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6 章(1 / 2)
第156章
崔霓璎要在渭水边公开处刑。
得知此事,陶薇宁第一时间找到崔霓璎询问此事。
“有什么问题?”霓璎刚刚出浴,一身素色白裙,长发披散。
房中燃香,清幽浅淡。
陶薇宁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当日在宁县,崔霓璎以坦诚姿态说了许多往事密辛。
她那时才知道,龙岩峡的一场意外,或许是先帝与崔氏夫妇的一场博弈。
而在她的叙述中,到底是先帝为了得到裴氏故意设计途中出事想要杀死崔钧,还是崔钧夫妇为了摆脱先帝带来的困扰,决定釜底抽薪,以身死换所有人的安宁,外人不得而知,因此留下悬念。
倘若是前者,那么陶薇宁和霓璎便有同一个敌人。
但若是后者,她们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可没想到,她一路的忐忑,换来的竟是崔霓璎的又一场戏耍。
什么世仇悬念,都他娘的放屁。
当年龙岩峡之事,或许的确是先帝的意思,但真正挑起这桩悲剧的,却另有其人。
意识到自己又被耍了一次,陶薇宁气的写信骂人,洋洋洒洒骂了她千百字,可骂完之后,心中却大松一口气,在万千感慨中滋生出一丝庆幸。
还好,还好不是。
可下一刻,这种感慨又变得复杂。
这个答案,是崔霓璎用了六年时间得来的。
陶薇宁一直觉得,自己随父流放的六年很是辛苦,可要将当日伴君南下,在船上的所有人身份摸清楚,一个一个去排查,去核验,甚至数次身陷险境,也不见得轻快到哪里去。
崔霓璎做了所有的事,留给她的是一个答案,和一个选择。
——虽然不是最坏的结果,但前路也未必明朗。
深入险境,对抗强敌,从浑国借道开始,困难和险境都超出了以往的全部程度。
崔霓璎永远最嘴上说绝,手头却留一线。
即便到了那时候,她其实依旧有反悔的机会。
做不到,害怕恐惧,又或是任何愿意,其实都不会被逼迫。
可这人也狡猾,因为先把最糟糕的局面摆出来,所以让人一路忐忑,甚至向天祈祷,只要不是这样,要她如何都可以!
果然,不是这样,那她也该兑现自己祈祷时的诺言。
刀山火海,闯一闯又如何。
至今为止,结果倒也算是圆满,可若细细计较,也不难看出,过往种种,都是她的博弈算计,并不是信任。
“崔霓璎t,你跟我说个实话。”
陶薇宁在她面前坐下:“你与陛下演了这么一场大戏,可是他是否亲口允许过,你在擒获阴夔时,可以将他就地正法?”
霓璎眼神一动,看向她。
陶薇宁表情微变,“他没有允诺过,对吗?”
霓璎没有说话。
陶薇宁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起身走到窗边,默了默,又回头瞪住她。
“阴夔是重犯,就算你手中有他的罪证,也不可能私自处决,必得上报朝廷,由陛下亲审定罪。但凡他没有亲口授意你可以私下行刑,你便不能如此,否则事后必被拿捏,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霓璎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这样啊,我还真没想到。”她竟扯了个无所谓的笑:“可也没什么,证据确凿,他早死晚死,都是一死。”
什么叫没什么?
陶薇宁脸色一沉:“别装了。你根本不信皇帝会圆你复仇之愿,就像你当初不信我能毫无顾忌的犯这趟险一样,所以你现在就是先斩后奏,崔霓璎,想过后果吗?”
房中的气氛忽然静了一瞬。
霓璎打量着陶薇宁,好久才笑了一下。
“薇娘,你不恨他吗。”
“我当然恨他!若是可以,我当将他碎尸万段!可……”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霓璎站起来,平静无波的看着她:“既恨他,就让他死。我答应过会为令尊平反,也会让你达成光复门楣的心愿,或许你觉得我曾不信任你,算计你,所以你如今也不愿全信我,我……”
“我信你。”
霓璎都已行至案边,似乎要提笔写什么,却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生生顿住,擡头看了她一眼。
陶薇宁的眼神很平静,慢慢的又带上一点无奈的笑。
“我本来很气你。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也能拿来玩笑,所以我写信骂你,算是撒了气。”陶薇宁笑了一声:“可是气完了,又觉得十分庆幸。”
“当时我就在想,幸好。以后我们还能一起吃水晶柿子,一起喝的酩酊大醉,待我为父亲沉冤得雪光复门楣那日,我便大宴宾朋,以你如今的身份,说不定还能讨一份比较贵重的礼物。”
陶薇宁看着她:“阿璎,我的确恨他,但若泄愤杀仇的机会是要你顶在前头来承受什么,我……”
“你想多了。”霓璎打断了她的话,别开目光看向一旁的窗户,忽然瞥见窗角一闪而逝的身影,她微微敛眸,淡声道:“要他死的不止你一个,就算没有你,他也没法活着走出秦州。”
顿了顿,她又看回陶薇宁身上,神色里带了几抹揶揄:“好啊,待你大宴宾朋那日,我倒是要看看你这狮子口能开多大。”
换做别人,陶薇宁这话听了也就听了,但这是崔霓璎说的,那就不止是一份揶揄,也是承诺。
“好,”她也笑了:“我等着。”
陶薇宁离开后,房中又变得安静起来。
霓璎走到窗边,伸手一叩,对躲在窗外的人道:“还躲。”
下一刻,青年高大的身影从窗扇后露出来,冲她浅浅一笑。
时过境迁,霓璎难得松懈片刻,也冲他笑了下。
赵执伸手捞过她一缕长发。
如今还是冬日,夜里沐浴太寒凉,加上这段日子兵荒马乱,她根本没能好好休息过,难得今日艳阳高照,是个沐浴更衣的好日子。
只是……
赵执扫一眼她身上的素白裙衫,她的沐浴更衣,似乎更多些不同的仪式。
跟祭祀似的。
“头发湿着就别开窗,吹多了头疼。”
赵执说完,体贴的帮她关上窗,也把自己关在窗外。
霓璎盯着窗户看了片刻,又转头看正门。
把自己关在窗外的人,转身从正门进了房间,霓璎走出去时,正好看到他反手关上门。
她挑了挑眉。
赵执迎着她的目光,大大方方走近。
房中只剩她二人。
赵执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霓璎似是早就料到他的举动,只在陡然失重的瞬间微微一惊,很快就反应过来。
赵执将她抱到床榻边坐下,拿过旁边一早备好的布巾,继续帮她绞干头发。
霓璎挑眼看着他的侧脸。
赵执擦的很认真,力道也控的很好,没有扯痛她一根头发丝。
“那晚的事,我还没谢你。”霓璎忽然开口。
赵执动作一顿,想到她说的哪件事。
无非是秦州城外那晚,他扑身救下雾爻和她。
但或许,她是要谢他救了雾爻。那小傻子以身挡箭,万一箭上有毒,搞个不好小命都没了。
赵执轻轻哼笑:“那你要怎么报答我?”
一根纤细的手指搭上青年领口的缝隙,拨弄着圆领的铜扣。
房中安安静静,谁也没有说话,直到那手指轻轻一挑,圆领袍的领口被掀下一角。
赵执垂眼看她,霓璎也擡眼,两人的目光无声相触。
赵执:“你不累?”
霓璎:“你累了?”
赵执手臂一紧,倾首靠近:“怕你累。”
半湿的布巾被丢在地上,赵执将她的头发松开,那一头长发便在浅色的床榻上蜿蜒铺开,床帐被放了下来。
赵执将她压向床榻,手上动作温柔,唇间力道却凶,霓璎被他亲的有些喘不过气,手臂按住他的肩膀轻轻往外推。
赵执感受到她的反应,退开:“这就不行了,那还报答什么。”
霓璎闭着眼,一条手臂横过眉骨,唇瓣微张喘着气,似被亲的发晕,并未与他逞这一两句的口舌之快。
赵执敛去笑容,擡手轻抚她的脸。
他知道她很累,累到从未有一刻真正放松过。
赵执神情一柔,轻轻亲了她。
霓璎似乎感觉到他的温柔,放下手臂,睁开眼看他。
他重新附身,一下一下亲她,手按住她的手,边亲边呢喃:“别动,我来。”
……
两人在房中足足耗了一个时辰。
做做停停,累了就睡,睡完又做,好似要将这几个月的隐忍都宣泄出来。
事毕时,不止房中安安静静,连外面也听不到半点动静。
赵执收拾完躺回来,将柔弱无骨的人揽进怀里。
霓璎感觉到他靠近,微微擡了一下头,一条手臂从颈后伸过,她轻轻枕住。
赵执蹭了蹭她,低声道:“弄在里面了,怕不怕?”
两人之前试过多次,但赵执每次都是及时抽止,不曾来真的。
可今日,许是久别重逢后压抑多时,亦或是大局已定后骤然松懈的情绪需要慰藉,两人都要的狠,最后时候,赵执按着她的手,不由分说继续到底。
她的眼神瞄过他的脸:“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