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后悔(1 / 2)
我不后悔
葛无和王承佑率士赶到北镇抚司的时候,发现这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来报的禁士说,皇城门口有人要硬闯进来,秦照带着一众锦衣卫在那里,已和守城的禁士对峙了起来。
葛无有种强烈的不安,问道:“是谁要闯进来?”
禁士拱手答道:“是、是虞家将!说是要进来捉拿佞臣反贼……”
皇城门口。
两方军队对峙着,闹得水泄不通。
秦照带着锦衣卫拦在中间,对着守城的禁士道:“你们知道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吗?!被小人蒙骗当枪使还不知道?!”
禁士大多面露不屑,“我看你们才是反贼!竟然带军冲去皇宫?!死的应该是你们!”
秦照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刘悠拦住,“别和这群蠢货费口舌了,自己陛下被人逼死的都不知道,还指望他们有什么出息?再等等吧,将军很快就来了。”
虽然这个不怎么熟的人有点高傲,但说的没错,秦照收起大半怒火。
将军貌似是放信去了,还没回来,他们在此僵持了很久。
没等多久,将军没出现,倒是等来一群不速之客。
王承佑老早就在远处喊打喊杀了,不过堵门的军马实在太多,守城禁士不敢轻举妄动,见到国师大人和指挥使,这才挺直了腰杆。
他们看不清国师的表情,只见男人大步冲来,随手拔出一个守卫的佩剑,指向人群中的黑袍少女,“交出国玺!饶你不死!”
秦照挑眉冷笑:“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鼠头鼠尾的奸贼!怎么,国师的位子坐腻了,你还想当皇帝?做梦!”
葛无不与他废话,命令王承佑派军反攻。
秦照火速拔刀相向,“我看你们谁想造反!”
她身后的锦衣卫和羽军并肩站在一路,个个提着刀,杀气腾腾,冲压了一半禁军的气势。
一声嘶鸣在人群中荡开,一位红袍轻甲的少女策马奔腾,手里锋利的长枪一刺,挡在城门中央的骑士一下倒地,脖颈汩汩流血。
万目睽睽之下,她举起一个方正玉玺,上面盘踞着嚣龙,正是他们要找的东西。
“传国玉玺,如假包换。”虞丹青淡漠道,“羽军听令!国师葛无谋权篡位,禁军推波助澜,视为同党,一并诛杀!”
刘悠等人就差她这句话,骑马亮剑冲向宫门,和对方厮杀起来,打得不可开交。
虞丹青定睛一看,人群中早就没了葛无的身影,她吹一声口哨,把国玺丢给屋檐刚冒出头的人。
萧无忆手疾眼快接住,把它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然后转手交给聿保管,道:“把你一脉孙儿的宝贝看紧了,别到时候他回来没有国玺传承,会吓死的。我和簌月先去里面找兰兄了,那边有梯子,你想下去自己爬啊。”
聿揣着国玺坐在屋顶上,探头看了眼/>
站在前边的簌月已经抽刀准备了,偏头对萧无忆道:“走吧,不能再拖了。”
最后两道身影在屋檐间穿行,悄悄探入了皇宫。
另一边,在手下军队的盛势下,虞丹青畅通无阻冲进皇宫,骑马在宫道飞快奔跑,只为找到那个身影,将其斩首!
……
已经过了小半柱香时间,阵法正在进行中,谢兰机试过无数回,还是不能使出内力。若能正常使用,他就能重唤吟梅,斩断锁链,博取生机。
他从蒙眼布的细缝观察四周,看到那个小老头摘下了面具,正襟危坐在蒲团上,闭眼施展着诡术,其他两人在续幽火和香。
谢兰机庆幸那人还没卑鄙到这个地步,若是挑断自己的筋骨,莫说使用内力,提剑都难。
那日自己被关在阵法里一夜,他尝试了许多办法,没有一个有用,想要斗过这些从未了解过的东西,堪比登天。
谢兰机只想着今日看他们怎么做,再想办法怎么解,可看着那香燃了小半,他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但他知道,自己是个祭品。
祭品……
“对,你是祭品。”
有个沉稳清朗的声音传入青年的识海,接着,又响起一声叮铃,再一声叮铃,像是一根手杖敲动地面的声音。
说来也巧,这灰蒙蒙的天空,倏地亮了一半。
青年怔神,张了张唇,那声音又道:“不要张口说话,在心里说就好,贫道听得见。”
谢兰机再也淡定不了,沉默良久,心问:“是你吗?无常?”
“无常,也是风莫。”
那声音也默了顷刻,应道:“让你久等了,贫道也是出于无奈,只能在此时出现。”
“为什么?”谢兰机好像能透过蒙眼布看见那人的身影,“你来了?”
“不,贫道不能进去,一旦阴眼察觉我阳眼的存在,只会加快你的死亡,而且,你与虞姑娘的约定也可能会功亏一篑。”
“原来你都知道。”
“贫道从未离去,所以都知道。”那声音来不及解释,继续道,“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在轮回香燃尽之前,我们得想办法破阵……施主请细听,是阴眼要你偿还机缘,那意味着这一世的努力全都作废,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不过施主是与我阳眼签订的契约,他阴眼想要阻拦,是为强道。既要夺道,又要毁掉阴眼,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同时毁掉契约和阴眼阵。”
“阴阳相合,是世间正常的投胎转世。阴眼通往深渊,取魂留魄;阳眼祛鬼除神,便是人间。而你与贫道定下契约,才能这么快重来一世,有机会扭转乾坤。只不过贫道没想到,那阴眼主人会为了我窥探过去,想用你来逼我现身,为的就是彻底杀死贫道,阻止下一世的再生。”
青年第一次听说,却也理解了很多。
声音再道:“本来三生三世中,谁赢谁胜,之后谁生谁死,顺其自然,但他想要极端手法毁灭阳道,那贫道便只能等到今日才能现身了。”
谢兰机没有启唇,心里应道:“你方才说,同时毁灭契约和阵法……若我猜得不错,契约应该就是我,对吗?”
声音似是轻轻叹息:“是。”
“你说吧,该怎么做。”
天边拨云见日,洒下一缕淡淡金光。
那人答非所问,“贫道问你,悔不悔?”
“悔什么?”
“你我的契约。”
“从未。”
“当真?”
“当真。”
声音陷入沉默,好像真在感应青年是否在撒谎。
顷刻,那人笑了笑,温柔而轻,“听着,贫道与你意念合一,跟我一起念……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天行有道,唯公不息。”
青年的蒙眼布缓缓松落,他轻声念道:“万法皆空,因果不空。天行有道,唯公不息……”
反复念了几遍,语气更加坚定。
“嗡嗡!”
吟梅挣脱束缚,瞬间飞到谢兰机手里,他即刻斩断四肢的铁锁,脱离了十字架!
小老头快速爬地而起,抄起一旁的手杖冲向青年,怒斥道:“把他锁住!”
其他两人也同步进攻。
“你尽力一击将那个骷髅阵眼毙掉,贫道为你挡一挡。”话音刚落,青年周围浮起一层淡金的气罩。
谢兰机转身面对十字架,将吟梅横放眼前,指尖从头划到尾,在剑刃上留下一条血迹,似是真的用力太狠,剑身和握剑的手双双抖动起来。
剑身震荡出圈圈白气,青年面色有些惨白,但仍然毫不犹豫将剑刺去。
那一刻,剑锋与魔物相抵,前者明显裂开出细缝。
谢兰机被撞击力震得手臂发麻,换了只手继续,狠狠刺进骷髅的眉心。
天地间,好像听见有“呜呜咽咽”的挣扎声,带着天大的怨念。
剑身开裂到一半,却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骷髅头开始出现裂缝,片片脱落,被气场卷起来的狂风吹着,刮过青年的脸,染上他的鲜血。
“死,你死……你死啊啊啊——!”
骷髅头居然发出人的声音,它怒目圆睁看着谢兰机,似要把人生吞。
可下一刻,它像装了百斤火药猛地炸开,怨气也在那瞬彻底烟消云散,与天地融为一体。
周围的一切,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阵台,没有十字架。
只有地上几片小的银刃碎片,征示这里刚才发生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
乌云密布,闪烁着金光。
一片雪花从天上飘下,落在银刃碎片上,衬得它更加洁白无瑕。
擡头望,天空星星点点,飘散满天,寒意更甚。
“下雪了……”
黑袍少女伸出手喃喃道,回头看向红袍少女,问:“方才的巨响,你听见了吗?”
虞丹青欲言又止,缓缓擡手,摸了摸脖颈的项链,良久,她微微仰头看天,暮云合璧,白雪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