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2 / 2）

“你张牙舞爪的模样，比你乖巧听话时顺眼多了。”祁钰搂着她说，嗅到女子沐浴过后的香气，夹杂着暖融融的体温，喉结又止不住滚动起来。

“陛下这样子，真的不会憋出毛病吗？”沈云鸾却道，挑了眉看他。

祁钰眸光暗得可怕，眼神仿佛欲言又止，可最终还是平息了自己，闭上眼许久不曾说话。

沈云鸾不想再理会他，和他说话，还不如去找沈月指点她刺绣，起码不会费劲。

从前她很愿意告诉他，那些无关陆谨弋的过往，告诉他自己是如何长成的，也好奇他是如何长成的。

而如今，沈云鸾全都不在乎了。

她目光扫过帝王俊美不凡的侧颜，心中麻木而灰败，眸中犹如古井无波，半点感情都不愿意花在他身上。

祁钰，他必定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他不甘心罢了。

毕竟哪有曾经得到，又转瞬失去叫人来得意难平呢？

这点倒是小事，只是沈复那边有些异动，自打他被请出了木屋后，被安置在一处小宫殿暂居，过去伺候的宫人是青白安排的，可却是与沈云鸾经常见面的那几个，从前日日在养心殿帮助御前侍奉，受了她不少提点，故而心里存了些报答的念头。

沈云鸾听他们说，沈复时常明里暗里打听她的情况，之前冒头的想法又窜了上来。

“无论沈复问什么，你们都说，陛下虽然喜爱云妃，却实实在在是个清明君主，其余的不必多言。”沈云鸾垂眸说。

“是，娘娘。”小太监立即道。

沈云鸾又送了些好处过去，几位也是穷苦出身的，又报了恩又卖了好，无不感恩戴德地说谢。

她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头有些许异样的激动，迫不及待要看沈复会不会上勾了。

“我觉得他就在这几日了，沈复的性子我还不清楚嘛，激进冒失的。”沈月嗤笑道，转眼又去忙活刺绣。

“他要是再没有动作，待宴席一过，祁钰可真要送他回景国，去引诱三皇子出来了，到时候我可没机会再插手。”沈云鸾幽幽叹息说。

“你真一点都不信祁钰，我觉得他说事成后杀了沈复，还挺有道理的。”沈月又道。

“我之前也没想到他大费周章，就是为了骗我呢，这人心思诡谲，无论如何我都得提防着。”沈云鸾说。

沈月闻言想了想，点头道：“这倒是没错，只是你到现在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让太监们多此一举。”

沈云鸾敛唇轻笑，避而不答地指了指她的绣品，说道：“这针脚老出问题，再这样我可不教你了。”

沈月睨她一眼，气呼呼地放缓了动作，忽然脸色一变，苍白如纸地剧烈咳嗽起来，简直像是要没了命一样。

沈云鸾忙不叠过去，擡手拍拍她，摸到瘦骨嶙峋的脊背，想起来太医说，她身子被折腾坏了，心性也受不得大刺激，不然很可能香消玉殒。

她眸子泪光闪烁，哽咽着不说话，沈月半天才缓过来，唇色都没了血气。

“不妨事，大不了就是个死，就是死在大雍，我不甘心。”沈月低低道。

沈云鸾等了好几日，正纳闷沈复竟然还没有动作，还想着要不要使招数刺激他一下，结果小太监来回禀说，沈复拿了许多赏赐，拜托他们去准备个能分装酒液的酒壶，还嘱托他们帮忙寻些毒药来。

“沈复竟然会如此信任你们？”沈云鸾挑眉问道。

“哪儿能啊，实在是照着娘娘的吩咐，奴才们日日说陛下对您的宠爱，又说您是如何劝陛下杀他的，那废帝本就有些疯癫了，听到这些吓得不行，奴才们便赶忙安慰说，陛下再宠爱也不过是个女子，哪有江山社稷稳固来得重要呢，这才勉强安抚住了他的心神。”

“奴才听说那太子妃的下场，估摸着废帝的心里头，也是觉得陛下不会为了您翻脸。”

“后来大半夜，奴才的哥哥发现那废帝起身想喝水，陡然脚下虚空滑了一脚，跌在地上疯疯癫癫说，太子妃柳氏要来索命，奴才和哥哥便忙不叠过去，又是安抚又是定魂的，把他哄得直把奴才们当心腹，这才有了如今呢。”

小太监掩唇道，瞥见沈云鸾略带满意的神色后，心里才安定不少。

“你们有心了，待此事毕，本宫必定好好提拔你们。”沈云鸾笑道，随手拾起一捧金瓜子。

两兄弟连忙接过去，跪谢着出门去了。

沈云鸾深吸口气，觉得明日的宴席上，必定是明枪暗箭，凶险异常的。

沈复想到用毒酒来害她，这一点倒是让她惊喜不已。

祁钰当日话说得好听，她倒要看看，这人是否真如他所说的那般重视她，还是说仅仅是哄人开心的玩笑话。

沈云鸾冷笑着，擡手给自己倒了杯陈年老酿，仰头一饮而尽。

如今，她也是能喝纯酿的人了。

“是啊，酒量是会变大的，胆量也是。”沈云鸾喃喃道，半眯着杏眸，打量天边苍茫的云朵。

帝王进来时，正看见她支着下巴发呆，眸子醉眼迷离，唇如胭脂般殷红动人，玉颜也透着春半桃花的媚意。

他微微蹙了眉，要去拿走她的酒杯，却不料被这人扑个正着。

女子半睁着眼眸，眼睫处浓黑细密，迷离的情态染着熏醉的气息，吐字时语调温软。

“陛下，这么长时间，真的忍得住吗？”

她歪着脑袋说，红唇不经意触碰他的耳垂，蛊惑的气息缠绕着酒香，迎面袭来时叫人气息凝滞。

祁钰眸光深邃，视线粘在她朱唇上，眼神都透着股吃人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