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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5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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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紧迫,他很快撤离,只有一双眼还紧盯着她:“但我也只是拦不住你,不代表我对一切事情都无能为力。更何况,你还有得选。”

身上陡然一轻,他已松开手,退后两步,转身离开了房间。

霓璎眼神追着他离开,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嘴角轻轻一撇。

她还有的选吗。

……

这一趟比魏诚想象的要容易,登门拜见,道述来意,回程时已是大队车马相随。

魏文骥带了盈玉、赵执和应鹏三人随行,霓璎只带了雾爻。盈玉觉得雾爻作为公主殿下的近身侍婢,拥有非常丰富进出行宫的经验,本想向她请教一下到了宫中的注意事项,结果雾爻两手撑着座椅,两眼上翻,想了半天,然后说:“跟着殿下不就好了。”

盈玉一愣,又问:“不需要做什么吗?”

雾爻不懂她的拘谨:“要做什么的话,你家王爷自然会吩咐你啊。”

啊,这么被动的吗。

盈玉问:“若是有王爷疏忽的地方呢?”

雾爻摇摇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殿下从不疏忽。”

这段直白的对话,忽然被一声笑打断。

几人齐齐看去,只见赵执盯着雾爻,无奈叹道:“你可让殿下省点心吧。”

雾爻比较直接,回了他一个白眼。

……

今日入宫,是以为南陵王接风为由,那魏文骥自然是主角。

可到了宫门口,魏文骥看着那巍峨的宫门和幽深的宫道,却往霓璎身边挤了挤。

魏诚和霓璎都察觉到,两人同时看了他一眼,又在察觉彼此的眼神时望向对方。

魏诚淡淡一笑:“文骥如此亲近皇姐,想来是皇姐照料的周到。”

霓璎面含微笑:“诚弟此言,是暗责本宫不曾照料你了?”

魏诚一怔,忙否认道:“文骥尚幼,自当皇姐费心,皇姐说笑了。”忽的,他的目光朝魏文骥身后转去,却只看到两个护卫和一个小丫头,都是垂手而立。

方才被凝视的感觉,像是一种错觉。

前来迎接的内侍小声催促,陛下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霓璎看了眼魏文骥,朝他伸出手。

魏文骥毫不犹豫握住了霓璎伸过来的手,由她牵着一道往宫内去。

赵执走在后面,无声的擡眼。

因为要进宫,霓璎换了一身装束,贴身剪裁的宫装华丽耀眼,高髻堆云,钗饰璀璨,如此贵重的一身,连行步间都多了一份稳重的贵气。

赵执盯着她牵着魏文骥的手,心念忽动。

到殿前时,随行之人被拦下来,需至旁边的地方等着。

赵执看着没入在门边的两道背影,忽然想起了她此前在江南的那些经营和筹划。相较之下,那时的凶险都是近在眼前,最真实的刀光剑影,而今日的凶险,则是暗潮涌动。

而她游走在凶吉之间,似乎已成了常态。

若这是个交替的结果,那她的最后一步,必定要落在吉步之上。

必定。

原本以为只是一场家宴,可人进去没多久,竟然有杯盘相撞之声传出,并伴随争执之声。

赵执等人很快也听到声响,可他们不能擅自行动,只能远远瞧见内卫已聚到殿门口,又被自内而出的内侍驱散开来。

可没多久,内里的争执似乎加剧,再然后,是内侍慌忙而出。

陛下旧疾复发,急召太医!

好好的家宴搞成这样,宫中自是一番震动,很快大家便打听到,是接风宴上永康王怒斥昭鹤公主,连“独揽大权”这样的词都说了出来。

昭鹤公主的脾气还有谁人不知,气人很有一手,最后,永康王没能挑动她当堂争辩,倒是把试图说和的皇帝急的旧疾复发。

太医赶到时,皇帝已回到寝宫,屏退左右,只留昭鹤公主一人在侧。

殿外,三王静立等待,魏文骥年纪最小,安安静静什么都没说,倒是魏诚,看了眼又气又悔的魏弓晞,说了句:“还看不明白吗?皇兄信任皇姐,你却不信,若传出去,你不服的到底是皇姐,还是皇兄?”

魏弓晞狠狠一怔,看了眼魏诚,后者却已收回目光,交手而立。

没多久,裴贵妃与几位后宫妃嫔也赶了过来,毫无意外的被阻拦在外。

魏弓晞见状,看了眼魏诚,眉头紧拧。

“陛下为何又救济复发?现在情况如何?”贤妃面露焦急,但是太医也才刚进去,眼下并无说法,娘娘们这样杵在外头也不合适。

魏文骥忽道:“皇姐在里面照料皇兄,诸位娘娘不必担心,还是先回宫等消息吧。”

裴茵闻言,转头对宫妃道:“小王爷言之有理,我等在外候着也无济于事,陛下此番救济复发,想必又要休养上一阵子,稍后为陛下侍疾,少不得诸位妹妹同心协力,眼下还是省省心神。”

自从裴茵坐上贵妃之位,果然一改往日专房之宠,主动提出让陛下雨露均沾,魏璠倒也没有拂了她的脸面,这段日子一直都是轮番召寝,也终于给了众人施展的机会。这一番操作下来,积攒了不少威严与人心,此话一出,多多少少被人听进去,于是相继散去。

贤妃往三王方向看了一眼,眉头微蹙。

“贤妃还有疑虑?”裴茵目光敏锐,贤妃一怔,摇摇头:“没有,只是担心陛下罢了。”

裴茵淡淡一笑:“担心无用,你我又不是大夫。”

……

殿内,几个太医轮番诊脉,不知是不是屋里烧的太暖和,头上渐渐冒出豆大汗粒。

可不等他们下定论,魏璠t先不耐烦的撤了手:“好了,都散了吧。”

有病没病,他自己心知肚明,一双眼只盯着霓璎,根本无暇应对旁人,更没留意到几个太医欲言又止的眼神。

霓璎淡淡瞥向太医:“陛下龙体至关重要,医案更是机要,医案该怎么写怎么写,药该怎么开怎么开,退下吧。”

两人齐齐发话,太医似乎也没有再留下的理由,是以纷纷告退。

等人全部离开,殿内只剩下魏璠与霓璎二人。

霓璎看了眼茶案,转身正要过去,手腕忽然被扼住。

她回头,对上一双阴沉沉的眼,神色逐渐了然。

“陛下有话要说?”

魏璠盯着她:“朕以为,是你有话要说。”说罢,他猛一用力,将人拉到近前坐下。

“崔霓璎,朕是不是又被你骗了。”

霓璎看着被紧紧握住的手腕,轻轻擡眼。

“我骗陛下什么了?”

魏璠:“当日你告诉朕,你与朕一荣俱荣,昭鹤公主是一个需要依附朕存在的人。没有朕,你什么都不是。”

他把她拉近一些,像是隔近了才能把她看个明白:“可是朕近来越来越觉得,你已经可以无需依靠朕来做一些事,到底是你学的太快,还是瞒的太多?”

王氏也就罢了,可接着的文海,卢厚,都先后改变态度,就连王嵇和薛宝等人,也在她继而连三的针对之下渐失还击之力,而尚书省六部,除了刑部与工部,其余几乎已全是以她马首是瞻。

“崔霓璎,不止有这点本事吧,还有什么本事,何不全展露给朕看看?”

霓璎含笑看着他:“陛下怎么会这么想。”

魏璠擡手按住她的后颈,迫的她更近:“朕在你身上犯的最大的错,就是想的太少。”

霓璎平静的看着他,似是了然:“所以,陛下故技重施,是想如何?您抱恙休养,朝政无主,所以朝臣请三王回朝的目的将会再次受用,从而令我被动?您曾经口口声声说不会让我陷入的困境,如今还是亲手造出来了吗?”

魏璠冷冷的看着她:“若朕说是,你待如何”

霓璎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扯他的手,奈何这只手蓄着力气,纹丝不动。

放在从前,她这时多会服软,说些温柔小意的话来化解矛盾。

可今日,她在短暂的沉默后,慢慢擡起一双眼,也将眼中的冷意尽显无疑,她执意去扯他控在她颈后的手,哪怕魏璠开始发力,似要掐断她的脖颈,她也半句不求饶,同样发了狠的去拉扯挣脱。

魏璠终于被激怒,欲将她扣到床上,说时迟那时快,霓璎竟然格挡住魏璠的手,借着一套连贯的近身擒拿,竟将皇帝的双手扣住。

“陛下真的想看看吗?”

霎时间,魏璠竟因这个陌生的语调愣了一愣,甚至忘了回击。

霓璎松开了手。

这一刻,魏璠终于看清了她。

去掉了楚楚可怜与做小伏低的掩饰之后,最真实的她。

无拘,无畏,脸上永远挂着一抹浅笑,只要她愿意,这抹笑可以极尽动人,也可以极尽渗人。也是这一瞬间,魏璠的思绪好像被暴雨冲刷过一般,那些回忆里的细枝末节都变得清晰起来。

他记得自己曾被围困,是她研究地形带人来救,最终清点俘虏时,他本想招降,可一把长刀却快过他的话语,率先贯穿了贼首的心脏。

他看去的一瞬间,她也擡起头来,明明前一刻还是冷漠肃杀,望向他时却变成一种柔软的执着,让人不忍过多苛责。她只是太爱他了。

她其实掩藏的并不好,很多次,他都曾窥见那些细枝末节的异常,可是当她望向他时,就只剩柔软的情愫,而他在一步步登上高位的过程中,慢慢淡忘了那些细枝末节,只相信,或者说更愿意相信她投来的温柔与依赖。

因为她只能依赖啊。

可到今日,魏璠重新审视起她,也审视起自己。

扪心自问,当真如此吗?

可她一个女子,妄图挑衅皇权,还是太天真了。

“阿璎,你想干什么啊?”看着这样的她,魏璠反倒平静下来,甚至好整以暇的审视着她如愿带来的新惊喜,语气近乎打趣:“要造反吗?”

都到这一步,她竟然还是那句:“我想做什么,从头到尾,陛下都是知道的。”

魏璠眼神一动,慢慢的朝她伸手。

“过来。”

霓璎看一眼他伸出的手,就像在召唤什么,她撇嘴一笑,转身走到茶案前,缓缓坐了下来。

魏璠被她这一举逗笑了。

一种莫可名状的刺激油然而生。

这样的她,真实的忤逆,动人的反叛,让人更想征服。

“看来你真的觉得,没了朕,你也能成事了。”

霓璎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两人对视了片刻,魏璠轻轻点头,哼笑一声,靠坐回去。

“滚。”

霓璎仍是没动,魏璠忽然抓起放置在床边的碗盏,狠狠砸向她脚边:“朕让你滚!”

殿外隐约有脚步声和议论声,应是不知内侍在猜测内里发生何事,却又不敢冒然进入。

霓璎这才起身,对着他微微一拜,转身离开。

“崔霓璎。”魏璠冷声叫住她。

“既然你如此有信心,朕倒是要看看,没了朕,你到底能不能成事。”

霓璎忽然驻足回头,看向床榻上的男人。

魏璠也紧紧盯着她。

“陛下,您可曾有一刻,是真心想要为我报仇吗?”

魏璠眉心一蹙,没有回答。

霓璎也不失望,甚至笑了一下,她转身回来,一步一步走到魏璠面前:“您看,在您面前,比我、比我的仇恨重要的东西比比皆是。我又如何能只信您,只依赖您呢?你之所以纵容我,授我权柄,是因为我要做的事情恰好也是你所愿。可您是皇帝,做事总要顾全大局,能不打的仗就不打,能求的和就求,秉着君王仁术,哪怕有再大的过错,只要这个人还有价值,可以在当下的局面里带来更大的利处,便永远可以网开一面。”

魏璠脸色越来越沉,但霓璎全然不受影响,她缓缓蹲下,目光也渐渐仰起。

“你今日借题发挥,究竟是因为忽然发现我即便不依靠您也可以做一些事,还是惊觉,我快要不受你的掌控,而您从来没有想过会允许我走到最后一步?您觉得局面到当下就已经足够,所以不能再由着我继续走下去,是吗?”

霓璎露出一种虚假的委屈:“陛下,你也骗了我啊。”

魏璠张了张口,竟然没能说出话来。

霓璎慢慢仰起头,露出自己的脖子:“陛下,要么,您现在就杀了我,要么,我继续去做我想做的事,我想看看,我到底做不做得成。另外,我之前说的话,到如今也是算数的,陛下若食言,令我此生都没了盼头,那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魏璠眼神轻震,而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凑巧,仿佛是一个精准的验证。

八百里加急乘着一点火光,从宫门处一路奔向帝王所在,连片刻都不敢喘息。

“启禀陛下,北地八百里加急,都护府于数日前遭暗中袭击,大都护苏子容与郎政皆附上被擒,平、营二州皆已沦陷。幽州,叛了!”

报信的流星飞骑声如洪钟,犹如当头棒喝砸在魏璠头顶,他似是想到什么,缓缓转过头,对上了霓璎平静投来的视线,忽然,魏璠喉头一滚,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竟直直的倒了下去。

这一夜,宫中彻底乱成一锅粥。

……

幽州反叛来的毫无征兆,可细细追究,却也不是全无来由。

早在魏璠还是太子时,左仁飞便已镇守幽州多年,拥兵自重,可无论是先帝还是魏璠,都不愿真正的撕破脸皮,这才有后来费力建立都护府之举。

随着魏璠倒下,朝中再度需要一个主持大局的人,可纵然三王已回朝,朝中敢开口助三王夺权的声音几乎已经泯灭。

而以文海为首,中书侍郎卢厚、莱国公程楠,甚至是尚书仆射薛宝,都力荐昭鹤公主主持大局,剩下王嵇、杜辉只留,纵然心中并无此意,也只能由着昭鹤公主登上宝座,睥睨群臣。

幽州之乱来得突然,一部分人认为,应该尽快派兵镇压平乱,可另一部分人却认为,虽有奏报,但情况如何仍然需要核实。大缙战乱刚刚平息,幽州又是至关重要之地,若只是误报或者有其他误会,游说可解的事情,不当以战止戈。

争来争去,最后决定权还是落在了公主手里。

“诸位t所言各有道理,此事本宫当与陛下细商,再做定夺。”一句话,轻轻巧巧抵挡回来。

永康王魏弓晞当即驳斥:“陛下抱恙在身,皇姐遇事若不能决,又谈何为陛下分忧!平营二州若失利,不止是幽州,连带金池也可能卷土重来,当务之急,是要派兵前去查探实情。”

霓璎看他一眼:“皇弟既如此有决断,那派你去,如何?”

魏弓晞一怔,还没作答,齐国公窦中峒已上前道:“此事万万不可,北地凶险,又逢寒冬,气候远比洛州更恶劣,永康王多年来身居江南,必然难受此境,如今陛下抱恙,朝中当有王爷坐镇。”

这话倒是引起一些赞同。

试想一下,三王之中,南陵王娃娃一个,建陵王也是个派不上用场的,陛下膝下无子,若真的出了什么事,就只有永康王魏弓晞能担当大任,昭鹤公主欲让永康王前往北地查探军情,其心可诛,用心险恶,自然是不能答应的。

朝臣很快反应过来,他们不明着反抗公主,却可委婉劝诫永康王——去不得,那地方真的去不得!

魏弓晞这会儿也回过神来,声音明显小了下去:“本王自是不惧,但对北地……也着实不熟。”

公主高高在上,轻瞥他一眼,轻轻笑了一声。

魏弓晞双拳紧拽,抿住唇。

霓璎扫过群臣:“若这么说,本宫出身崔氏,长于贝州,倒是对北地十分熟悉,既然永康王不适合去,那本宫亲自去,如何?”

此话一出,群臣震惊。

昭鹤公主要亲去北地?

不对,这不对。

陛下抱恙,这时候朝中正是需要有人坐镇,昭鹤公主势大,甚至力压三王,绝好的机会,她若这时候离都北上,性命安危暂且不提,光是朝中局势就能迅速给她变个样。

她敢这时候离开,除非幽州叛变与她有关,让她去幽州是要一起造反,否则绝对不可能有第二种理由让她选择离开。

霓璎看着这一张张或震惊或疑虑的脸,淡淡道:“看来诸位对本宫的安危也十分重视,也是,本宫若离都,又该选谁来主持大局呢?”最后四个字时,她的目光若有似无的扫向魏弓晞和魏诚。

朝堂一片静默。

早知她没有这么傻,方才的话果然是在诈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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