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1 / 2)
第124章
宁县的殷府因为霓璎的离开清闲许久,即便屋子提前洒扫过,连日来的阴雨依旧留下了些霉湿的潮气,好在今日出了个久违的大太阳,府内都在洗晒,霓璎让人把窗户大开,沐浴更衣后散发在窗边站着,直至雾爻近来催她赶紧休息。
“日头太晃眼,睡不着。”
她说话时,雾爻警惕的看了眼书案,上面果然有新的信件,她三步并两步过去把东西拢作一团,然后背过身张开手臂一副阻拦样子:“今日就算是天塌下来,你也先睡个觉再说!”
霓璎偏头看了她一会儿,其实也没想反驳,回到宁县本就是稍作喘息,用来暂歇的,她点点头,伸手捞了一把长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雾爻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站在窗边可能只是在风干头发。
重新合上门窗,霓璎被推到床边坐下,雾爻已经铺好了床,还把她惯用的香包放在枕边,霓璎静静看着她忙完出去,整个房间陷入一片死寂,她转头看了眼枕褥,竟像是远赴刑场一般叹了口气躺了下午,试图闭上眼睛。
和此前一样,这注定是一个不安定的觉。
近来多雨,她便总是梦见扶灵回乡的情景。这是发生在六年多以前的事情,可她每一次梦见,都像是发生在眼前,每一次经历,都是相同的撕心裂肺。
她不懂那样鲜活的两个人,为何就这样躺在里面再无声息,更不知道没了他们牵引的路要怎么走下去,雨天的路极其难行,可她更怕颠簸了棺木,然而一个不小心,灵车还是狠狠地颠簸了一下,她吓得面无血色,原本是扑身去护棺木,却忽然间天旋地转,她整个人也失了重心,跌入一个阴冷的宫殿。
那是魏璠为她打造的,尚未来得及命名的宫殿。
空荡,冷清。
沉黑的阴影压下来,她惊惧的擡头,却听到了锁链的声响,下一刻,五条锁链分别锁住了她的四肢和脖颈,她想一个即将被五马分尸的刑犯,而面前站着的,是她的行刑官。
魏璠不复往日的温柔,一把拎起那条拴在她脖子上的链条,她在窒息间看到了这个噩梦里最狰狞的面孔:“崔霓璎,朕是九五之尊,是天命所归,你妄想和朕抗衡,那就是逆天而行!”
“喜欢这里吗?这是朕亲手为你准备的冷宫t。”
“朕的爱你不要,那就接受朕的恨吧。”
“崔霓璎,你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了。”
耳边忽然响起厮杀和哀鸣声,霓璎惊恐的回头,却见两扇笨重的朱红木门缓缓合上,也将正在被乱刀砍杀的一张张面孔隔绝在外,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吹进来的雨丝都是血红,一滴一滴落在她的脸上。
“不要——”她拼命要冲出去,可才一动,五条锁链都牵制着她,最重的是脖子上那条,近乎疯狂的笑声从背后逼近,如鬼魅一般的手抓从背后爬到了脸颊。
惊醒的瞬间没有尖叫,只有身体猛地一颤,和骤然加深的吸气。下一刻血腥残酷的画面淡去,入眼是明亮的房间,和一张熟悉的脸。
覆在脖颈上的手灼热,并不冰冷,更不会索命,甚至反过来被她吓一跳,关切的神色凑上来:“怎么了?发梦?”
霓璎没说话,她还保持着仰躺的姿势,下意识闭了闭眼,两行眼泪从眼角滑出,快速的没入发际之中。
赵执怔住,心像是被快速的扯了一下,骤然袭来的酸痛让人根本摸不着头脑。
霓璎再次睁眼时,情绪已经完全平复,整个过程快到赵执都没反应过来,她随手朝两鬓摸了一下,坐起身:“手头的事忙完……”
话没说完便被拽进一个灼热坚实的怀抱,周身仿佛塑起了看不见的罩子,真实而有温度的触感,将梦里最后一丝冰冷和惧意都隔绝在外。
霓璎笑起来,在他背上轻轻拍两下,“干什么?”
“老头今天要吃鱼,让我去帮忙,我不想去了。”赵执慢吞吞的说着,顿了顿又道:“而且你都回来了,我没心思干别的,就想来看看你。”
霓璎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脑袋一偏靠在他的肩头,闭着眼轻轻嗯了一声。
赵执见她没有抗拒,把人搂紧了些,淡淡道:“忙了这么久,回来就好好休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买。”
霓璎闭着眼摇头。
赵执不再说话,这么抱了一会儿后,怀里人忽然动了一下。
他立刻松开一些:“怎么了?”
“困,陪我睡会儿。”她连调子都含糊起来。
赵执低头看了眼自己,天气太热,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衫,又是一路跑过来,早就汗流浃背,他说了句稍等,然后松开她跑了出去。
也是这一松,霓璎才觉得一阵沁凉,原来不知不觉间竟被他抱得出了汗。不一会儿赵执回来,手里端了一盆温水,边上搭着一条赶紧的帕子,他看了霓璎一眼,“我、我脱了……”
霓璎笑了一声,单手撑着身子坐在那里没动。
赵执抿了抿唇,背过身直接把衣服裤子都脱了,用巾子把身上的汗仔仔细细擦了一遍,直至整个人清爽一条才回到床上,熟练的把人拉进怀里,一起躺下。
他抱得老实,想的是她劳累了这么久,肯定需要好好休息,不曾想怀里的人却不老实,一只手直接往下握住,赵执气息一滞,垂眼看她,所有的疑问都在眼神里。
霓璎刚刚睡过一阵,此番早已清醒,迎着他疑惑的眼神挑了挑眉:“裤子都脱了,就这?”
赵执咬牙,拨开她的手:“好好睡觉行不行。”
“睡过了。”霓璎锲而不舍的复上去,指尖轻描。赵执猛吸一口冷气,翻身把人压住:“真要玩是不是?”回应他的是一副正在升温的身躯和近乎拉丝的眼神。
一切强装的正经和隐忍在这一刻崩塌,小别胜新婚真正滋味随之浮现。
整个过程中,赵执几乎是不错眼的盯着霓璎,细致到把她的每一个神情都刻进眼底,也随着她的感受而调整自己的力度。亲密无间的爱是能被感受的,霓璎本以为两人荒了这么久,他该像一条饿了许久的小野狗一样扑上来恣意索取,她也做好了准备,因为和他经历过多次,才发现这种事原来也可以用来宣泄。
难怪魏璠口口声声说爱她,也对朝中那些妄图左右天子的朝臣满腹牢骚怨怼,却依旧不耽误他去睡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大概那也是一种宣泄吧。
可她还是感觉到了赵执的不同。
没有急躁,荒诞的说,他更像在温柔的照顾她,一切以她的感受为主。
可在意识到这一点后的滋味似乎更加磨人,心头也像是坠了一枚秤砣,缓缓地摇摆晃动,拽的心头沉甸甸的钝钝的疼,疼过之后又有些发酸,霓璎拽过他的头发,把脑袋拉下来,唇印上去。
完事时两人都是一身大汗,床单被罩都濡湿。
霓璎想起他方才的眼神和动作,擡起头正要质问,忽然又被按进湿热的怀抱里,男人灼热的手掌按在背后,滚烫的像是夏日的碳火,霓璎后背一紧,话尚未出口,先听赵执低声道:“我好想你。”
到了嘴边的诘问忽然就说不出口了。她轻轻嗯了一声。两人都没再说话,片刻后,房中只剩均匀的呼吸。
极尽的爱事连做梦的力气都耗光,霓璎沉沉的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入夜,而她浑身冒汗,头发和衣衫全都粘黏在身上,难受的要命。
她和赵执第一次睡时天气还冷,那时只觉得男人的身体真是个天然的火炉,不想这火炉四季恒温,到了夏日便成了烤碳。
虽然有些过河拆桥的嫌疑,但她还是沉着脸把汗津津的身体推开了。
赵执立马醒了,手臂下意识捞了一下,没捞着,又揉着眼睛坐起来,放下手时露出的目光竟有些纯真呆滞:“怎么了?”
霓璎没好气:“热。”
赵执愣了愣,扭头找着什么,然后长臂一探,抽了本书拿在手里,一边拉着她一起躺回去,一边捏着书给她扇风,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动作却十分有力,阵阵凉风扫在沾了汗液的身上,实实在在的凉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