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1 / 2)
卫子夫捧着户籍册进来:“册上的奴隶数比去年少了三成,注着‘赎身为民者两千,入养老坊者八百’,最末行写着‘互助钱,已帮百户孤儿安家’。”
“还有,李嵩大人让人送了块‘法平如水’木牌,说要挂在法典碑旁,跟奴隶们合绣的‘互助图’对着。”
刘妧望着窗外,律法殿的灯火还亮着,碑上的手印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像无数双握在一块儿的手,暖得踏实。
远处传来蒙学馆奴童的念书声:“生而为人,不分贵贱,律法护之……”脆生生的声音混着檐角铃响。阿星正教阿禾用算盘算“互助钱”的数目,算珠碰撞声里,阿芽低低的哼唱飘过来,是首改了词的越人歌谣:
“你搭我的手,我扶你的肩,
织成一块布,暖过三冬寒……”
初秋的长安军营,晨雾弥漫,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军户区的土路,踩上去“黏糊糊”的。老军户王戍蹲在漏雨的茅檐下修补甲胄,往甲缝里塞麻线,麻线遇潮软塌塌的,一塞就掉。
“这破甲,补丁摞补丁,甲片上的线早霉成灰了,一拽就断,比我这老骨头还不经造。”他啐了口唾沫,“当年先帝亲征,咱穿的甲都是桑丝线编的,哪像现在……”
话没说完,袖中突然“嗡”的一声轻响——是刘妧微服时带的“湿度仪”,指针跳至红色区域。
王戍吓了一跳,抬头见个布衣妇人站在雾里,衣摆暗纹是极细的“军”字纹。
“你是……”
“来看甲胄的。”刘妧蹲下身,指尖碰了碰甲片上的霉斑,“这线霉成这样,怎么挡刀箭?”
王戍苦笑,往远处指:“不光我这身,张屠户的儿子在南边戍边,甲上的线被瘴气蚀断了,上个月中了一箭,差点没回来……”
军户舆图坊里,黄月英把三丈见方的粗纸地图铺开,图边用汉越文标注着地名,军户危房区用红线勾着。
“渭水北岸这一片,鲁直带人探过,地基能打牢,建‘青砖营房’最合宜,墙里加‘草木灰防潮层’,比茅棚强十倍。”陈阿娇指着地图说。
刘妧用玉簪在图上划了道直线:“主道铺钢碎石,雨天不泥泞;两侧设‘藤廊檐’,夏天遮阳冬天挡雪,像军营的经纬主线,把家家户户串起来。”
她的目光落在地图边缘,那里贴着张粗糙的草图——是王戍画的甲胄,线霉烂处被红笔圈着,写着“速换”二字。
“王戍的甲,得先换,不能让戍边的人穿漏风的甲。”刘妧声音发沉。
王戍正好站在门口,听见这话喉头动了动:“陛下,不光我,营里八成军户的甲都这样……去年冬天,小李子就是因为甲片松了,被冻掉了半只耳朵。”
军户议事厅里,长条案被挤得满满当当,有人扛着断弦的弓,有人捧着裂缝的头盔,七嘴八舌的。
王戍把残缺的甲往案上一拍,甲片碰撞声带着铁锈味:“我这身甲还是先帝时造的,线早断了!上个月演练,甲片磨破了胳膊,现在还留着疤!”他撸起袖子,一道暗红的疤痕露出来。
越人军校尉骆越穿着短甲——甲片是越人藤编缠钢片,比汉式甲轻便,他往前凑了凑:“王大哥说得对!南边瘴气重,军户子弟多染病,军医署连像样的药柜都没有,药材潮了大半,得配‘瓷药柜’,防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