是，这话不过是哄他的罢了，没想到陆湛却当真了，便是如今碎成这般，还日日带在身边。
林芫冷笑一声，“不记得了。”
他想要勾起他以为的两人的甜蜜回忆，可她偏偏不想叫他如意。
“你走吧，我不想见到你。”
转头又吩咐轿夫，“起轿吧。”
阮舒年叫人将围观的民众皆清出了街道，又命府上的侍卫将街道给封了，不得闲杂人等进来，等做好这一切，回到轿辇旁边，便听见林芫依旧愿意与他完婚，这才松了一口气，“陆湛，今日本人成婚，还请让个道。”
陆湛却丝毫没有理会阮舒年的意思，只静静盯着大红喜轿落下的轿帘，“阿芫，我只想同你说几句话，说完便走。”
阮舒年心中气愤，但这么多人看着，倒也不能失了风度，只压着腾到嗓子口的怒气道：“今日是本世子大婚的日子，我敬你是远道而来的贵客，邀你至国公府用些酒水，至于旁的话，还望等婚礼结束后再说，也不迟。”
陆湛不屑地道：“婚礼？你想都不要想？”
原本送嫁后，就已经离开的李不悔，听见这头的动静，又勒马回头，见是陆湛在闹事，顿时策马道陆湛面前，“你和阿芫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又能说出什么好话？”
陆湛知她是林芫的表姐，并不敢放肆，只弱声道：“可是，我若是不说，我怕阿芫会后悔一辈子。”
轿辇内的林芫，显然也听见了外面的纷争，出声道：“我大字不识几个，是个粗鄙的女子，又曾经在那样的地方待过几年，身份地位，配不得晋王的龙章凤姿。常言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还求你放过我，让我的婚事如常进行。”
陆湛冷冷嗤笑，“林芫，你该不会以为我千里迢迢来到龙城，是为了看你成婚？”
李不悔威胁道：“陆湛，今日是我妹子大婚的好日子，你当真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林芫冷静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你刚不是问我记不记得玉观音吗？”
“我记得。我记得我送给你的时候，你很高兴。”
陆湛没想到林芫居然愿意和她说这些，急忙解释道：“阿芫，你有所不知，这枚玉观音真当灵验，从前在扬州它救过我一命，后来在龙虎山它又救了我一命，这都是阿芫你的功劳，否则......”
“但其实，我当时只是想给你求个平安符而已。”
“若不是你以为我要给你请平安玉，而我又期待着你能替世珍他们报仇，你以为我会花五百两银子去给你买一个玉观音？”
“陆湛，你醒醒吧，从头到尾，我对你只有利用，没有半分感情，如此，你可以放过我了吗？”
这一句句话似针扎在陆湛心口，他深吸了几口气，好容易才没有再同林芫恶语相向，李副将骑坐在身后的马匹上，拉了拉他的袖子，“爷，算了，我们回去吧。强扭的瓜不甜，感情之事勉强不来。”
陆湛却摇了摇头，一抹暗色自他眸中划过，“本王偏要勉强。”
与李副将说完话，陆湛转头盯视着紧闭的轿帘，“你难道不想知道贾世珍和柳昭昭的近况？”
既然她心里如此看中这两个女子，那么便有了软肋，有了软肋，还怕她不就范？
果然，一听见这两个熟悉而又遥远的名字，林芫立马扯开了轿帘，甚至因为力道过大，直接将帘子扯坏，“你什么意思？她们不是死了吗？你提起他们，是什么意思？”
“她们还活着。”
“不过，却过得并不好。”
“贾世珍设计烧死了淑妃，如今正在大理寺的天牢。而柳昭昭，嫁给了一个商人，如今正遭受着那个商人原配夫人的磋磨。”
为了让林芫跟着他回去，陆湛谎话说起来那是脸不红心不跳。
林芫闭了闭眼，总算是明白了他的企图，“你是想要我跟你回去，然后你才会设法救她们，对吗？”
陆湛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没错，本王早就跟你说过，本王从来不讲感情，只讲利益。你要本王帮你救人，总的付出点什么。”
林芫唇角勾起一抹讽笑，“好，我跟你走。”
“我还是更习惯这样的你，方才那样深情的模样，太不像你了。”
李不悔大声呵骂林芫，“你疯了不成。那两个女子是甚人？你竟然要背井离乡随他离开？”
林芫一时之间也不好多做解释，只道：“不悔姐，她们是我义结金兰的姐妹，与我有过命的交情，我不能丢下她们不管。”
李不悔又劝陆湛，“陆湛，你这样做，只能得到林芫的人，却得不到她的心。”
陆湛背过身去，“一切让阿芫自己选。”
他人也要，心也要，长长久久的，他们有的是时间。
林芫却下定了决心，“不悔姐，我要回去救她们。”
生死相交的姐妹有难，她岂能袖手旁观。
正这时，送完皇帝回宫的沈钰回到安国宫府，便听见这段对话，当即便猜到了陆湛的身份，“你就是那个欺我闺女甚深的那个畜生？”
得知发难的老者是自己的泰山大人。
晋王翻身下马，一揖到底，“岳丈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沈钰冷冷一笑，“岳丈？本公爷担当不起。你与我闺女，没有三书六礼，更不曾明媒正娶，何来的岳丈一说？”
晋王垂首，恭敬解释，“岳丈大人有所不知，阿芫乃是我上了皇室玉蝶的侧妃，小婿本次前来，正是为了接回阿芫。”
沈钰不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当即大手一挥，“先将小姐擡回府。”
四哥轿夫听命，果然就将林芫擡回了王府，林芫虽然心里牵挂着贾世珍，但也不急于一时，只乖乖进了安国公府。
安国公府的大门重新关上，这个时候，李不悔便也没有顾及，招来了御林军，将陆湛团团围住，“陆湛，你不如猜猜看，今日你是否能够活着回去。”
与此同时，康颜正在定国公府的栖霞院，气定神闲地欣赏着今日这对新人即将下榻的小院。
此间的亭台楼阁，山水花草，却另有一番南地韵味，且不远处的六角凉亭漆色尚新，分明是近日新造的，林芫回到西夏也不过两个月，能做到这个地步，足以见得这个阮舒年对林芫竟有几分真心。
这让一直在扬州长大的康颜，有了几分熟稔的亲近，不知不觉忘记自己出来是为了在新人的洞房里面抢亲，开始欣赏起这与京城园子颇为不同的景致起来。
见四周无人，脚步就走到凭湖的一处六角凉亭，他提步拾阶而上，这亭子上的悬雕颇有扬州老李的风格，康颜深深感叹，这阮舒年竟然能请上从不出门造园子的扬州老李前往京城造园子，这园子果然是废了不少心思，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正想着，他的手不自觉地就扶上了凉亭的木栏，闲适地眺望远方，目之所及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湖水呈淡淡的绿色，可见湖水很深，通常来说，自家挖掘的湖泊，为了人工，通常不会将湖泊挖太深，湖泊不深，虽则安全，到底不够趣味，那说明定国公这湖泊，要么便是废了大量人工挖掘出来的，要么便是天然行程。若是前者，那说明阮舒年舍得花钱，不过能请扬州老李来造园子，自是舍得的，康颜到时不稀奇，那若是这湖泊本就存在，可这么十丈见宽，深不可测的天然湖泊，更是在御街这边，又听说当初这园子是皇帝亲赐，若这是天然湖泊，那这定国公府在皇帝心中位置却是不低。阿芫这个未婚夫还真是不赖呢，比起那个陆湛自是好上了许多。
这样的好人家，林芫应该会喜欢吧。那他抢亲，她是否会恨他？康颜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正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康颜以为是院子里的奴仆发现了他，刚闪躲至一旁的假山背后，却听见一个冒冒失失的丫鬟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世子爷的媳妇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