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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气(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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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儿子抢占了解释的先机,陆纨便只道:“阿意,我这几年有学凫水,对自己水性有基本认知,我也不是冲动。”

“还说不是冲动?”徐意对他俩的解释表示拒不接受,她瞪着他们,道,“我问你们,我的愿望写的什么,啊?”

“若你们中有任何一个在河里出事,我的愿望怎样实现?”徐意的言语冷然,她的脸色甚至都在黑夜里被气得发绿。

她这样讲,陆承与陆纨这才缄口不言起来,父子俩相顾讪讪。

说到此,徐意再也不剩什么好脸色了,她道:“不逛了,回家!”

“阿意。”陆承还湿着身子,他将手中披风递过去,想叫阿意也帮自己系上。

谁知徐意凶猛地朝他立眉瞪眼,她道:“不许说话,陆九郎,你尤其惹我生气。今夜的事儿,都是你带的好头!”

陆承不介意被她训斥,但他介意当着父亲的面,被阿意这般区别对待,他眼睫微垂,生出了好大一股不甘心和委屈。

陆承垂下眼,说:“阿意,我捡回来的灯,你都没有看一眼。”

这话总算让徐意的脚步顿了顿。犹豫少顷,她终于转身,见岸边的那盏花灯确实是自己放下水的那盏,徐意又侧首望向陆承。

窈窕月光下,陆承虽然全身湿漉漉的,但是身影依旧显得神采英拔。

这时,徐意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又要软下来的趋势。

不,徐意抿着唇告诉自己——九郎今日太胡闹了,他这是在拿性命开玩笑,这事儿不能这么快翻篇,要给他个教训。

她强硬地扭头道:“九郎,谢谢你守护我的灯,但是我这里没有功过相抵的说法,我依旧不原谅你。”

言罢,徐意将花灯重新放下水,率先走了。

阿意不给他披披风,陆承自己也不披,他就这样衣衫不整地走在街上,由着发丝和衣角都湿哒哒。

虽然是夏天,但是夜里仍然时不时会有阵晚风袭来,朱利怕主子生病,想要帮他系披风,却被陆承冷不丁瞪了眼。

朱利只好蹑手蹑脚又退下来。

徐意在前头走着,陆纨落后一点儿,穿着湿衣裳的陆承则落在最后头。三人这样前前后后地走到了马车旁。

坐上马车后,他们父子自觉地坐到了一起,没人敢去触霉头,徐意遂安心地落座于他们对面。

平静还不及一瞬,陆纨先开了口,他以父亲的口吻,吩咐儿子道:“九郎,马上入秋,穿着湿衣易生病,先把披风披上。”

陆承眼也不眨地道:“不要。”

徐意坐在陆承正对面,见他的衣裳紧紧贴在身上,双手的牛皮手套上正淅淅沥沥地滴着水,甚至卷翘的睫毛根上都还有水珠,她终究于心不忍,问了句:“为什么不要?”

陆承见阿意主动和自己说话,他立即擡眼望过去,他的目光赤诚恳挚,他说:“我不想自己穿。”

“阿意,我知道错了,”陆承道,“我以后再不会这样惹你担心。”

“你帮我披上披风,像方才对我爹那样,好不好?”陆承似乎想要拉她衣角,又怕把她的衣角沾湿,最终他讪讪收回手,只是好言好语地说。

徐意看着他这副朴拙的样子,心肠到底还是没能坚持硬下去,沉默片刻后,她道:“记住你今日说的话。”

她向他招手:“过来。”

见她松了口风,陆承立即喜滋滋地坐到了她身边,他知道自己身上寒气重,怕把寒气传给她,始终不敢挨她挨得太近。

见他这样小心翼翼,徐意心中的火气渐渐消了,她一边恨自己轻易被他拿捏,一边叹气。她从陆承手中接过披风,细致地为他绑上带子,最后还拿手帕帮他擦了擦潮湿的头发和脸。

被阿意这样精心照顾着,陆承不由弯起了唇角。陆纨则坐在一边,他双手拢在披风中,静静看着他们的动作,不发一言。

“好了,”徐意道,“回去坐着。”

陆承本是想借机就这样挨着她,不想阿意一点儿机会都不给自己留,听到她语气硬邦邦的,怕她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火又死灰复燃起来,陆承只好讷讷坐回到父亲身边。

徐意乜了他们父子俩一眼,扬眉说:“回去都赶紧煮碗姜汤喝,只要没人生病,这事儿就算过去,要是有一人病了,事情还不算完。”

徐意自以为架势摆得够威武,语气也够凶巴巴,不想她这副色厉内荏的样子落在二人眼里,只觉得淘气可爱,尤其她目露凶光的时候,很像只炸着毛的小貍猫。

陆承望着她,先憋不住笑了出来。

听到笑声,徐意很快瞪了他眼。

陆承忙收敛笑容,说了句:“好。”

陆纨也淡淡道:“都听阿意的。”

徐意这才勉强点了头,她说:“你们都乖,别再惹我生气啦。”

她俨然一副大老爷训斥小妾的口吻,把陆纨也弄得哭笑不得。本来他还有些愁绪在心中,眼下是彻底烟消云散,他摇着头,似笑似叹地说:“阿意啊……”

徐意不以为意,这一会儿功夫,马车已然到了蒋国公府的门前,她觑眼两人,一本正经道:“我要走啦。你们别在外头流连太久,赶紧回去沐浴更衣。”

实际上,马车已经停了有一会儿,因为听到车厢里一直有人在讲话的声音,所以仆从们不敢贸然出声打扰。

听到她要走,陆承还有些不舍——今儿是七夕节,是情人相聚的日子,但对于他而言,他们相聚的时间显见还不够。

他定定地望着她,仿佛还有话想说,只是碍于父亲在跟前,不好坦言。

与儿子的情态不同,陆纨表现得要从容许多,他打帘瞧一眼外头,见的确已到了蒋国公府,他便温和地说:“今夜在岸边吹了风,阿意回去最好也喝完姜汤。”

徐意点了下头,她说:“好。”

“阿意,”陆承望着她,他俯身过去,压低声跟她说,“今晚你先别摘红绳,好么?”

犹豫再三后,他终于还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徐意的嘴唇动了动,她看向他,片刻,她轻轻点了下头。

陆承的嘴角弧度扩大,立即笑得十分畅快。

于是徐意左手拿着陆纨雕的金鱼花灯,右手的手腕上系着陆承买的红绳,她向两人挥手,而后跳下马车。

父子两个默默地看着她的背影,眼看她平安迈进蒋国公府,他们才收回视线。

陆承对着外头喊了声“走”,长天和朱利遂一道挥起鞭子。

见到马车里只剩下自己跟父亲,陆承遂取下了手套。

在水里泡了很久,又戴着一双湿手套,双手委实难受得很,伤口处甚至有复发的感觉。

他拿起徐意落下的那枚帕子,擦干净两只手上的水珠。

陆纨的视线此时也停留在儿子被泡发的红肿双手上,他目光微顿。

将手上水珠擦干以后,陆承没再继续戴上手套,而是将帕子放在千疮百孔的手心上把玩。他微微往后,身子倚靠在车壁上,他忽然出声向旁边的父亲问了句:“过几天是太后的万寿节,爹准备了什么贺礼?”

听到“太后”两个字,陆纨的注意力瞬间回笼,他眉心一跳,淡淡掀起眼皮:“还未准备,九郎提醒了我。”

陆承豪迈一笑,他说:“那爹现在可以下心思了。”

“只是爹的心思不能花太多,也不能花太少,”陆承捏着帕子说,“其中分寸如何拿捏,恐怕爹要额外费一番功夫。”

陆承明显是知道太后对自己爹的那些心思,这话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调侃,陆纨面不改色地道:“为父心中有数。”

陆承擡眼,他又问:“阿意知道爹和太后的事情么?”

陆纨微微蹙眉,他面无表情地纠正道:“我与太后什么事情都没有。”

看到爹如此着急分辨的模样,陆承轻笑了声,他道,“孩儿只是想提醒爹一句,万寿盛宴上,女眷同样要列席,想必师母会带阿意参加。这位太后纵情恣欲,谁也不知她会在大庭广众下说出什么话,做出什么事,爹要多注意。”

陆纨比儿子更了解太后的脾性,因而他很清楚儿子说的不是句危言耸听的话,他困扰地捏了捏紧皱的眉心。

-

当夜,护城河里的所有花灯顺流而下,有三盏的火芯显得尤其明亮。

除了徐意的那盏外,还有两盏,其中一个写着“愿民安物阜,海晏河清,愿阿意一生都能顺心如意。”

另一盏写的是“希望阿意福寿康宁,永远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亦希望天下韬戈偃武。”

七夕的夜晚,这些花灯照亮了所有有情人的相思,也温暖着无数人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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