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死(1 / 2)
假死
沈云鸾极少见到这样的祁钰,冷峻威仪的凤眸透悲,眉目之间笼罩着几分憔悴,擡眸凝视她时,眼底的光微微黯淡了一些,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她情不自禁走过去,跟着便被他搂住在怀里,帝王身子沉重,压过来时仿佛要将所有重量放在她这里,却又怕她承受不了,搂了一会儿便放开了。
夜色如浓雾袭来,大雍皇宫里明灯千盏,一眼望去犹如无数星河荡漾,许许多多的往事旧人也被掩埋,杳无音信。
沈云鸾想起他至今不曾给先皇后上一炷香,去年还是自己劝着他,这才给那苦命的女人烧了点纸钱,心里头沉重又复杂。
她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总归不会是什么好内容,不然丽姑姑这样心肠柔软的人,也不会叹息着红了眼离开。
祁钰低垂着眼眸,几许烛火葳蕤眉眼,将深邃的眼瞳照得微微发亮,他默不作声的模样,比平素凭添几分萧索。
“陛下……是有心事?”沈云鸾明知故问道,仰头凝视他。
“算是心事,也不算,左不过是南柯一梦,都是些糊涂挂念罢了。”祁钰淡淡说,没有点破里面的门道。
沈云鸾目光微顿,再没有开口多问了。
他话说得这样云淡风轻,她又何必多事?
“外面冷,过几日就是霜降,听说可能会下雪,朕陪你回去。”祁钰说道,半搂住她往关雎宫方向走。
青白在前面打着灯笼,幽幽的烛火照亮前方,暖色的光看着驱散了不少严寒,沈云鸾的的确确身子泛凉,可帝王的胸膛温热健硕,搂着她时灼热的体温不断传来,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
“自打你回来,关雎宫建好后,还从来没有去过养心殿留宿,今夜要不要去一次?”祁钰突然说,眼神若有若无扫视她,瞳仁里倒映着灯笼光,看起来微微温暖。
“去哪里都一样,臣妾觉得一会儿还要回来。”沈云鸾点到即止说。
祁钰目光垂下,半阖着的凤眸看不出情绪,轻t轻点了头,又笑道:“也是。”
沈云鸾没由来觉得心头一紧,想开口说些什么,朱唇张了又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当他们回到关雎宫,沈云鸾散了发卧在床前,青丝落满肩头,妩媚的身姿披着松散的寝衣,纤腰处系着细细的带子,娇弱纤细得仿佛稍紧一些,便能将她勒得喘不过气。
轻纱帷幔垂地拢着床榻,灯火朦胧间,她看见祁钰沐浴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入榻,而是独坐在矮凳上饮酒,氤氲的纱面将他的动作模糊,恍惚中,沈云鸾想起国破那日,他抱着自己去大理寺后院,将惊慌失措的她放在床榻上,床帘落下隔断视线,这人仿佛在那头等候许久,才探出一指,轻佻地撩开帘子。
那是几年前的事情了,记忆却无比清晰,仿佛还发生在昨日,叫人不由自主想起他当时略带激动的模样,冷淡的凤眸泛着灼热的光,体温格外滚烫。
待一壶酒饮毕,祁钰才缓缓起身,走到床榻前时,却发现沈云鸾看着他微微发怔,玉颜上拢着迷离恍惚的神情,眉眼尽是迷茫。
祁钰与她视线相接,不自觉被带着也愣了许久,才含笑说:“怎么了,好端端的发什么呆?”
沈云鸾回神,掩饰性地垂眸道:“没什么,想起来和陛下的初遇。”
她不想提大理寺后院的事情,被囚禁是多么可怕的回忆,细细的金链子锁住手腕时,声音清脆细碎得让她害怕。
祁钰眸光晦暗,眉心微动,好半天道:“其实……”
沈云鸾却打断他说:“陛下,时辰不早了,咱们早些安置了吧。”
祁钰视线一沉,跟着点头入榻,不由分说将她揽在怀里,目光却落在床头的青铜灯上,仿佛是在犹豫。
“陛下?”
“今夜,能否让朕点一盏灯入眠?”
沈云鸾微愣,没想到这种小事,他也会来询问她,这个他自己决定就是了。
“陛下喜欢,便点着吧。”她轻声说。
“算了,怕烛火晃眼。”祁钰道,撩开帘子吹灭了它。
沈云鸾察觉到他有些异样,分明熄灯后,他会百般不适,却坚持如此,日复一日,不知为何。
当她困意来袭时,忽而听见他仿佛在她耳边低语,嗓音略带讨好的小心翼翼。
“朕喜欢你,云鸾。”
“朕满心满眼都是你。”
她还是没有回应。
……
沈云鸾等了好几日,犹豫再三,终于下定决心了。
为避免连累他人,她只能趁祁钰在的时候,毕竟若非如此,只怕会多出许多无辜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