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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是规则」(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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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想过,竟然会有一天,她会站在雨天禅寺下,对着满壁龛神佛,想念他的好他的话。

良久,她说:“我心不诚。”

禅寺前的铜炉梵香袅袅,味道带着偏重的祭祀感,和他身上味道如出一辙。

许珈毓愣愣地想,如果她心诚,她就不会从一开始,六年前,就抱着不单纯的想法接近江泊雪。

她就不会在不该招惹他的时候招惹他,不该放弃的时候又放弃。

他们之间,纠纠缠缠,三年又三年,整整六年光阴,算起来,真正没有欺瞒与猜忌的日子,竟然寥寥无几。

她如果真的心诚,又怎么会走到生死难明这一步。

细雨一滴一滴落在鼻尖,整扇睫毛被雨水濡湿,许珈毓呼吸微促,手指神经质地蜷缩着。

那灰衣沙弥闻言,没说旁的,只淡道:“施主,其心可悯,其行可宥。”

许珈毓心头一跳,从额头沁出薄汗。

她霎时间慌乱无措起来。

一句话,就像替她扯下一块经年日久的遮羞布,露出她心里那一点点的自私肮脏来。

她原本就是这样想的。

是她一直觉得,江泊雪饶不了她,也放不过她,知道真相后,必然和她决裂。

与其如此,还不如她自己亲手斩断念想,对谁都好。

是她不敢想不敢问,她甚至不敢试探江泊雪,如果真的知道真相,会不会觉得她有苦衷,不得已。

那时候她信誓旦旦,哄天哄地哄自己,江泊雪问她,信不信他。

那时候的许珈毓说:“我不信你,干嘛和你在一起。”

是骗人的,她其实自始至终,就没有相信过他们能一直走下去。

是她没有底气,才一路走到这个结局。

许珈毓再也没有力气待下去,她冲沙弥匆忙一笑:“告辞。”

许珈毓手心,潮冷一片。

手心里攥紧的平安符,被冷汗浸得湿透。

她垂下眼,匆匆迈过古寺沉重斑驳木门。

*

江泊雪是在一周后醒来的,他睁开眼,望见周围空荡荡的墙壁,雪白刺目。

长时间不出声,喉咙干涩,身体仿佛也不再是自己的,浑身剧痛。

他蹙眉,手指稍微动了动,立马有人将他扶起。

看见是方宇,江泊雪心中紧绷暂缓。

方宇喂他喝了点水,他放下水杯:“我睡了几天?”

“有一周了。”

江泊雪淡淡垂眼:“一周了。”

方宇应是:“好在您醒了,之前下病危通知的时候,老爷子差点就疯了,医生说醒过来就好了。”

江泊雪沉默着将杯子放回床头,他左手满是淤青,遍布针管凌虐的痕迹,伸出去时,看着很是吓人。

也是没办法,他病得太重,几乎天天在吊水,全部是续命的药,一瓶接着一瓶往身体里输。

这么多天,左手背实在找不到可下针的地方了,于是现在换至右手吊瓶,他也不在意。

整个胸腔仍旧传来缓慢、绵长的痛楚,江泊雪不动声色吸气,勉强把这股痛楚压了下去。

他痛得指尖已经神经质发抖,面上却一点也不显。

方宇将他的病床调成适宜高度,正想按铃。

江泊雪拦住他:“先等等。”

方宇收回手:“您还有什么吩咐?”

“先告诉我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

江泊雪精神不济地撑着床。

他已经预料到最坏结果,所以根本没时间休整,江立庭是什么样的人,他比谁都清楚。

方宇毕恭毕敬汇报:“您病倒后,老爷子接管了江家事务。”

江泊雪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发生这么大的事,瞒是瞒不下去的,所以最初他就没想瞒着江立庭。

江泊雪要关心的另有其事:“他怎么处理的?”

方宇递给他一块平板,调出资料界面:“老爷子说,孙氏害他继承人,他全部送了进去,绝不放过。”

“孙德武判刑了?”

“很大概率了,既然保不住,那就弃了。老爷子那边还有孙德武私下里搞□□行业的证据,已经全部移交司法检。”

江泊雪眼睫轻垂,看着面前平板:“意料中的事。”

方宇顿了顿,补充道:“孙家大伯还来海庭求情,在门口站了好久,老爷子甚至没让人进去。”

江泊雪点头:“是老爷子干得出来的事。”

“之前还说表小姐怀孕了,老爷子这么做,表小姐夹在中间多难堪。”

江泊雪哼笑了一声。

“他的手段,你不清楚么。”

方宇哑然。

江立庭的手段他最是清楚,和气生财他会乐意,可一旦触碰到他的核心利益,不管多么沾亲带故,甚至是他的亲儿子亲孙子,他都可以毫不犹豫舍弃。

如同丢弃一枚棋子。

不带任何怜悯心,同情心。

没有这种手段,当年他绝无可能在京城和临海,同时站稳脚跟。

“不过和孙家撕破脸了,也算一件好事。”

方宇没话说。

良久,江泊雪语调平淡地问:“那她呢?”

方宇起先是愣了一下:“谁?”

撞上江泊雪投来的沉静目光,他才如梦初醒:“许小姐没事,一点擦伤,已经好了。”

“是么。”

江泊雪复又垂眸,低头继续看平板上的材料,情绪没有起伏,甚至让人摸不准,他究竟在想什么。

蓦地,呼吸重重一滞,气息梗塞,他忽然俯身扶着床沿,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方宇大惊失色:“江总!”

“我没事。”江泊雪扯开嘴角,微不可察地匀出一缕寡淡笑意,“原来那天在渊海湾,她说得都是真的。”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方宇哪里知道江泊雪在说些什么,只是看他面色苍白无力,又提及许珈毓,心里隐约猜出几分,不由得叹气。

转眼想起了什么,方宇“哦”了一声。

他从江泊雪枕头下,摸出一个红色锦囊。

“这是李少爷送过来的。”

锦囊上刻绣着金色符文,握在手中,微微有些扎手。

江泊雪垂睫,将那块布料轻轻摩挲,神情有些茫然。

方宇:“李少爷说,这是珈毓姐去观音禅寺,求来的。”

“观音禅寺。”他喃喃。

“是,那地方好远,老爷子不让珈毓姐来看你,她也没闹,后面有两天就看不到她人了,没想到她去了观音禅寺。”

江泊雪低着眸,神情温柔到有些悲苦。

窗外是暴雨,雨水扑打着玻璃窗,最后化成水痕滑下去。

尽管或许是错觉。

可方宇还是觉得,在听到观音禅寺的那瞬间,江泊雪一直以来挺直的脊梁。

好像塌了。

*

那之后暴雨又下了几天,许珈毓仍然进不去医院。

她只听说,江家动用了最好的医疗团队,一周后,江泊雪彻底脱离重症病房。

而江家内部也发生了争执,江海风想趁机夺权,他几个叔伯同样蠢蠢欲动,都是自负才华的豪门继承人,谁都不愿被江泊雪一个小辈比下去。

江海风想试探着分走江泊雪手里持有的股份,没能成功。

江立庭震怒。

他大概仍属意江泊雪,几次不大不小的骚乱,都被他以雷霆手段制止。

李书行告诉她,江泊雪醒来后,一直不愿和任何人说话。

江立庭去探望他,他视若无睹,江立庭不管问什么,他也都不应不答。

哪怕一句,都没有。

她也听说,他没向任何人问过她去处。

许珈毓东拼西凑了这些话,真真假假,她分辨不太清。

她依然每天都去医院门口。

尽管不被放入,然而仰望十六楼窗口,许珈毓开始在心里想,江泊雪会在哪一扇窗户旁。

会不会也沉默着,无声无息地看她。

暴雨季过去小半,许珈毓遇见了孙月清。

当时孙月清披散着头发,没有化妆,t看上去并不好:“你在这里做什么?”

许珈毓目光沉静,不躲不闪:“看他。”

“看他?”

“嗯。”

话音刚落,孙月清忽然拿包向她砸去。

女生眼圈泛红,哭声微弱:“你有什么资格看,你怎么还敢出现在这里?要不是因为你,他怎么会躺在里面呢?”

许珈毓这段时间辗转难眠,食不下咽,早就没了力气。

那一下挨得结结实实。

她躲不掉,甚至根本没想过要躲。

许珈毓擡起手背,轻蹭被划到的地方,冷淡垂眼:“是啊,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他怎么会不喜欢你、不愿意和你结婚,如果不是我巧言令色,他又怎么会为了我昏头,豁出一条命给我践踏——”

许珈毓略微嘲讽:“你一直都这么想吧。”

孙月清身形单薄,面色苍白,萧瑟在风中,很像一朵娇弱的菟丝花。

“难道不是这样吗?许珈毓,明明是你害了他,他为什么……”

“什么?”

孙月清看着面前女人妩媚脸庞,憔悴眼睛。

即使落魄至此,不施粉黛,也依旧漂亮得惊心动魄。

她就瞬间想起,江泊雪昏迷时,她去偷偷看他,而他却在病中,喃喃喊许珈毓的名字。

孙月清心里头蓦地涌起一股酸意。

“是你勾引他。明明我和他最先认识,他就算当时不喜欢我,可如果没有你,我们结婚之后,也能培养出感情。可为什么你偏偏出现了!”

许珈毓冷眼见她哭。

孙月清:“我们明明就要在一起了,你凭什么抢走我的东西。”

天色阴沉,眼看天边酝酿一场雨,就要坠落。

忽然,许珈毓说:“孙月清,你是不是很恨我?”

这个问题她没有问过,总觉得彼此之间心知肚明,而孙月清这种人,许珈毓大概知道她什么性格。

她就算真的已经恨到骨子里,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表现出来的。

然而这回,孙月清没有避开。

“是,我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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