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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宴(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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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季尚未说话,甄行远先撚须大笑道:“陆阁老实在过誉。”

陆承在边上见甄行远如此得意猖狂,到底有些按捺不住脾性,正想嘲讽他一番,却听到御座之上的孙太后悠然开了口:“这首《长寿乐》是谁进献?”

《长寿乐》正是陆纨所作之曲,听到孙太后这样问,陆纨心中暗叹一声,却不得不出列。

陆纨站在殿下,一身绯红色官袍将他衬得端华雍容,他垂首,并不望向太后,淡声道:“是臣所作,臣谨以此曲贺娘娘万岁圣寿。”

孙太后弯唇而笑。今日万寿节,她穿的是正式的真红大袖衣,衣上绣牡丹图案,五色翟纹。她头戴凤冠,冠上九条翠龙,四只金凤。这副装扮勾出了她保养得极窈窕的仪表,也将她映照得华美不可方物。

孙太后望着如松如竹般的陆纨,温柔地道:“平素只听说陆阁老精通字画,我竟不知你还懂音律。”

“既然懂音律,那么想必陆大人也擅长器乐。太乐署何在?”孙太后问。

被点到名字,太乐署的乐师们一一出列。

孙太后道:“陆大人是作曲者,自然知道这首《长寿乐》用什么乐器弹奏最为合适,就由太乐署的乐师们配合你一道,为我亲奏。”

孙太后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是让陆纨带着太乐署,眼下就演奏一次《长寿乐》给她听。

这个要求虽然有几分唐突,但她是寿星,又贵为太后,旁人不好拂她。何况这也是孙太后在表示对陆纨送上的寿礼的喜爱之意,是对他有所爱重的体现。

若是旁人,比如像甄行远那样愿意对太后投其所好的人,听到此话,怕是会欢喜得不得了,独独陆纨敛起眉。

短暂沉默一会儿,陆纨行礼道:“恐让娘娘失望。”

“臣虽懂音律,但对器乐一窍不通,混在太乐署中也不过是滥竽充数,反倒误了乐师们对娘娘的心意。娘娘喜欢臣的曲子,臣受宠若惊。”陆纨顿了顿,他做出下跪请罪的姿态,平淡温和地道,“不如还是由乐师们单独为娘娘演奏,臣不敢托大。”

孙太后脸色当即难看起来,她小指上戴着一副珐琅护甲,尖利的护甲顿时刺向了她的掌心,孙太后撇唇,声调尖锐地问:“是么?”

“陆沛霖,你是不敢托大,还是不愿为我演奏?”

这话里满是不虞之誉,且带着一丝极重的个人感情。

下头起了些窃窃私语的议论。

陆纨顶着太后慑人的目光,端正地跪在堂下,他一身气度如不可亵渎的高山白雪,他淡声道:“臣委实不擅器乐,娘娘明鉴。”

孙太后微微冷笑。

太后的性子张扬跋扈,满朝皆知。见她的面色倏然变得冷淡,陆承不由有些为父亲担心,他捏紧了酒杯。

好在这时,景丰帝出声打圆场道:“看来一手书画双绝还不够。陆卿,今日回府以后,尔要苦练器乐,明年朕的万寿节上,朕要听到你为朕弹奏这首《长寿乐》。”

这句话算是把孙太后方才钦点陆纨为其演奏的话题揭过去了。

陆纨道:“是,臣遵旨。”

他从容地起身,行为举止并未有半分失礼之处,他缓缓退回到席上。

坐下以后,陆纨首先迎上的是儿子关切的眼神。

孙太后钟情陆纨的事情,是秘密也不是秘密。许多人的确不知道,有些人知道却装作不知道,还有些人知道且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更有不少人在为陆纨担忧。

他是难得的清流直臣,如今内阁里的中流砥柱。一旦和孙太后牵扯上,对他的官途定有莫大影响,孝道为大,孙太后是先帝亲封的皇后,景丰帝的嫡母,景丰帝不可能废太后,但是为了皇家声誉,远远打发了陆纨,还是轻而易举。

正因为明白事情的重要性,陆纨不敢大意,在孙太后面前表现出的一直都是悍然抗拒之意。像孙太后这样没有经受过任何磨难的女子,你只要放松一点儿处事原则,她都能给你来个“更进一步”。

陆承唤了声“爹”。

陆纨说“嗯”,他面不改色道:“无事。”

甄行远似笑非笑地打趣儿道:“陆大人才说寿礼普通,看来这普通的寿礼比我千辛万苦挖来的菩提树还要得太后钟爱。”

“说来,陆阁老长了这么一张俊秀的脸,哪是咱一张老树皮比得起的。”甄行远哈哈笑着道。

听出了他话里的挑衅之意,陆纨尚未说什么,陆承先微眯起了眼,他动了动虎口处的麂皮护腕:“甄大人。”

陆承开了口,他的嗓音沙砾,有股少年将军的威严感。

甄行远的眉心不由跳了跳。

谁都知道陆阁老为人如春风化雨,温和澹宁,从不轻易发脾气。但是武陵侯可不好惹,你惹了他,他是真会揍你的。

作为一个被揍过的人,甄行远在此事儿上最有发言权,他不自在地问:“陆侯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陆承低沉地笑笑,“甄大人是监察御史,向来只有甄大人指教旁人的份。”

“本侯不过是想请教甄大人。你这树是从南海何处采来,为采此树伤亡多少手下,总共耗费多少车力马力与钱财?”

听出了陆承话里的影射之意,甄行远吹胡子瞪眼道:“陆安庭,你什么意思?”

“能是什么意思,”陆承捧起青瓷压手杯,淡定地饮一口茶,他悠悠道,“甄大人对太后的拳拳之心令人感动,本侯表示一下敬意罢了。”

他说是敬意,但谁听不出他话里满是讥讽,这是在讽刺甄行远为了对太后献媚,劳民伤财呢!

偏偏陆承讲得光明正大,甄行远还不好反驳。

其实对甄行远献宝一事儿,许多清流大臣都不以为然,十分不屑。但敢当着甄行远的面质问出这番话的人也只有陆安庭。

被陆承这么一提,官员们对此窃窃私语的声音一下又加重了,很快盖过方才陆纨出的那件小插曲,甚至许多人看甄行远的眼神里都好像写着“马屁精”三个字。

甄行远脸色青白,再不敢开口挑衅陆家父子中的任何一个。

在宫中赴宴完,陆承与父亲一道出了宫门。

宫门口的老树下,陆承见到了被他安排在徐意身边的探子魏智,魏智正焦急地牵着马等候他。

见魏智不在阿意身边,反倒出现在这里,陆承的眸光一闪,他峻声问:“出了什么事儿?”

魏智压低声说:“侯爷,徐姑娘没和蒋国公府的人一道出宫。”

陆承与陆纨的脚步同时一顿,陆承眯起眼问:“什么意思?”

魏智道:“标下已经打探过,听说她被太后留下了。”

陆承和父亲对视眼,前者捏了捏拳,后者则皱紧眉,父子两人都在此刻闻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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