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2 / 2)
“还有娃上学!”角落里传来声音,是军户李嫂,手里牵着个流鼻涕的娃,“营里的学堂漏雨,课本都泡烂了,能不能给娃们弄‘厚纸课本’?”
陈阿娇展开“军户保障图”,图上画着新营房、新甲胄、新医署,一目了然。
“大家看,屋顶铺‘防漏瓦’,墙里塞‘吸湿布’;军医署配‘线脉枕’‘瓷药柜’,药材不会潮;王戍的甲换‘新制钢甲’,甲片间用越人藤编缠线,又结实又灵活,比老甲轻三成。”
骆越眼睛亮了:“这藤编缠线,跟我们越人链甲一个路子!南边瘴气重,藤编还能防蚊虫,比纯钢甲实用多了!”
军器模型馆里,老陶正往窑里送“钢甲片”,甲片是钢锻的,薄而坚硬,上面全是“透气孔”——是陈阿娇设计的。
“这孔看着小,穿上不捂汗,比实心甲片舒服,你试试?”老陶用钳子夹起块冷却的甲片,递给骆越。
骆越接过甲片,指尖划过边缘的“锁子纹”:“这纹跟我们越人链甲一样灵活,劈砍刺都不受限,比汉式明光甲轻便,适合在山林里作战。”
刘妧让人拿来“甲胄样册”,册里贴着不同甲片的样本,汉式明光甲的护心镜、越人藤甲的透气孔、北方军户需要的防寒衬,都用线标着优点。
“北边冷,甲里加‘驼毛衬’;南边热,多开透气孔;山地作战,甲片要小而灵活。”她翻着册页,“老陶,按这个样,先给王戍他们赶制一批,让戍边的人冬天前穿上新甲。”
老陶点头,往甲片上哈了口气:“放心!我徒弟们连夜赶,保证结实——就冲这纹,也得对得起军户的血汗!”
暮色漫过军营时,雾气散了些。王戍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块发黑的甲片,边缘嵌着干硬的血垢——是他儿子战死时从肉里抠出来的,线缝隙里的血早凝成了黑褐色。
“这是犬子……”他声音发哑,手都在抖,“他死前还攥着这甲片,说‘爹,甲线断了,挡不住箭’……”
刘妧接过甲片,指尖触到冰凉的钢和粗糙的血垢,像摸了块烧红的烙铁。
陈阿娇把甲片举到烛光下,血垢在光里竟隐约凝成龙形,她眼眶发热:“尚方署!铸‘军户新印’!印钮做钢枪挑布,枪尖要利,布要韧,印文‘护国卫民’,用汉隶与越文合刻!”
侍臣刚应下,刘妧突然开口,声音轻却坚定:“母后,你看这甲片上的血,早跟钢融在一块儿了。军户的血护着国,国也该护着他们——该给军户织入‘国’的经纬了。”
掌灯后的未央殿,那块血甲片摆在御案中央,甲影投在“军户保障册”上,与册中的纹叠在一起,像血与布融了。
陈阿娇展开绣着“军户九保障”的布,银线绣的字在灯下闪着光:“居有房,病有医,幼有学,战有甲,殁有葬……”她指着“殁有葬”四个字,“战死者的骨灰,要用‘往生盒’装,盒里放块他穿过的甲片,让家人有个念想。”
卫子夫捧着《军户旧档》进来,册页发黄,上面记着近十年军户流失数,数字一年比一年触目。
“陛下,去年冬天,有三十户军户因为营房漏雨、甲胄破旧,偷偷跑了,去市上做了商户。”
刘妧指尖划过那些数字,纸档案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无数戍边的魂灵在低声说。
“跑了的,要找回来;留下的,不能再寒心。”她拿起笔,在保障册上添了句,“军户之荣,即国之荣;军户之安,即国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