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2 / 2)
霓璎在他怀中转了个身,面朝向他,手摸上他的脸:“再说一次。”
赵执愣了一下,是因听出了她话里的冷然,他默然片刻:“若以后,我没法陪着你,该怎么办?”
“再说一次。”至此,霓璎的脸色已完全冷下来,赵执没由来的一慌,收臂抱紧她,胸口却抵了一只手,不带一丝商量的抗拒,习惯了夜色的眼睛将目光看得一清二楚。
霓璎的眼神像是要将他剜穿:“没听到吗,我让你再说一次。”
赵执终于从她的态度和语气里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不该问的问题,一阵无措的慌张从脚心升腾而上,赵执气息一沉,抓过按在胸前的手,欺身而上的同时五指穿插紧握,以一个绝对的力量优势将人按压住,也按住。
他飞速思索着该怎么给出最好的答案,可平日里口若悬河舌灿莲花的人,此刻竟挤不出半个字来为刚才的糊涂问题辩解,或许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和她之间的事,用说的说不明白。
就在赵执渐渐焦虑的当口,霓璎忽然仰颈擡起,亲了一下他的唇。
蜻蜓点水的一下,却是这一瞬间最佳的定心丸,赵执所有的思绪和焦虑都停了下来,他定定的看了她一眼,忽然低下头亲上去,携着比她那个吻浓烈百倍的情绪和力道来回应她。
情渐浓时,赵执松开她的手去扶腰,搓揉间房中的动静变得更大。
或许男女之事本就是一种释义,赵执没能说出口的话,全都化作了此刻的行动,他一下一下,重而有力,眼神深邃灼灼,汗水顺着轮廓线条无声滑下,都是他的意愿与决心。
极尽之时,赵执埋在她颈肩粗粗的喘气,一整日的奔波周旋与焦灼思虑都停顿于此,他趴着没动,直至意识迷蒙间,忽然听到耳边一道很轻的声音,如梦如幻,一整夜都回荡在脑子里。
猛地睁眼时,天已大亮,赵执指尖轻动,手臂上还有沉沉的压感,他低头看背靠在怀里的人,直勾勾盯了许久才确定当下并不是梦,昨夜的话也不是。
……
设在沂州的终试是由中书令王梵亲自安排筹备,大缙十道之中所有通过州中考试的学生都来到这里,驿站客房全都爆满。
赵执掐着时辰错开人潮,城中最忙碌拥挤的晨间,他和霓璎在驿馆悠闲用膳;待到了开考时间,城中忙碌趋于平息,他便牵着她出城踏青赏景;考生们在考场奋笔疾书争上青云,他在路上买几只纸鸢,到城外寻个广阔之地,都不必牵线忙奔,轻飘精美的纸鸢借着香暖春风平地上青云。
一日考试结束,虽然人也多,但已是日落而息时,相较之下少了晨间的忙碌急促,更多是疲惫的闲缓,而早早回城的二人已用完了晚膳,一起靠在酒楼雅间的窗边俯瞰人来人往,众生百相。
赵执一手搂细腰,一手提青瓷盏,真情实意的感叹:“我果然不是读书的料子,为拼个前程真是不容易,佩服。”说罢似模似样的敬了一下,一转头就见女管事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
“怎么了?”
霓璎想到的是他前些日子废寝忘食狂啃图经的事,但见他一副时过境迁全然失忆的样子,又懒得多分辩,摇摇头:“没事。”
又幽幽的想,大概那还不是他的极限。
单纯的赵郎君并不知自己被人从头到尾的重新估量了一番,探着脑袋看着街上走过的人,“这次终试后会在七日之内放榜,通过考核的学生会直接从沂州去往京城,这段日子应该会很热闹。”
他靠着窗边想了一下,忽然朝霓璎看。
霓璎有所察觉,问:“怎么了?”
赵执拧起两条长眉,思索里略带一些踟蹰:“若是闹得太过了,合适吗?”
闹得太过。
霓璎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她要给这场选才考试弄点乱子,而他自告奋勇扛大梁。
只不过,连他都用上了这样的形容,可想而知真到了那日,必定不是什么小场面,霓璎当真严肃的思考了片刻,然后给出一个答案:“不怕,真出了什么事,我们就报官。”
她说的太理所当然,赵执愕然间又啼笑皆非,毕竟这听起来有点简单粗暴,不太像她一贯野路子却不t失智谋的风格。
聊到这里,饶是霓璎也不免生出好奇:“有多热闹?”
赵执因为她这一问莫名的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认真的凝视起她来,霓璎被他盯得直拧眉:“看什么?”
赵执换了个姿势倚窗而立,语气玩味:“真想知道?”
简直废话,霓璎又觉得他话中有话,正想开口,赵执难得露出傲娇的嘴脸:“天机不可泄露。”
霓璎盯着他看了半晌,忽道:“我们昨日是不是路过一个金玉工坊?”
“是啊。”赵执当时就想带她进去看看有没有好料子,结果霓璎头都不回的走了,赵执见他兴致缺缺,这才垂头丧气的跟上去,路上没忍住嘀咕了一句:“你是不是怕我没钱?”
当时霓璎不冷不热的回了句:“不敢,赵郎君想弄点钱还不是轻而易举。”
这话多少就有点讽刺之意了,赵执挠挠鼻头,不敢反驳。
他是在帮她,过程中产生些花销,找她报账也是正常,可他宁愿去找雾爻借飞钱带利息,也不肯在她面前伸出手,这种不知道该不该成为气节的作为,霓璎不好评价它是否有必要,他既然这么选,她也只能尊重,只是每每提起时难免阴阳两句,反过来赵执对她的态度也是照单全收。
最有用的应对法子就是不要在此事上过多纠缠,赵执爽快的转问:“怎么忽然问这个?”
霓璎没急着解释,两人吃饱喝足,混在热闹嘈杂的人群中回到驿站,霓璎让人送来纸笔,坐在案前耐心细致的描了个纹样,赵执凑过去看,她画的是玉佩的纹样,不仅疑惑,难道是又想要了?
霓璎没理会身边的人,耐心细致的描完了,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自言自语说:“差不多了。”
赵执起先没懂她这个“差不多”到底是什么意思,直到沂州试后设在曲岩亭的宴会突发混乱,甚至出现死伤,一路从沂州官府惊动到沂州折冲府兵马,将整个曲岩山团团围住,而赵执一身华服,身配华贵,被枕边人一把推出去时,他才恍然大悟。
他怎么会误会她解决问题的手段简单粗暴没有思考?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她更懂野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