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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7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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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事关先帝和皇室声誉,昭鹤公主的事情注定成为一桩不可细考的陈年旧事,可原本应该极力压下秘密处理的事情,却在你有你的道听途说,我有我的宫廷密辛之中逐渐走向不可控制的地步。

且随着有鹤商号的来历被越来越多人知晓,它的不同寻常之处也被。

涝灾发生之时,但凡受灾州县,都能看到鹤来商号的船,而他们无一例外的配合官府赈灾救民,无论是灾时的米粮和银钱还是灾后的安置与药材,皆是有救无类。

个中所显现出的格局、手段,乃至于背后东家心怀百信的仁心,绝非一个寻常女商能够承载,同时也将她与王朝公主的身份紧紧绑在一起,近乎成为灾后百姓记挂在心的向往与信念。

众所周知,当今圣上魏璠是临危受命,继承先帝遗志以武定国,他是先帝在弥留之际唯一信任且器重的皇子,亦对先帝怀有一份不可比拟的孝心。

所以不乏有人怀疑,他怕是早就已经知道了昭鹤公主的存在,而先帝嘱托给当今陛下的,除了大缙江山,还有一个昭鹤公主。

昭鹤公主之所以能以平民身份做这么多事,其实是因为她早已被圣上寻到,可因为她不愿回宫,圣上才没有强迫她。

但她始终是当今陛下的亲妹妹,是王朝的公主,所以,虽然放任她在宫外,却并非不管,昭鹤公主能以女儿身将有鹤商号经营成今朝的壮势,除了她本人的才能之外,还因为有这世间最至高无上的一道权力在为她保驾护航。

人算不如天算,人祸刚平天灾又起,今年暴雨较往年更甚,以至成灾,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昭鹤公主所做的一切,必然是配合朝廷,或者说配合她的亲兄长,赈灾济民,救国定绑。

在这种恣意疯涨的舆论下,若说有鹤来的那位女东家已经与百姓心中的昭鹤公主紧紧地绑在一起,那么同样的,昭鹤公主也已于当今陛下魏璠,紧紧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

至此,朝中的声音开始有了明显的分化。

一方面仍是不屑于不认。

皇室血脉何等尊贵,岂能容忍一个来自民间的野丫头玷污扰乱?

然另一方,或者说魏璠手下的亲信却认为,陛下或许可以准备接触接触这位有鹤来的女东家了。

理由也很简单,现在的昭鹤公主几乎等于民心。

倘若陛下能在这个节骨眼认回昭鹤公主——当然不是以朝廷的名义将皇室的往事全部兜底,这种事放在寻常人家也是数见不鲜,主君有外面的孩子要认回来,又不便将前因后果公之于众,往往以义女身份认回。

关于昭鹤公主的身份来历,民间可能比朝廷更清楚,无论朝廷表不表态,这个“事实”早已扎根在那些劫后余生的百姓心中,所以根本不需要纠结这件事,退一万步讲,百姓未必不知,而结果比说法更重要。

当看到他们感激亦喜爱的昭鹤公主归位,得到了应有的尊荣和地位,那么过程中浮于表面的说法,或许可以心照不宣的不多追究。

毕竟,哪怕是公主本人,或许也并不想对往事过多追究。

认下昭鹤公主,对朝廷来说,是给了这位功德无量的女商一份肯定和嘉赏,是将她立为了榜样,能号召更多的人来效仿。

对陛下来说,是将昭鹤公主身上的民心,转化成他自己的。

甚至不止民心。

据说,在朝廷下令选才期间,鹤来商号亦帮助了很多出身寒门身处困境的学生,而这些学生,不乏有如今已在朝为官之人,他们会和鹤来号、昭鹤公主一起,成为魏璠用来对付那些老臣最趁手的武器。

民间沸沸扬扬,朝廷争议不休,可魏璠在听到“凤郗宫”三个字时,整个人顿时陷入震惊之中,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似在勾扯牵连。

虽然身为皇子,又跟随先帝征战多年,但魏璠从不敢说自己了解先帝,作为齐王的每一日,他无不是如履薄冰,他认识崔霓璎很早,但真正开始与她有来往,还是在得知先帝坚持要修建凤郗宫时。

先帝做事从不向任何人解释,也无人敢忤逆他,但并不代表旁人没有揣测,魏璠也因此听说了先帝和裴氏女郎之间的暧昧。

凤郗宫这个地方,绝对与裴氏女没有关系。

先帝起事时,天下正乱,世家皆避祸不出,是河东裴氏出身的裴怀度率先支持但是还是蜀王的先帝,为其出谋划策,先后游说河东与河北二地,助先帝早早进入关中,得禅位称帝。

而裴氏女就是因为其兄裴怀度的原因才有机会接近先帝,甚至芳心暗许。

可当时的裴氏已经风头无两,倘若再迎一个裴氏女为后,锋芒未免太盛,所以裴氏女的婚事是先帝亲自许的,从头到尾,都是裴氏女在纠缠先帝。

虽然裴氏女和先帝的暧昧谣言随着她出嫁之后慢慢平息,但从整件事的时间和动机上来看,未必没有关联。

传言里说的那个婕妤和公主,魏璠是记得的,可他并不记得她们有传言里说的那般受宠,若非此事忽然被翻出来,魏璠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妹妹,在局面失控的今天,魏璠自己也不确定。

或者是他的记忆有了偏差,又或者,父皇真的一直在暗中寻找?

可他会害怕谁来害婕妤母女?

是当时权倾朝野的裴氏,还是求而不得的裴氏女?

魏璠心烦意乱,比起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妹妹,他更想知道这么大的事情,崔霓璎真的完全不知情吗

无论是昭鹤公主还是遗旨,过去这么多年全无苗头,怎么就在这次的赈灾之后,像串起的炮火一样直接炸了?迅速成形甚至有头有尾的说法,当真没有人在背后推动?

可不得不说的是,即便此事来的突然又难以控制,至今为止却没有一点给他造成不利,正如下臣所言那般,他甚至可以从眼下的局面获得巨大的利处。

是她吗?

因为和她母亲有关,所以她才会比所有人都更早的知道,为了让他能稳坐皇位,所以才暗中筹谋了这些吗?

想要现在就见到她,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在这份心情的驱使下,魏璠当真动了心思。

想要出宫,找到崔霓璎,再去见一见他已多年不见的妹妹。

然而,这个念头才刚刚提出,便遭到了王梵一干老臣的强烈反对。

先帝就是因为登基之后依然频繁亲征,以至于几度历险,未逾半百遍体鳞伤,最终旧疾复发一病不起,无论出于对龙体的考虑还是对江山社稷的责任,都不当有这般任性冲动的

但昭鹤公主的事情在民间已经掀起风浪,不能放任不管,当下更为稳妥的方式,是派一个合适的人先去查探此事,弄清楚这位昭鹤公主到底是何方神圣,然后再进一步定夺。

就事论事,王梵这番考虑颇有一番道理,所以朝中难得没有争议,一边倒的赞成,算是把魏璠这点心思给彻底按住了,可魏璠心中另有牵念,如今被绊住脚,心中越发烦躁。朝臣自然也看出皇帝心中不顺,于是原本想好要推举的遣使人选,也没敢立刻说出来。

下朝之后,魏璠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裴崇炎。

“朕最后一次问你,崔霓璎到底在哪里!”

眼前的帝王濒临盛怒,可裴崇炎愣是不动如山,丝毫不慌:“陛下,微臣确然不知。”

“裴崇炎!你休要糊弄朕!崔道光此前便与阿璎在一处,他被困洛州给你传的账册和信件也必然竟霓璎之手,你现在告诉我不知她下落,你这是欺君!”

裴崇炎眉头微蹙,眸色里竟泛起一抹凌厉:“沂州?陛下的意思是,当日影响t到王氏的沂州之乱,是崔霓璎动的手脚?”

他这样子浑似今日才知,倒是把魏璠看的一愣:“你不知道?”

裴崇炎的脸色果然沉下来:“谢陛下解惑,如今知道了。”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敢问陛下,此次欲往江南,到底是为了昭鹤公主和先帝遗旨的疑案,还是因为崔霓璎?”

他的语气实在太冷,魏璠忽然想起些旧事。

崔霓璎刚被带回崔家的时候,因为母亲之故,与裴府走动十分密切,她学写的第一个字,甚至是裴崇炎握着她的手临摹出来的。

然而没多久,裴家盛极而衰,从裴怀度到家中为官子嗣,都经历过贬谪远迁的苦,裴氏却因已嫁给崔氏而有了避祸之心,在裴家风雨飘摇的艰难之际,连照拂都少,崔霓璎一向听母亲的话,便也成了裴崇炎眼中的白眼狼,兄妹二人关系自此破裂,至今都未曾修复。

说崔道光伙同崔霓璎一起捣乱那还有点可能,裴崇炎……他的确与崔霓璎不亲近。

思及此,魏璠暂时按住心中烦躁,先提了遣使人选。

既然他不能亲自前往,那这个人选必得小心考虑,然而他的亲信多是武将,行事上不够缜密,文官里合适的人选多是王梵那帮老东西的亲信,昭鹤公主和先帝遗旨的出现至今为止对他都是有利,所以魏璠担心这个派遣查探的过程中被人动手脚,令局面翻转,那就不妙了。

想到之前日日在朝堂默然对峙的那一阵,魏璠更是要小心选择。

“遣使人选,裴卿可有什么想法?”

裴崇炎沉默片刻:“事关先帝,臣不敢妄言。”

这话一听便是有想法的,魏璠目光一凝:“你何时是吞吞吐吐的性子,有话就说,朕当赦你无罪!”

裴崇炎敛眸道:“今朝朝堂所争议之事,无论昭鹤公主还是那道遗旨,都与先帝息息相关,连贩夫走卒都能对昔日逸闻说道两句,没道理先帝身边的肱股之臣会一无所知。”

魏璠眼神微动,若有所思。

“王氏接连受挫,此前为赈灾银两一事便已暴露过其私心,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昭鹤公主深得民心,若让陛下寻回公主,从此兄妹一心,怕是如虎添翼,对于那些心有忌惮之人,怕是不会让此事变得顺利。所以陛下不止要选一个合适的人,还要阻住那些不宜插手的人。”

裴崇炎微微擡眼,神色肃然:“先帝以蜀地为根基,最终建立大缙,作为先帝曾经的心腹肱股,或许更适合替先帝来完成这桩未能圆满的遗憾。”

魏璠神色一凛:“你说的是……”

“文海,文丞相。此人,或许合适。”

……

一道惊雷震响天际,令夜间行路之人微微顿步,愕然驻足。

“东家已在静候,贵客请。”引路的年轻人礼数周到,更未被这古怪恶劣的天气影响到分毫,直至将人引到了待客的茶室,才恭敬退下。

一室明灯,浓烈茶香似在为一场夜谈拉开序幕。

沾了雨水的斗篷被褪下,露出斑白的鬓发和苍老的脸庞。

早已静候多时的女人缓缓转身,冲来人微微一笑:“文丞相,一路辛苦。”

文海一眼认出崔霓璎,却并不惊慌意外。

“真的是你。”

霓璎含笑请他入座:“丞相能准时赴约,看来是蜀地的麻烦都解决了。”

文海表情淡漠:“老夫已辞官归故里,担不起崔娘子这声丞相了。”

霓璎轻轻笑起来,“一个称谓罢了,昔日的郝自通也是辞官归因十数年,即便混成一个山野老翁,也照样能搅弄朝堂,文丞相跟随先帝多年,又是两朝元老,您的地位,岂能用一个简单的身份来评断。”

文海眸中疑思上浮,看着霓璎许久,忽又沉笑:“崔娘子,你与陛下在图谋什么,老夫已经管不了那么多,是老夫家教无妨,才养出这样的混账子孙,禁市期间与别国私营商市,老夫知道那是何等重罪,老夫已无颜再立足朝堂,也感念陛下仁慈,但老夫不会白白承这份恩情,你既以陛下之名请我来此,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霓璎轻扣茶案,点点头:“文丞相这般直率,那晚辈也不与您绕圈子,此番请丞相前来,是有一样东西,欲邀丞相品读。”

话音刚落,一个做足防腐工艺的木盒被放在文海面前,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卷陈旧的明黄绢文。

一场夜谈持续到了后半夜才结束。

擢人安顿贵客后,霓璎从房中出来,一场雨已至尾声。

雾爻垫着脚为她撑伞:“我今年真是怕了雷雨,一听雷声就觉得要发水了,好在是一场小雨。我之前看书上说,秋分收雷,惊蛰鸣响,如今已是深秋,竟然还有如此重雷,今年的气候果然异常。”

霓璎笑了笑,目光偏出伞沿看向漆黑天目:“若什么都以书为准,把规则定死了,还有什么乐趣。”

雾爻没听懂话中深意,脚尖一跃跳过水坑,说起些别的:“我以为你要聊一夜?”

霓璎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老人家年纪大了,又要隐瞒行踪舟车劳顿的走这一趟,还是顾及些身体的好。”

雾爻听得一阵汗颜。

救灾告一段落后,赵执和其他人就先回了宁县,紧接着,有鹤商号和昭鹤公主的事情就被快速传开,郝自通那老头果然原地炸了,天天跑去殷府堵人,说要找她问个清楚,好在殷府有人守着,这老头翻不了天。

不过,她们这段日子都留在扬州,雾爻又觉得女郎多多少少有点躲人的意思,就是不知躲的是老头,还是其他什么人。

……

当惊雷声再次响彻天际时。

原本在夜雨中沉寂的深宫忽然就嘈乱起来。

不得了了,干明殿被雷劈了,屋顶都塌了一角。

自古以来,帝王居所都具有特别的意义,若是放在数月前雷雨正盛,尚且能找个借口糊弄过去,可如今都过了秋分,按理说不当再响雷,谁知道不仅响了,还把皇帝的宫殿给劈了。

此事顺利的引起朝堂震惊,且是不讨论个说法就没有完的程度。

君王乃是天命所归,然帝王失德,上天自然会降下警示。

魏璠连日来被朝臣闹的心烦暴躁,夜里除了裴婕妤那里,几乎再没踏足过任何一个妃子的寝宫,可今日面对这等有针对性的暗示,竟然平静的表态。

“既然正殿塌毁,朕自当避殿而居。”

如此坦然的接受了此事,朝臣不无意外,可也没人敢真的再补一句——陛下你不止得避殿,还得好好反省自己近来是不是有失德之举,又或者做的什么决定是上天不认同的。

魏璠当天就避去偏殿,他在里面呆了整整一天,除了召见几个宠臣就没再见过任何人,至夜深都未出。

皇帝正殿被劈一说很快在京城传开,霓璎收到飞书传信时,已经过去了一日,霓璎随手将信件燎进火中,轻轻叹了一声。

她叹的真心实意,雾爻从书案一角擡起头:“怎么啦?”

霓璎看一眼窗外,又拿起那册翻过很多遍的《相雨书》,语焉不详:“心疼。”

“心疼什么呀?”

霓璎看了很久,最后在窗前站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到天明时拿出一封书信,招出暗卫:“信送至宁县,给康珈。剩下的事情他会安排,务必做的干净些。”

……

四日后的深夜下了一场小雨,宁县和太平县之间忽然发出轰响。

熬过了整个汛期的水坝,塌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最崩溃的就是罗齐中,他一口咬定这坚固的水坝是被人为毁坏,一定要找出凶手,奈何查了半天,找来的懂水文的人都只能表示是根基不稳,没有人为毁坏痕迹。

另一边,幸而从防汛抗灾开始,康珈就把这附近的百姓都迁移安置好,水坝是怎么在深夜塌毁,连个见证的人都没有。

罗齐中还在为此事揪心,却不知道这桩消息已经如绑上火炮般一飞冲天,最后落入长安。

水利修建不易,各地每年治水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有些地方修了多年,一朝冲毁全部白搭也不是没有的事。

可问题就在于,这个塌陷的水坝几乎是紧随着干明殿一起崩塌,前后时间跟的太紧了一些,而主理水t坝修建的,乃是宣州太平县县令,罗齐中。

罗齐中是谁,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作为女婿的王永宾是知道的。

事情隐隐透露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没等王家人反应过来,宣王魏怿忽然上殿,有要事启奏。

一看到宣王,众臣不得不想起他前不久刚刚辞官归故里的岳父,两朝元老,文海文丞相。

文氏蜀地起家,根基不算太深,却是先帝在时风头仅次于裴氏的贵族,然一朝天子一朝臣,随着王氏崛起,占据后位,朝中要职先后被北方世家贵族占据,文海在朝中便慢慢处于弱势。

此前王氏因沂州之事受挫,皇帝非但不追究,反而在王梵惺惺作态要辞官时好言挽留,给足颜面,很多人都觉得文丞相是因此大受打击,也实在气不过,于是身体力行的向大家证明了什么才是真正想辞官的姿态,这一去竟真没再回来。

自新帝登基以来,并未依照旧例将朝中要职封与亲王,而是一反常态,寻了各种名目把人打发到山明水秀的地方混日子,婚配上更是掐死了与贵族通婚的可能性。

然宣王魏怿与先帝一母同胞兄弟,也是魏璠唯一剩下的亲皇叔,其东阳县主与文家郎君的婚事更是得先帝赐婚促成,自然不是魏璠能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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