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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皇帝的不测 “穆念白,你何必做这些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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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仅抢走了自己在朝堂上的资源,还抢走了母皇对自己的偏爱,若仅是如此,沈珂还能用父君仍然盛宠安慰自己。

可后来扬州事发,慕容家获罪落败,父君绝食自绝,沈珂再也坐不住了。

她知道,从前母皇对自己的偏疼宠爱皆是看在父君面上,如今父君薨逝,母皇又知道了父君做下的错事,二人之间难道还会有情谊在吗?既没有了情谊,母皇难道还会宽恕自己曾经犯下的错吗

沈珂不敢赌沈宜兴的心思,她只能冒险一试。

可即便如此,她仍然不愿意伤害母皇,或者说,她仍然不敢伤害母皇。

她借由慕容珠献上的药丸,确实是对身体大有进益,长期服用不仅可以强身健体还能延年益寿。唯一一点,就是其中有几位来自南方蛮族的药草,因为药性太强,不仅要小心用量,服药时更要戒酒戒色——尤其不能饮用虎骨酒这种太过刺激性烈的酒液,否则气血上涌,激发药力,激荡血脉经略,轻则会使服药之人头晕眼花,恶心呕吐,重则会使人失去意识,昏迷不醒,需要好生将养许久才能慢慢恢复

沈珂并不想真的伤害母皇,母皇乃是天神降世,她一个凡人,岂敢伤害母皇?她想做的,不过是趁母皇昏迷虚弱之际,剿灭穆念白和她背后的苏氏集团。这样一来,她就仍是母皇膝下唯一的女儿,慕容家就仍是母皇麾下最值得信任的臣民。

沈珂听着母皇对自己的夸赞,回想着心中的筹谋计划,心中一阵激荡,她心想,母皇,您且看着,我一定会是您最优秀的女儿的,我一定会证明给您看的!

她见众人仍围着虎皮啧啧称奇,有心暗暗夸赞自己,便低下头,佯装谦逊道:“可惜女儿骑射不精,用了整整三天功夫,才将这畜生围困在一个山坳中,那畜生被逼到死路上,又要暴起伤人,女儿便一箭射死了它。”

沈珂说罢,躬身请罪道:“这些日子为了这只畜生在猎场里闹出许多动静来,未曾如实禀报母皇,还请母皇恕罪。”

沈宜兴爱惜地抚摸着那张虎皮,听闻这话,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她微微点头,似笑非笑道:“这些日子不曾见你,原来是去忙这些了吗?”

沈珂忙不叠应道:“正是,得了这只猛虎,女儿急忙寻了老练的匠人硝制虎皮,酿造虎骨酒,紧赶慢赶,总算是在母皇宴会之前,取得了这两份贺礼。”

沈宜兴没有追问,沈珂便亲自取来一坛虎骨酒,拍开泥封,为沈宜兴斟满一杯,双手奉到沈宜兴身前。

“还请母皇赏脸,尝尝女儿的手艺。”

沈宜兴淡淡扫一眼她手中甘醇酒液,似是微微叹了口气。

一向贪酒的她近日却拒绝了近在咫尺的美味:“你的手艺虽好,终究不及宫中几十年的窖藏。”

“且将这几坛九酒放到宫中酒窖中封存起来,陈酿几年,一定更加甘醇美味。”

沈珂心中有些急躁,军队没有如约而至,沈宜兴也没有按照她的构想喝下虎骨酒,她只觉得今夜简直处处不顺。

沈珂又劝道:“母皇,新酒有新酒的味道,近日若是不尝,岂非憾事?”

沈宜兴静静看沈珂许久,深沉漆黑的眼眸中缓缓浮上一层疲惫与失望:“珂儿,你非要朕喝这一杯酒吗?”

沈珂心中忽的一跳,勉强笑着:“女儿不敢逼迫母皇...”

沈宜兴回身,冷冷望向当了一晚上背景板的主角慕容珠,声若寒霜,凛然问:“慕容珠,你告诉靖王,今天朕有没有吃你送来的药丸?!”

慕容珠年纪轻,又不甚聪慧,心中藏不住事,今日百般劝沈宜兴吃药,当即就被沈宜兴看穿。他本就畏惧沈宜兴残忍暴戾,能忍住心中恐惧承宠已经实属不易,何况是听从靖王吩咐,悄悄做这种要掉脑袋的事?

不用沈宜兴用手段逼问审讯,慕容珠t就哆哆嗦嗦,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

他心中藏着心事,即使身在热闹宴会上,也是魂不守舍,脸色苍白,更胜素雪。只是亭中诸人忙着吃酒划拳,并未过多关注沈宜兴的这个新宠,也没有看出他的不安与紧张。

如今沈宜兴问到他的脑门上,慕容珠再也耐受不住心中的恐惧与惶恐,当即离席站立,弯腰便要请罪,却因为腿软,扑通一声从台上摔了下去,滚到沈宜兴脚下。

慕容珠战战兢兢跪在沈宜兴脚下,唇瓣一阵嗫嚅,却始终不知该说什么。

他是该为自己脱罪,还是该为靖王求情,还是该哭一哭舅舅,惹陛下怜爱?

从承宠之后,他常常不知道该说什么。

粗鲁暴力的妻主是自己的舅母,欲行不轨之事的是自己的表姐,他被夹在二人之间,捏扁揉搓,既不敢反抗沈宜兴,又不忍告发靖王。

他知道自己愚钝,不过因为有几分像舅舅,才留了一条命在,才有了沈宜兴的恩宠。他什么都不敢做,只能忍着心中的种种恐惧,逆来顺受,沈宜兴宠他,他就谢恩;靖王要他做事,他就战战兢兢,笨拙地帮她。

这种感觉,实在煎熬。

所以如今事情败露,他跪在沈宜兴身前,却一心期待沈宜兴能给他一个痛快。

他既畏惧沈宜兴那总是伴随着疼痛与不适的恩宠,也承担不起舅舅寄予自己的厚望,此时此刻,他只想一死了之,好为自己这荒诞可笑的一声,写上一个不甚圆满的结尾。

沈宜兴并没有理会他,只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巨力之下,慕容珠捂着心口扑到一边,脸色惨白,低头呕出一口淤血。

沈宜兴揪着沈珂的领子,用蛮力将脸色灰败,跌坐在地上的沈珂拔了起来。

沈宜兴目光如刀剑,狠狠盯着沈珂的眼睛,拔高了声音喝问道:“朕喝了这杯酒,你还响想作什么?!”

“命令你养的那些挑梁小虫杀进宫来,取朕项上人头吗?!”

沈珂努力摇着头,惶恐道:“女儿,女儿不敢啊!”

沈宜兴冷笑起来:“不敢?朕看你敢得很!”她回头示意,内侍便小心翼翼端着一个蒙着白色布帛的木托盘,一步一颤地走上前来。

沈宜兴揪着沈珂的领子,将她拎到那木盘前,冷声命令:“把布掀开。”

沈珂心中已经隐隐猜测到布帛之下是什么,只是不愿意面对这样残忍的景象,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这样惨痛的失败。

沈宜兴粗暴地抓过她的手,控制着她的手掀开了那张白布,丢到一边。

一颗滚圆的头颅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断口处的血迹已经凝固,脸皮之下已经隐隐泛上一层青黑,可见此人已经丧命多时了。

沈珂惊叫一声,挣扎着从沈宜兴手中逃脱出来,狼狈的向后退去,跌跌撞撞扶着身后桌案,却终究是忍不住双腿的酸软,软绵绵地跌坐在地上。

盘中那颗头颅,正是她军队的首领,孙将军。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母皇早就看穿了她的不臣之举,在自己之前,就动手解决了自己的卫队与士兵,自己想趁母皇宴会时瓮中捉鼈,不想于母皇而言,却是蠢货自投罗网。

母皇甚至曾经给过自己两次机会,若是自己幡然悔悟,收回那杯虎骨酒,也许还有转圜的机会。

穆念白看着眼前令人惊愕的一幕,虽然能够推测出各种缘由,却仍然惊诧。

沈宜兴竟能忍耐对战争的渴望,选择更妥善的解决方法。

穆念白只听沈宜兴缓缓道:“其实朕原本是想和你真刀实枪打一场的,若是那样,无论输赢,你都必死无疑,可你既做了这等丑事,合该万死。”

“是崔棣那天同朕说,她既把朕当作老师,又把朕当作母亲。朕想,崔棣既将朕看作母亲,朕总该做出些慈母该做的事来。”

“朕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不中用。”

沈珂脸色惨白,不再挣扎,苦笑着跪在地上,任由内侍为她戴上枷锁,她深深看自己的母皇一眼,恳求道:“母皇,今夜之事,皆是女儿的罪过,旁人都是受女儿胁迫,请母皇勿要为难她们。”

沈宜兴微微颔首,沈珂又求道:“还有女儿的夫郎,他...亦不知情。”

沈宜兴道:“朕自会善待他。”

沈珂束手就擒,暂且被关押在一旁,等沈宜兴安慰完受惊的近臣君侍,便一通乘船上岸。

沈宜兴料理完沈珂,神色有些落寞,招手唤来穆念白,轻声告诫:“你切不可学靖王,怀不臣之心,行不臣之事...”

穆念白正低着头虚心受教,却听见沈宜兴的声音越来越低,渐渐的,竟悄无声息了。搭在自己肩膀上那只厚实有力的手掌也变得有些绵软无力。

穆念白惊疑不定地擡头,却见沈宜兴双眸紧闭,长眉紧锁,一手撑着太阳xue,一手搭在自己肩上,一言不发,雕塑一样。

穆念白心中不安,轻轻拍了拍沈宜兴肩头。

沈宜兴身形一晃,却有两条殷红血迹,顺着她的嘴角与鼻孔,缓缓地流淌下来。

穆念白再一拍她,这位仿佛是钢铁铸就的皇帝,竟是软绵绵地向后仰倒,撞在地上。发出“咚”一声闷响。

恰在其实,湖边亮起重重火把,一枝火箭,刺破寂静的夜晚,带起一阵罡风,钉在穆念白脚边。

穆念白快速用身体挡住沈宜兴躯干,挥手大喝:“有刺客!护驾!”

骤逢惊变,亭中几位久经战阵的武将反应迅速,抄起趁手的武器,围成一圈,护卫在昏迷的沈宜兴身边。

侍君们却是被吓得花枝乱颤,立马昏死过去的也不在少数。

反倒是被忽视了一整夜的凤君苏氏,仍然端庄得体,温声安慰完诸位侍君后,他扶着宫中大太监的手,缓缓走到穆念白身前,却是看着穆念白的眼睛,轻声嗤笑。

“穆念白,你何必做这些无谓的挣扎。”

“反正她马上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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