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1 / 2)
第69章第69章
那天过后,傅离该吃该喝,日子恢复了平常。
季宴清偶尔使银子从村里人那儿换些肉,菜,做上一桌子她喜欢的,将她的嘴照顾得很好。
赵云宁不声不响地跟着上手了些东西。
经过那一日的惊心动魄以后,季宴清已经不像之前排斥赵云宁的存在。
两人便合起来,将一方小院子打理得有声有色。
傅离的心情明显是一日好过一日。
夙檀和妄月则像是被人遗忘在了黑暗中。
直到几天后,傅离一觉睡醒,发现眉心光洁如玉,那道天雷劈出来的伤痕已经彻底消失。
算一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其实她身上的伤并不严重,之所以眉心的伤一直不退,皆是由于五道天雷通通劈在了这。
眉心连通灵府,是修士的死xue。
那五道天雷是真的想劈死她,想让她魂飞湮灭,可惜又失败了。
傅离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一翘,笑了起来。
伤好了,也该去看看人,继续讲讲那未完的故事了。
傅离坐在镜前有条不紊地收拾好自己,出门后又用了些米粥和小菜,便再次推开了那扇门。
屋里一如既往黑沉沉的,吊在中央的两人在结界的作用下,根本感觉到不到有人进来了。
直到傅离走到他们跟前。
妄月擡了擡眼皮,用带笑的声音说道:
“阿离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四周的光线很暗,照在两人身上也是朦胧一片,显得有些不真切。
傅离从角落里拖出一把椅子,在他们面前坐下。
随后轻轻擡了擡手,铁链哗啦啦作响,把吊起来的两人放了下来。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太久沾地了。
妄月刚一落地,就脚一软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比起他,夙檀就稳当得多了。
先前的鞭伤已经好得差不多,除了衣服还能看出些痕迹,旁的就看不出什么了。
这让傅离怀疑,妄月就是故意的。
堂堂魔尊哪有这么脆弱?
妄月这怕是以为她吃这一套,才会频繁耍这些小把戏。
傅离等着他把戏演完,站稳了才接着他那句话说道:
“这是久未见想我了?”
妄月:“阿离说的是,是想了。”
傅离身子往后一靠,姿态闲适说:“那今日便好好看看吧,让你看。”
妄月低笑两声,温柔地应到:“好。”
妄月当真听她话,目光专注细细地端看起来。
傅离任他看,也不说话打扰他。
看了半晌,妄月不舍地移开了视线落在傅离的双眸之上,关切地问到:
“阿离的伤都好了?”
傅离闻言擡手摸了摸眉心,道:
“是好了。”
妄月面上露出清浅的笑意,慢声说到:
“天雷之伤极难愈合,阿离眉心的伤竟然没有留疤。”
他语气温柔,可这话听着就不大动听了。
傅离将手搭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道:
“我是女子,脸上留条疤多难看。”
妄月先前的话本有试探之意,在听到傅离没有否认后,长眉不自觉往下压了压,眼里有了这阴沉之色:
“你的伤,果真是天雷所伤?”
傅离掀起眼皮:“你不是看出来了吗?”
“我只是猜测。”
妄月的声音低了下去。
表面不显,心中却已有了各种猜测。
除非有修为高深者刻意施法引下天雷,否则天雷极少落下。
妄月所知的,也就不过是那三次劫雷。
很显然,傅离的伤不是以上两种情况。
若是劫雷,她的伤轻了,若是有人引雷,其威力又不会这么大,能伤她灵府。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伤傅离的天雷由天道降下。
是为杀她!
然而,又不对。
天道乃天地法则,从不会主动降下天罚。
世间大奸大恶不少,魔界之人手上更是沾满了血。
可也照样活得好好的。
那傅离又为何值得天道不顾法则,也要对她出手?
念及她受伤那日所说的话,妄月问道:
“你做了什么?”
傅离眼睛看着妄月,但感觉到了夙檀落在脸上的视线。
她用手摩挲着扶手温润如玉的触感,须臾,倏地笑出声:
“你们猜到了,不是吗?”
不等两人出声,她又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做了什么,大约是想杀些人。”
“杀谁?”
夙檀问到。
傅离坐在两个人中间,对着谁说话都不用大幅度地扭头,真是个绝佳的位置。
“你说呢?”
这个问题问的颇为多余,傅离对着他悠悠道,
“我已经准备动手了,只需要再多一刻钟,我就能得偿所愿了。可惜天道不许,所以降下五道天雷来杀我。不过我命硬,没有被劈死。”
傅离叹了口气,
“等我熬过那五道天雷时,他们都走了。”
她语气里是说不出的遗憾,没能杀掉想杀的人,于她而言似乎是件很在意的事。
不然也不会一回来就抽了夙檀五鞭子发气了。
话说到这份上,傅离当日想杀的是谁,夙檀和妄月已经了然。
寻微和云川不死,岐山和西仲却死了。
妄月至今不能释怀,眼下听傅离提起来,更是心绪难平:
“你杀了岐山和西仲。”
傅离点点头:
“是,我杀了他们,不止他们,魔界其他妖魔我也杀了不少,最后留下的几个茍延残喘,我瞧着可怜便放过了。”
她轻飘飘地说完那些话后,像是知道妄月为何有此一说,又补充道:
“我本打算照样这么对上界来的那些人的。可惜了,妖,魔跟人还是不一样。
杀妖魔是替天行道,在天道的眼里,他们该杀。人却不能动。”
她语气十分平常,可说的每一句,都宛如在妄月心里下刀子。
妄月面露苦笑,自嘲般说道:
“魔界作恶,自然不受天道待见。”
傅离不置可否,没说话。
他们二人的话尽数落到了夙檀耳朵里,他盯着傅离,眼神慢慢有了变化。
待妄月话说完以后,傅离自觉今日差不多了,便起身正准备走,不想就听到夙檀问到:
“为何要跟我们说这些。”
傅离动作一顿向他看去,然后面色平静地吐出一句话:
“为何要说?因为天道不公。”
……
傅离丢下那句话,人便走了。
留下的两人,耳畔却依旧不断回响着那句天道不公。
寂静无声中,两人各有思量,心绪难平。
许久,妄月忽然侧头看向夙檀:
“仙尊觉得,她的话对不对?”
那话,自然指得是那句天道不公。
傅离的话他未必相信,可那句天道不公,终究是在他心里掀起了波澜。
妄月注视着他一身的宿敌,很想听听他怎么说。
夙檀声音不大,语气肯定道:
“天道自是公正的。”
妄月听后,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垂下头,轻笑道:
“你自是觉得天道公正。”
一个受尽天道偏爱的人,自是会觉得天道公正。
……
在这种黑暗无声中渡过一夜,第二日,同样的时间,傅离十分准时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经过一夜的平复,那句天道不公留下对夙檀和妄月的影响,似乎已经淡去。
再看到傅离,妄月一如寻常温声道:
“阿离今日又来了。”
傅离左手端着碟糕点,右手提着壶热茶,找来张小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再在椅子上坐下。
她提起茶壶往茶杯里注入茶水。
青烟袅袅自杯中升起,清淡地茶香在屋中散开,幽幽飘进他们二人的鼻间。
傅离先喝了口茶水,才道:
“反正无事就多来看看你们,省的你们无聊,在这里胡思乱想。”
一句胡思乱想意有所指,又让他们想起了那句天道不公。
妄月眸光一深:
“那阿离今日打算说些什么?”
傅离嘴角浮起若有似无地笑意:
“闲说两句而已,怎么了,你有什么想说的?”
妄月脸上慢慢荡t出笑意:“没有。”
他没有,可夙檀有。
傅离昨日明显的挑拨之语,显然奏效了。
他很想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他问出的话,却是另外一句:
“为什么不杀我?”
妄月和傅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避开的话话题,最终还是由他拉了回来。
傅离从小碟子里捡了块糕点,慢慢吃着,顺便答了他的问题:
“我舍不得你啊。”
这话满是敷衍之态,夙檀不做理会径自道:
“你想从我身上的得到的东西还没有得到,你想要的是什么?”
傅离回避了问题,承认了上面那句话:
“没错,是没有得到。”
夙檀再次问到:“你想要什么?”
傅离珉了口茶,冲淡了嘴里的甜味咽道:
“今天不讲这个。”
夙檀:“为何不讲?”
看他紧追不放,傅离擡眸一笑,别有意味道:
“这个问题,等时机一到,你们就知道了。”
糊弄完夙檀,傅离看向妄月,从小碟子里拿起一块糕点问他:“吃吗?”
妄月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傅离的话后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傅离也不计较,起身走到他身前,然后一挥手将他放了下来。
傅离捏着糕点送到他嘴边。
妄月从善如流地张嘴衔着糕点,嘴唇不小心不碰到了傅离的手指。
他擡眸盯着傅离的眼睛,等嘴里的糕点咽下去了,才轻声说道:
“味道极好。”
傅离把剩下的糕点全部塞进他嘴里,拿出帕子边擦手边道:“喜欢就好。”
擦干净了手,傅离手一松,那帕子落地后,竟成了一层新的结界,将他们和夙檀隔开了。
结界外的夙檀看不见他们,也听不见他们说话,不过他们却能看见他。
这时妄月也明白了过来,傅离是有话想单独跟他说,又不想让夙檀知道。
他眼中浮现幽光,低声问到:
“阿离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我今日,是为了你来的。”
傅离慢吞吞说道。
妄月脑袋侧了侧,披散在肩头的乌发滑落,他满脸兴味地说:
“这倒是令我意外。我以为比起我,阿离更喜欢夙檀才对。”
傅离上前两步,撚起他头发,在手指间搓了搓:
“这点你倒是没说错,我确实更喜欢他。”
他头发的手感比傅离自己的还要好,这让她搓得有些上瘾。
见她这样,妄月这个狐貍也是懂勾引之道的,他身子向傅离倾了倾,叹息道
“阿离竟是连骗都不愿意骗我一下。”
傅离用他的头发,点了点他的脸:
“谁让你长得不如他。”
头发刺在脸上有微微的痒意,妄月向后躲了躲,又经不住地弯了眉眼。
不过他倒是不再跟她纠缠喜欢谁那个问题问题,反正他也从中讨不到便宜。
妄月便转移了话题,将问题回归到了一开始:
“阿离到底有什么秘密要跟我说?”
傅离听他一问,擡眸与他对视。
妄月一惯喜欢作戏,也放得下脸面,说些真真假假的好听话。
作为被讨好的人,傅离从来不会阻止。
她松开手,任由妄月的头发从中滑落:
“我想跟你做一桩交易。”
这个答案是妄月没有预料到的,他显而易见地怔了怔,才问道:
“什么交易?”
妄月以为他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几乎都被傅离给扒光了,他实在想不到身上还有什么是值得他看中的。
能让她用交易二字形容,而不是像之前一样直接动手。
可傅离接下来的回答,却让他表情都变了:
“我可以帮你夺取三界,作为交易,事成以后,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妄月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锐利起来:
“你说什么?”
傅离:“怎么样?愿意吗?”
妄月没说话,只不断在她脸上试图找些什么出来。
他甚至一度怀疑的一切又是幻象,就连傅离他也怀疑是假的,就如抽魂那一夜般。
傅离不催促,很有耐心地等着他想清楚。
良久,妄月再三确认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狗,他重新挂起了平日里那张温和笑脸,只是那神情中带了几分困惑:
“阿离为何要帮我?”
傅离纠正了他的话:“不是帮,是交易。”
妄月好脾气地改了说辞:
“那阿离为何要跟我做这桩交易?”
傅离没有直接回答他,她微微侧了侧身,露出旁边夙檀的身影,问他:
“你知道,你与夙檀的区别在哪儿吗?”
妄月面露无奈之色:
“阿离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
傅离这次没有再拐弯抹角:
“你跟他最大的区别是,他是正,你是邪,自古邪不胜正,所以你永远都会输给他。”
因着这句话,妄月下颚瞬间绷紧,连呼吸都重了些,他一字一句道:
“阿离说笑了。”
看得出来,这话是真的戳到他痛处了。傅离眼尾流露出笑意,话锋一转说道
“你说的对,邪不胜正这四个字的确最大的笑话。”
妄月安静地,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有天既有地,有阳便有阴,连白天过后都有黑夜,那有正自然有邪,不然何为正何为邪,他们其实都是一样的。”
从傅离口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妄月觉得意外,可她还没有停,
“正邪便如东风和西风,东风能压倒西风,西风便能压倒东风,这才符合,天道公正这四个字。”
傅离的话,很是惊世骇俗,可是妄月不得不承认他很喜欢听。
妄月:“那西风何时能有压倒东风?”
傅离笑而不语。
妄月分不清她这是何意,便将话问得更明白了一些:
“阿离以为我能不能作这三界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