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熵寂遗迹（1 / 2）

星舰穿过未济宇宙的星云时，舷窗外的光突然像被墨汁浸染般暗了下来。原本泛着粉紫、像揉碎了晚霞的星云，在靠近熵寂遗迹的区域，硬生生被染成了纯黑，连最亮的星光都穿不透那层“黑障”——飞船刚撞进黑障，舰体外壳的金属接缝处就传来“咯吱咯吱”的细微形变声，“滋滋”的灼烧声顺着通风口钻进来，混着类似烧焦电路板的铁锈味，刺得人鼻腔发疼，小叙忍不住揉了揉鼻子，鼻尖瞬间泛了红。

“还有三分钟抵达遗迹。”苏晴盯着光石投影的三维地图，指尖因紧张微微泛白，织锦布边缘被她攥出细小的褶皱。那是虚影文明首领递来的淡蓝光石，此刻正清晰映出遗迹的轮廓：一座半埋在黑色沙砾里的石城，城墙爬满暗金符文，像给石头缠了层生锈的锁链，中央悬浮的熵寂祭坛上，黑色水晶球的光点格外刺眼，像颗藏在暗处的毒眼。“光石显示，封印裂痕已经扩大到0.5毫米，熵皇的意识波动频率比刚才快了1.2赫兹，再拖下去，核心可能会彻底失控。”

小林握紧盘古斧，斧身的太极图能量突然凉了几分，凉意顺着掌纹往心口爬，像在无声预警。他凑到舷窗旁，额前的碎发被舰内通风口吹得微动，只见黑障深处的石城尖顶隐约露出，尖顶上缠着的黑色能量像垂下来的破布，随风飘动时“咯吱”作响，像无数根干燥的骨头在互相摩擦。“大家做好准备，熵寂能量会影响意识，尤其是虚影文明的伙伴——一旦感觉身体发虚、意识模糊，立刻用共生纹章的光护住自己，别硬撑。”

星舰落地时，黑色沙砾溅起半米高，踩上去像踩在碎玻璃碴上，硌得鞋底发疼，连金属质地的鞋尖都传来细微的“咔嚓”声。小叙抱着故事书，书脊上的铜铃原本还随着脚步轻轻晃，此刻却像被冻住般贴在深棕色皮革封面上，连最活泼的那道铃舌都纹丝不动，书页更是紧紧合拢，像在害怕里面的故事被黑色能量污染。小虚飘在他身边，淡蓝色的身体微微发颤，手里的光片画着棵歪歪扭扭的小树苗——那是他刚获得自由时画的，原本亮得能映出小虚的脸，此刻却像蒙了层灰，连叶脉都模糊了些，风一吹就颤，像怕被吹灭的烛火。“这里的能量好冷……比虚无炮里的还冷，我感觉身体在变轻。”

“跟着光石走，别偏离路线。”老裁缝举起织锦杖，杖头光珠对着遗迹入口亮了亮，淡蓝的光在黑障里划出清晰的路径。杖身缠着的旧织锦自动展开，与光石的地图精准重叠，布面上陈长老留下的红色标记，正稳稳指向祭坛方向。“沿途的符文别碰，那些是熵寂教团当年设下的吸能符——上次有个影族小孩不小心踩了，半条胳膊的能量都被吸走，养了半个月才恢复。”

刚走进遗迹大门，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是文明毁灭后残留的味道，混着熵寂能量的冰冷，吸进肺里先是一阵刺骨的冷，接着就是挥之不去的焦苦，像打开了封了千年的旧棺木，呛得小叙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眼泪都逼了出来。城墙两侧散落着无数暗金符号碎片，碎片上的纹路还在微弱闪烁，像临死前的挣扎，踩上去“咔嚓”一声就碎了，黑色能量像细小的墨汁滴，顺着沙砾缝往脚踝爬，却被盘古斧散出的金光一烫，“滋”地缩了回去，像被烫到的蚂蚁，飞快钻进沙砾缝里消失不见。

“就是那里！”小虚突然指向祭坛，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淡蓝色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只见祭坛悬浮在黑色沙砾之上，三根刻满符文的石柱支撑着顶端的黑色水晶球——那就是熵皇的意识核心，拳头大小的水晶里，无数道黑色纹路在疯狂流动，像被困住的毒蛇，每流动一次，祭坛周围的熵寂能量就浓一分，连空气都变得更冷了。水晶球外的金色封印，像被虫蛀过的蛛网，裂痕正顺着符文纹路慢慢扩大，里面传来低沉的低语，像无数人贴在耳边念咒，声音忽远忽近：“共生是谎言……只有熵寂才是永恒……只有毁灭能停止冲突……”

“毁了它！”突然有人喊出声，声音里满是压抑多年的愤怒。是虚影文明的中年虚影，他的左臂缺了一块，边缘还泛着不稳定的淡蓝微光，像随时会彻底消散——那是三百年前被熵寂能量撕裂后留下的伤，每次熵寂能量波动，那里就会传来钻心的疼。他往前飘了两步，虚影能量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三百年了！我们被这些能量折磨了三百年！族人死的死、散的散，只有彻底摧毁这个核心，才能永绝后患！”

“不行！”小林立刻往前跨了一步，盘古斧的金光顺着地面漫过去，刚好挡在中年虚影面前，金光触到对方的虚影能量时，发出“嗡嗡”的共鸣声。小林的指尖因用力握斧柄而泛白，指节都露了出来，“我们不能用毁灭解决毁灭——这正是熵皇当年犯的错！陈长老的平衡咒里写过，任何意识都有两面性，他当年未必是自愿走向极端，我们得先试试唤醒他的纯净意识！”

“试试？怎么试？”中年虚影的声音陡然拔高，周围的虚影文明也跟着骚动起来，有几个年轻虚影攥紧了拳头，眼里满是警惕。“他的意识里全是毁灭！我们的家园、我们的亲人，都是被他的熵寂教团毁的！你凭什么觉得他能被唤醒？就凭你手里那把破斧头？”

“就凭这个！”小叙突然往前跑了两步，把故事书举到胸前，书页“哗啦”一声展开，露出他和小虚一起写的句子——“今天，我终于自由了”八个淡蓝字在黑障里闪着暖光，像黑暗里的小太阳。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虽然有点抖，却很清晰，特意放慢语速，让每个字都飘向黑色水晶球，“书里说，再冷的冰，也能被温暖的故事融化！熵皇的意识里，肯定也有过温暖的记忆——就像小虚记得影族阿婆的糖，我记得祖母的饺子，他肯定也记得自己当年想建共生台的初心！”

话音刚落，黑色水晶球突然“嗡”地亮了，一道手臂粗的黑色能量对着小叙射来，能量沿途的沙砾都被染成了黑色。石坚反应最快，几乎在能量射出的瞬间就举起了真实之盾，“铛”的一声巨响，能量撞在盾面上，盾面的暖光剧烈晃动，像被风吹动的湖面，却牢牢挡住了攻击，没有让能量伤到小叙分毫。“小林，别跟他们争了！先稳住封印，再想唤醒的办法！”

小林点头，不再犹豫，双脚在沙砾上一蹬，整个人像箭一样冲向祭坛。他举起盘古斧，斧身的太极图能量疯狂转动，黑色与白色的光缠在一起，最终凝成一道金色的共生光，对着水晶球外的封印劈下去。“滋啦——”金色光带缠上封印的瞬间，原本还在扩大的裂痕突然停住，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缩小了几分，像被针线缝补的伤口。水晶球里的黑色纹路剧烈扭动，熵皇的低语变得尖锐刺耳，像指甲划过金属：“没用的……你们阻止不了熵寂……所有文明最终都会走向毁灭……”

“看我的！”老裁缝突然把织锦杖对着水晶球，杖头光珠猛地亮了起来，射出无数道淡蓝色的光片——每片光片里都裹着影族的温情记忆：影族长老帮实族小孩找丢失的布偶，布偶上还沾着实族妈妈缝的小花；两族一起在麦田里看星星，影族用影子给实族小孩编小动物；石坚小时候趴在影族长老腿上听故事，长老的声音比麦田里的风还温柔。这些光片碰在水晶球上时，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黑色能量像雪遇到太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融化，水晶球里的黑色纹路也慢了些。

小虚也跟着飘上前，他握紧手里的光片，把虚影文明被囚禁时的守护记忆也送了过去：有虚影小孩把自己仅有的能量分给受伤的族人，说“我年轻，能扛住”；有长老用最后力气撑起能量罩，护住躲在里面的年轻虚影，自己却慢慢消散；还有虚影们在虚无炮里互相讲故事，说“等出去了，要一起看遍所有宇宙的星星”。这些淡蓝色的记忆光片缠上水晶球时，水晶深处突然闪过一道淡蓝的光，像被触动的琴弦，轻轻晃了晃。

“我来试试！”小叙抱着故事书跑到祭坛下，仰着头大声念了起来，这次他特意挑了书里最暖的章节，“影族的小影帮实族小孩找花瓣，那花瓣是实族小孩妈妈种的，小影找了三个影子才找到，还帮花瓣沾了露水，说这样能保持新鲜；第九宇宙的秩序使者给地球送情感水晶，水晶里裹着他们星球的晚霞，说要让地球也有第九宇宙的温暖；小虚和小石一起放风筝，风筝是用影族光纤维做的，飞在天上像淡蓝色的云，小石还在风筝上写了‘永远做朋友’……”

故事声刚落，水晶球里的黑色纹路突然像被冻住般停了下来。一道淡白色的光从水晶最深处飘出来，慢慢在水晶内部映出一幅画面：几千年前，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青年，正蹲在共生台旁，帮不同文明的人调整台基，他的白袍上沾着泥土，额头上渗着汗，笑容却比阳光还温暖，手里握着块和盘古斧材质相似的青铜碎片——那是年轻时的熵皇！画面里，他还在给身边的小孩讲共生的故事，小孩们围着他，眼里满是期待。

“这……这是？”中年虚影愣住了，原本愤怒的表情慢慢软化，缺了一块的左臂也不再发抖，他盯着水晶里的画面，眼里慢慢泛起水光，“这是……当年的熵皇？他真的……想过建共生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