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2 / 2)
可突然,有些念头灵感一闪,让她意识突然警醒起来,仿佛抓住了什么机会。
“看陛下怎么做了。”沈云鸾意有所指道,不等他回答,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睡觉。
祁钰看着那单薄伶仃的背影,眸光透着难掩的黯然,她这样漠然,结束后竟然都不肯依偎在他怀里,叫他填补一下内心的虚空。
沈云鸾感觉到身后君王的沉默,冷凝的气氛弥漫在床笫间,将方才的春.光旖旎都变得犹如冰窟,仿佛她的漠不关心让人意冷。
可是,最初是谁让她心如死灰的,他到底没有在被骗过后,独坐门槛饮酒浇愁。
他没有试过孤灯秉烛,看了一夜月光的心寒。
他活该。
……
第二日,沈云鸾便早早起来梳洗打扮,宫女问她今日是否还如从前般朴素,她想了想,选了最华美的一套头面。
“娘娘,奴婢早就想说了,您生得花容月貌,为何总是打扮得那般素净,头上那金钗瞧着都陈旧了,实在是有负盛颜啊!”
沈云鸾轻笑,不欲多话,只擡眸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那女子云鬓花颜,胭脂水粉染就眉眼,朝阳五凤挂珠钗贵重灿烂,额心描摹着赤金花钿,乍一看有种夺目惊心的美艳。
而水葱般的指甲以丹蔻点色,细细长长的,手指的玉色与浓红相衬,轻轻一点便是明晃晃的骄矜。
宫女内心感慨万千,所谓九重深宫锁美人,大抵便是如此了。
如此倾国倾城色,怨不得陛下如此宠爱,她若是男子,也是要极尽疼惜的。
沈云鸾被人搀扶着,轻移莲步直至锦绣宫,祁钰正襟危坐在上方,正擡手衔着酒杯。
他刚要垂眸呷口老酒,却不料看见她艳妆华服而来,登时举止顿住,整个人都不动了,好似被那美貌所蛊惑,震得心神都呆滞。
而他座下的沈复也换了身行头,瞧着虽然不如在木屋时的潦倒,但奈何因被囚禁许久,气质略显得猥琐瑟缩。
沈云鸾瞟了眼他桌面的酒壶,眼中闪过几不可见的嘲讽,随后款款走向那上座的九五之尊。
帝王墨袍厚重垂地,束发的玉冠古朴典雅,鬓发被拢好在脑后,眉宇间气势威压逼人,便是细微的小擡眸,都散发着令人不敢逼视的威慑力。
他缓缓起身,摊开掌心,牵起那柔荑,指尖却微微摩挲下,又划了几下她的手心后,才将人拉到自己身边来。
“你极少有这样盛装打扮的时候。”祁钰低哑说,急促的心跳被沈云鸾听见,叫她眉眼都弯起。
“陛下喜欢吗?”她软言说,目光紧紧锁定住他。
“爱不释手。”祁钰道,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沈云鸾低眉浅笑,朱唇艳丽得泛滥着光泽,神情若有若无拢着股暧昧,敛眸瞥去时,眼线纤长浓黑,昳丽蛊惑的风情氤氲而生。
好半天,她听见帝王几不可闻的叹息。
沈云鸾美眸浅淡,余光不自觉瞥向露出些许不屑又鄙夷的神情。
沈复顿时脸色难看无比,眼眸一压,跟着瞥到面前的酒壶上,目光透着股危险的疯意。
他觉得,按照祁钰这样的君王,自然是江山社稷更重要,美人不过锦上添花,自古枭雄为了天下稳定,杀了美人也是常事。
他虽说目下是个废帝,今非昔比,可到底还有利用价值,景国要他去稳固局势,祁钰不会动他的。
至于沈云鸾,她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来日他返回故里,枕头风日日吹在祁钰耳边,难保不会坏了事。
那两个小太监说,祁钰对她极尽宠爱,无所不依的。
可沈复却嗤笑,既然这般喜爱,为何后位都不肯给,弄个不伦不类的册妃礼,掩耳盗铃吗?
他不由自主想起,沈云鸾的母亲华昭仪,从前也是极受景灵帝宠幸的,后来得罪太后被赐死时,父皇不也一样不敢多说一句,怕担了不孝的罪名。
昏庸如父皇,也知道什么重要,什么该取舍,更何况祁钰这样杀伐果决的帝王了。
念及此,沈复心里稍微稳定些,自己前路未卜,若是能借此除了这心腹大患,顺带更重要的是,探知祁钰眼里自己到底几斤几两,来日返归故土,也好利用这个条件做砝码。
沈云鸾见沈复眸光诡谲,便知他起心思了。
只见那废帝端起桌上的酒壶,跟着便走到她面前来,含笑道:“六妹许久不见,看着愈发美艳了,兄长敬你一杯如何?”
沈云鸾看了眼那毒酒,又余光瞥向祁钰,却发现君王神色不动,好似对这一幕并不挂心,眉眼都是喜怒难辨的孤高。
她心里冷笑,失望的情绪浮上来。
自己的任何动作,都不可能瞒过他的,他必定知道自己也是在试探。
这男人,终究还是将天下放在第一位。
当沈复将那酒杯递过来,沈云鸾依旧不动声色接了过去,看着他仰头一饮而尽,目光却比浮动的酒面还要凄冷。
说什么自己是他唯一的女人,说什么t从前不择手段,如今却不会了。
“骗子,谁要和你重新开始。”
她暗自恨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