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1 / 2）

犹豫

夜幕已沉，谷风带着夏日的热气刮过陆湛冷峻不羁的面容，只见他绷紧了面颊，一瞬不瞬地盯着林芫，生怕她脱口而出的名字并不是自己。

可分明没那般自信，却又希冀着能从她的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是以，即便是李副将已带着救兵抵达，传信的雄鹰正盘旋在山谷上空，只需他一声令下，这场啼笑皆非的闹剧便可以结束，可他依旧选忐忑地等候着一个或许不会如意的答案。

他甚至卑下地祈求道：“芫芫，告诉我，在你心里，本王才是最重要的。”

林芫却只任由泪水模糊了双眼，却不愿意做出任何选择，“可是，我也不想康大哥去死。”

而另一边，康颜的部下项英也已带着人马过来，正埋伏在身后的密林里，只需他吹响挂在脖颈上的骨哨，便马上可以将他救走，可他同陆湛一样，依旧执拗地等候着一个答案。

“阿芫，我不过是个外人，晋王毕竟是你肚里孩子的父亲，若是死我一个，可以换你们一家三口团聚，我也算得上是死得其所。”与陆湛的直白恳求不同，康颜显然迂回得多。

他如此这般宁肯牺牲自己，也要成全大家的做派，自然叫林芫更是动摇，只见她抱着头，缓缓蹲身下去，将头埋在膝盖上，不住地摇晃着脑袋，“我不要选，我不要选，我不知道该如何选。”

一个是待自己真心实意的丈夫，一个是于自己有大恩大德的兄长，不论他们哪一个因着她的选择而身首异处，她今后的日子皆只会愧疚难安。

林芫的犹豫，于康颜而言是大喜过望，他未曾想过，林芫会在他同陆湛中间犹豫不决。他偏头挑衅地朝陆湛扬了扬眉，意思是你不行啊，媳妇居然不选你。

陆湛自然是为林芫的徘徊而感到失落，然而他更心疼林芫的无助与不安，不忍她继续揪心，于是擡手正欲朝暗处的李副将做手势，却被康颜刺激到：“怎么？你怕了？”

“怕阿芫不选你这个当丈夫的，你无地自容？”

陆湛冷冷一个眼风甩过去，康颜非但视而不见，唇角讥诮的弧度却是更甚，“还是说，你本来就不曾想过阿芫会选你？”

陆湛气得咬牙切齿，冷瞳划过一抹厉色，握紧拳头便朝着康颜的俊颜上就是一拳，正中康颜的鼻尖。

顷刻间，便有暗红的血液自康颜的鼻腔滴下，他擡起他线条清晰的下颌，骨节分明的手指横擦于鼻尖，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继续讥嘲道：“晋王殿下，你这是被下官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吗？”

“哈哈哈，想不到堂堂南梁晋王，竟然爱得如此卑微。”

陆湛抡起拳头还要继续，这回秦王却有些看不下去了，“都给我住手，你们还有把本王放在眼里吗？”

“给我把他们摁稳了。”

秦王提着一把长剑过来，比划在陆湛冷白修长的脖颈上。

雪亮的剑身映照着陆湛越发冷冽的眉眼，他饱含深意地看了林芫一眼，见她依旧只是不住摇头，并不愿意做出选择，心中也是一沉，但到底不想要她继续承受这样的煎熬，正要开口发布施令，锋利的剑身被秦王倏然往上一提。

“不，不要杀他。”

在林芫的惊魂未定中，陆湛的青玉冠被削成了两截，如瀑墨发倾斜而下，在银白色的月华下，几分妖异的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