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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第 93 章 无论是见不得人的情夫,……(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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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恨我么?”他语气缥缈,“恨我同你说这些,拆穿陛下的谎言。”

想来是恨的,王玄逸甚至不敢去看眼前人茫然无措的神情,怕从她眼底察觉丝丝缕缕的恨意。

王玄逸垂下眼眸,继续一句一句问。

“你喜欢上陛下了?”

“没有。”薛柔终于出声。

“你为他打的剑穗,想来很漂亮,比在铺子里买的漂亮。”

薛柔脸色微变,声音干涩:“你疯了?”

在那个时间进京,窥视皇帝,当真不要命。

“我也想要。”

他语气平淡,没说剑穗,还是旁的。

“阿音知道么?我东躲西藏时,总忍不住想你为人妇时该是何等模样,是否同先前般恣意自在。”

“转念一想,陛下岂会舍得你受苦,或许天长日久,他做你夫君的时间超过你我两情相悦的时间,你会钟情于他。”

“可我没想过,竟这样快,”他语中已没有怨气,唯有执拗,“可否告诉我,他哪里好?”

“他待你好么?有我待你一半好么?”

“你的心是偏向他,还是尽皆属于他?”

“倘若完全属于他,我还有机会再分得一丝半缕惦念么?”

薛柔呼吸急促起来,仿佛这一声声追问是催命符。

“够了!”她紧抿着唇,眸中翻涌怒意,“我说了没有,表兄还需要我再说几遍?”

王玄逸面无表情,没有分毫被指责的不悦。

倘若是两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因薛柔而毁容弃官,于穷途末路做个乞丐都不如的影子,终日躲藏天子斧斤。

他会道:“勿令她见之,见则必伤其心。”

可此一时彼一时。

自那日于客栈木窗的缝隙,窥见郎情妾意的一幕,原本扎进指尖的刺仿佛顺着血液流进心口。

他放任心底的妒意化作蝮蛇盘桓,不分昼夜折磨他。

他忽然想起,恩师曾斥责他执迷薛二姑娘是“心疾难医,冥顽不灵”,或许真是如此。

解铃还须系铃人,他的心疾因一人而起,自然得由她来医。

所以听闻皇后驾临,他几乎像渴水的鱼下意识挣扎着前往,等意识到做了什么,已然来不及。

王玄逸闭了闭眼,看着怒火中烧的表妹,心中矢口否认。

来得及的。

他可以躲起来,却偏偏叫她看见,露出伤痕,求她垂怜一二。

究竟是为了什么虚无缥缈的妄念?他难以启齿。

良久,原本端坐的身影折腰,眼眸盯着薛柔淡绯色指尖,薄唇轻启,吐出一句句大逆不道的妄言。

“既然阿音心中没有陛下,那等你寂寞时,能否让我……”他唇瓣颤抖,“多看你几眼。”

“陛下不在京中,他不会知道的。”

“无论是见不得人的情夫,还是消磨时间的玩伴,我都愿意去做。”

王玄逸垂下头颅,脖颈都泛红,仍旧一字一句将反复揣摩过的话说出口。

长夜漫漫,月华如练时,他不断将原本羞于启齿的话打磨,如打磨一块廉价的玉,奢望令见惯珍宝的她多看一眼。

“陛下贵为天子,岂会时刻予取予求,可我素来答允你一切要求。”

“他可以让你愉悦,我亦可以,甚至——”

薛柔终于无法忍受,站起身扶着墙,微微仰头,不愿去看昔日才高八斗,清高温雅的少年摇尾乞怜。

“不要再谈此事,”她喉咙阵阵发紧,又重复一遍,“我求你莫要再提。”

“是因为我容色不如往昔?”

王玄逸拿起面具,遮住一半的脸颊,垂眸道:“我可以永远戴着半张面具。”

他希望阿音是因为他容貌受损嫌弃他,觉得那道伤痕恶心,否则,内心那些阴冷炽盛的妒意会再次翻涌。

原本,眼前这个人就该是他的妻子,被皇帝横刀夺去。

如今就连做她情人也不成。

禅房内佛像垂目,万分慈悲地看向青年,垂下的乌发遮掩残缺,裸露的半张脸仍旧俊秀清雅,可窥当初引人掷花的风姿。

薛柔怔怔看向他,如同眼前朦胧轻纱骤然撕碎,被迫面对眼前一切。

方才刻意回避的诸多情绪翻涌袭来,她忽然觉得喘不上气,心口痛到撕扯肺腑。

她走到表兄身侧,让他擡起头,而后垂眸看着他,仿佛在思量什么,也仿佛已无力思量。

眼泪一滴滴划过脸颊,落在他面具上。

“与面具无关,与伤痕无关,与谢凌钰……更无关。”

薛柔顿住良久,眼底苦涩。

倘若旁人在侧,恐怕要说她无情,面对昔日心上人卑微祈求,连一点希望都不愿给。

她凝视着那双与自己肖似的杏眼,心想王家人的眼睛当真一模一样,大舅父也是杏眼。

薛柔摸了下自己眼尾,指尖顿时湿漉漉。

年幼时,她发热许久不退,什么都吃不下,听闻京中有人因高热而盲,心里着急更吃不下。

大舅母牵着表兄看望她,问:“阿音想吃什么?”

薛柔忽然想吃蟹,那个时节没有蟹,大舅母听闻娘家渤海郡公府有,厚着脸皮讨来给她。

整整三箱蟹,从渤海郡送到洛阳,活下来九只,都送去薛家。

高姮笑着安慰:“净听旁人吓唬,这么漂亮的眼睛,怎会瞎呢?”

“几只蟹而已,吃了便吃了,何必道谢,你往后还要吃我们家的茶呢。”

吃王家的茶?她这辈子是吃不上了。

薛柔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哽在喉咙。

你若是旁人,我尚且愿意敷衍一二。

但你是王玄逸,我怎能答允。

良久,她终于给出单薄解释。

“我已对不住舅母,岂会再置徐国公府于险境。”

薛柔眼前浮现高姮的脸,再看向表兄。

“我不可能坐视你逃亡终身。”

何况,流采对王玄逸定起杀心,一旦寻到机会,必除之而后快。

薛柔沉默片刻,让流采进来,而后对王玄逸道:“把头发剃了,穿王怀玉的僧袍,然后进宫。”

“陛下回来前,我保你在朱衣使眼皮底下安然无恙。”

“陛下回来后,我亦会保你们无虞。”

王玄逸僵住,忍不住想,陛下平日究竟什么模样,竟让她如此放肆的包庇逃犯,甚至笃定能保住他。

还是说,表妹也只是赌一把。

流采扯了下唇角,冷声道:“你听见娘娘的话了?”

闻言,王玄逸看向薛柔,垂眸道:“我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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