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他要见你（2 / 2）

他望着帐顶，听着脚步声走近，直到那个身影在榻边站定，声音不带一丝起伏地响起，“臣弟参见陛下。”

榻上的人听见这话，仿是自嘲一般地轻轻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闭了闭眼才张开口，声音粗嘎地像是垂暮之人，“你如今便是见了我不肯行礼，我也没有什么法子了。”

君墨言定定地看着榻上的皇帝，他不过只与自己相差九岁罢了，也曾是风流倜傥的俊秀青年，如今看来两颊凹陷，眼圈发红，全然是行将就木之态，他心中微微一动，出声道：“皇兄保重龙体便是。”

君墨阳呵呵轻笑了一声，笑声像是破木风箱中发出一般，不忍猝闻，他咬了咬牙，勉强地支撑起身体来，竟还能坐了起来，只不过只这一个动作也费了他不少力气，将将坐起便已是浑身是汗，脸颊潮红。

君墨言静静地站在一旁，垂眸低视着他，并没有要伸手拉他一把的意思。

君墨阳坐定之后，这才扭过头来轻声哼笑了一声，“你还是这副性子，你心中恨我极深，便是看着我死了，也不会伸手襄助一把的。”

“皇兄说笑了。”君墨言微微地皱了皱眉头，言简意赅地回了一句便不做声了。

“你恨我也对，毕竟是我将你逐出京城，又害得你不得归京的，听说你和那丫头在清河府相识的时候，腿也断了，后来还是她救的你……也难怪，难怪你这般用心地待她。”君墨阳说上两句话就累得不行了，说话都要断成两三节来说。

君墨言侧头看着一旁的水壶，缓缓在他病床前坐了下来，伸手倒了一杯水，递到他手中，眉眼淡漠，“我说过了，皇兄只是说笑罢了。”

他当时的腿不是断了，只不过是被真气封堵了而已，不过，若无顾小柒的照料，躺在那等荒山野地，便是离光他们来寻到他，也不一定会是一个什么样子。若无人照看，他真气难以驱逐，久而久之也自会废了。

所以他说的也算对也不算对。

君墨阳伸手接过杯子，颤颤巍巍地喝了一口，干裂的嘴唇才有些湿润，眸光中的虚弱也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一抹让人心中骇然的亮光来。

“你恨我罢了，我如今落到这个境地，是咎由自取，只是大启的天下不能无人承继，这、这江山……”他一时激动，忍不住便咳嗽了出来。

君墨言看了他一眼，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淡淡地道：“皇兄尽管放心，这大启江山自有人承继，不会落入贼人之手。”

君墨阳猛然擡起头来，眸中几许复杂之意闪过，脸庞上甚至多带了几分怒意，“你怨恨朕，朕也已经服了软！你莫非还要把这股子怨气撒在这上头才罢休么！”

君墨言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已说过，我心中并无怨怒，更何谈怨气？若是我真要撒这一股子怨气，皇兄以为，这江山还能稳当么？”

“你——”君墨阳骤然暴怒，脸色顿时狰狞起来，看起来尤为可怖。

君墨言看着他手中的杯子都快被他捏碎，指骨发白而分明，拧了拧眉头，伸手将杯子从他手中拿了回来，放在了一旁，随即才低声道：“皇兄既身体不适，何必还要召臣弟前来说这般多的闲话，待皇兄身体好转，自有大把机会叙话。若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