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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3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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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南陵王府?

谢牧晗这才想起,之前陛下召三王回京,只因南陵王年龄最小不成气候,所以也无人在意,没想到这娃娃年纪虽小,甫一回京就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可这件事情,当真与昭鹤公主无半点干系?

就在此前,程康明还因被质疑吏考受到包庇,一转眼,他平日里做的所作所为就因为一件小事,拔出萝卜带出泥,全给摊在了太阳底下。

莱国公心疼儿子,又岂会任他受此等欺辱而无动于衷,于是南陵王入宫面圣时,莱国公也追了过来,二话不说就要拿下动手的那个王府参军治罪。

南陵王年龄虽小,一身王室风度却并不受年龄所碍,面对莱国公的指控,南陵王不慌不忙操着稚声道:“陛下,赵参军为臣弟亲随,疑人不用,今日之事虽是赵参军出手,但臣弟亦是知晓的,莱国公指控赵参军,无异于指控臣弟纵下无度,肆意行凶。既要分是非黑白,又岂能只听一面之词,还请陛下传召参军赵执,令其当面陈情对质,是非黑白,自有定论。”

听着幼弟魏文骥这番陈词,魏璠眸光微闪,眼底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狐疑。

魏文骥离开长安时尚且还是个路都走不稳的娃娃,数年不见,他不仅安康长大,仪态做派更是沉稳持重,远超寻常的十岁孩子。

魏璠在心底琢磨片刻,点点头,淡声道:“那便宣参军赵执上殿。”

内侍颔首,级级传下——

“宣南陵王府参军赵执上殿。”

片刻后,一道高大清影出现在殿门口,日光自檐下探入,铺洒在洁净的地面上,反出一片澄澈的金色,也为徐步而入的青年镀上一层浅浅的光。

朝堂上一双双眼睛看向走进大殿的青年,有人好奇打量,有人狐疑审视,也有人诧异怔愣。

这位,便是南陵王口中的那位亲随,也是将左金吾卫将军,莱国公长子程康明腿都打断的王府参军,赵执。

随着赵执上殿陈情,事情也变得明晰起来。

当街斗殴一事,起于有人调戏良家女,而这良家女不是别人,正是南陵王乳娘的外甥女盈玉。

南陵王年纪尚幼又少出远门,这一路频频水土不服,未免王爷面圣失仪,进到洛阳城后,车队先在官驿休整,刚好南陵王的药服完,盈玉便带着方子外出抓药,不料被洛阳城内的地痞调戏,王府随行加以制止,对方非但不收敛,反而扬言自己不是不好惹的人。

就在两方争执之际,今日刚好值休的程康明带人过来,地痞见靠山已至,更是嚣张跋扈,不仅要王府的人道歉,还对那小娘子提出了非分要求,想也知道,王府之人不可能答应,结果矛盾加剧两方动手,程康明被后赶来的赵执直接打断腿。

而这当中,地痞说的那些话,乃至于程康明出现后明显纵容狗腿子的言行态度,有不少人能出面作证。

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长安官员抵达东都不过短短一段时日,那些跟着程康明而来的狗腿子竟已犯了不少事。事情闹开,此前受过欺辱的苦主相继出现,直接跪在宫门口,问就是小户出身求路无门,今闻那些地痞下三滥终于踢到了铁板,事情更是闹到御前,他们方觉有了陈情鸣冤的机会,这才赶来苦求一个公道。

程楠怎么都没想到,明明程家才是苦主的一桩案子,眨眼功夫就颠倒过来,对程家越来越不利,而最关键的是,一旦证明程康明真有此作为,南陵王府动手伤人这件事就变得不那么要紧,而在过去不久的吏考中为程康明写下评词的官员会首当其冲被攻讦,连带之前提出又被压下去的吏考不公一说,也会重新被顶上来。

至此,程楠就算是再怒火攻心,也不能任由自己被烧糊涂。

让儿子和那些狐朋狗友撇清关系才是关键。只要能证明这些犯事之人与程康明毫无关系,那么南陵王府所指控的一切罪名都不成立,自然也不会影响到吏考之事。

是以,当南陵王府面圣陈情,而陛下表示将派人彻查此事,以事实为依据时,程楠深以为这是最后的回旋机会。

出到宫门时,程楠脚步一顿,往外探了一眼。

“国公可是在瞧那些跪在宫门口的百姓?”一旁陡然响起的声音令程楠警惕起来,转头看去,是卢厚袖手而来。

“国公不必担心,陛下已下令彻查此事,人自然也被带走安置。”顿了顿,卢厚从容道:“国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程楠猜测他是为今日之事而来,又因心中急于去处理儿子那点儿破事儿,便无意与他多费口舌,三两句应付了就要走。

卢厚忽然说:“若国公爷继续一意孤行,不听良言,恐怕这就不止是贵府公子一人之过,连带整个国公府,都要陷入水深火热之地。”

正是散朝时刻,周围人多口杂,片刻之后,程楠还是邀请卢厚一道上了马车同行一段。

一段路的功夫并不久,卢厚开门见山。

“事实在前,若只有南陵王府一方,国公尚可用身份压人,用“t误会”一说来混淆视听,然今不止有南陵王府,还有许许多多旁的苦主,想来国公已看出端倪,知道这些人不会无故涌来,但若真有推手,一个儿子便已领您焦头烂额,又岂能保证对方不会再有别的设计?”

程楠惊讶的看着卢厚。

昔日王梵势大时,卢、程两家都与王氏走的亲近,而今王梵颓废,整个中书省以卢厚为首,可此人初心,怕是早已与昔日不同。

“卢侍郎究竟是自己有话对我说,还是替人带话给我说?”

卢厚眼观鼻鼻观心,“若我是国公,只会关心这话说的对不对,而非说话的是什么人。”

程楠冷眼凝眸:“还有什么要说?”

卢厚酷似一个无情的传话工具:“归根究底,犯事之人并非程郎君,他顶多是纵容包庇,但若能将他与那些下九流的关系撇清楚,那么此项罪名也不复存在。但前提是,国公能保证,您在撇清的这个过程中,不会拖泥带水牵扯出更多的麻烦。弃车保帅,谁才是车,恐需国公好好掂量。”

程楠眼睛一瞪:“卢厚!老夫视你为知己,又有多年交情,你今日若只是带话,老夫且可一听,但若要危言耸听,休怪老夫不念情面。”

卢厚不为所动,“正因与国公多年交情,有些话才不得不说。自古以来,官官相护、恃强凌弱之事从无断绝,命苦之人投路无门,苦情冤案比比皆是,甚至已是司空见惯,今朝国公大可不惜一切保住令郎,但此事关乎亲王,又牵连众广,势必会闹的沸沸扬扬,对百姓而言,令郎顺利抽身是意料之中,可你国公府的声誉恐会永远蒙上一层疑云,受人非议,而令郎虽逃过此难,日后的名声与仕途,只怕也……”

程楠大怒:“卢厚,你是在威胁我?”

“我是要转告国公一个道理。一个犯错的孩子,并不能代表你莱国公府,弃车保帅,保的是你国公府的清誉与家风,也更令人信服。”

“简直荒谬!你口口声声说护我国公府名誉,可一族之人同气连枝,若明儿出了事,他的兄弟姊妹走到哪里都会被指点!”

卢厚不动如山:“看来国公还是没有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世人不知国公府态度,才会指点非议,难道国公觉得,即便救下令郎,旁人就不会非议了么。还是国公觉得,你程氏子女,堪堪就只一个平庸的长子身负劣迹,其余人都无可指摘?”

程楠险些一口气没提上来。

这已是赤裸裸的威胁。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程楠重新审视起卢厚。

“若王相得知,你今日替人传了这样的话,还不知该何等心寒。”

卢厚摇摇头:“国公如此为王相着想,昔日王相欲辞官归去,也未见国公相随啊。”

“你。”

卢厚对外吩咐一声,马车很快停了下来:“卢某言尽于此,还望国公三思而行,告辞。”

回到国公府,程楠刚一下车,妻子便泪眼婆娑的找了过来,迎面就是个三连问,行凶贼子可有抓拿归案,可有判重刑,女儿是否已见过陛下,可否请御医为儿子诊治?

程楠心烦意乱,一听她提女儿,顿时横眉冷眼,“都同你说了!这个时候不要去找她,你非得把她一次耗个干净,再不留后路心里才踏实么!”

国公夫人被吼的一愣,眼泪倏地流下来。

程楠看的更烦,就在这时,有人进来通报,说是宫中传了消息过来,程楠再懒得听妇人啼哭闹腾,赶忙去书房见传信之人。

不料这信传来,却让程楠更慌了。

程康明结交下九流庇护其行凶的消息传开,在京各司竟都传出质疑之声,全都是对历年吏考之中不公之处的控诉,其中,又以此次选才考试任用的青年官员声势最大。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一次两次的失误,尚可找些大意疏忽之词来掩盖,加之考使与监考向来都选德高望重的重臣担任,这点声音总能掩盖过去。

可一旦吏考中的不公是以人人心知肚明却又心照不宣的形式在延续,那当它借着某一件事而暴露出来时,便是大厦将倾之时。

眼下,王嵇、薛宝和杨秉山已全都在为此事奔忙,吏部更是人仰马翻。

这一刻,程楠忽然明白派卢厚来找他的人未曾表明的另一层意思——让卢厚来说这些,并不是威胁,而是人情。

一个给他机会表态投诚的引子。

就好像程康明同样只是个引子,是儆猴的那只鸡。

吏考不公注定又要掀起一番风波,他此刻不懂弃车保帅,那随着这场风波来临时,他们可能会搭进去更多。

不止如此。

在此之前,今朝请卢厚来传话之人,恐怕就是卢厚此前处处抵触之人,为何段段时日,他竟然也被这人所驱使?

细细想来,卢氏根基亦在河北,与崔氏不相伯仲,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叫卢厚有了今日的转变?

想到这一点,程楠竟觉手脚发凉,有种忽然间发现大势所趋的茫然与无措。

怎么可能,到底是什么时候走到这一步的?

在书房中独坐许久后,程楠终于有了决断。

他走出书房,唤来府中管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把那逆子褪去衣衫,绑缚提来,准备入宫。”

就这样,当日黄昏之前,当街斗殴一时以莱国公怒气冲冲讨公道为开端,又以莱国公亲自绑子上殿,主动认罪请罚而收场。

达官贵族利用职权便利徇私牟利,彼此纵容袒护这种事,百姓听了或是怅然一笑,性子火热些的,或许还会嗤之以鼻,但也仅限于此,平头百姓,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安稳,哪里管得着那些达官贵人。

可莱国公这一举传开后,直接令洛都百姓诧然炸开。

好新鲜的趣闻啊!

这些达官贵族,不是把自己的门楣家声看的比什么都重吗?莱国公大义灭亲,灭的还是嫡亲的长子,这已经不是一般的大义了!

百姓议论纷纷时,不知国公夫人已经哭晕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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