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背叛的滋味(2 / 2)
“想必阁老也看出了关窍。”陆青指尖轻点玉牌,满意地欣赏着温恕的脸色由青转紫,最终半张脸惨白如纸,半张脸涨红如血,显然已至崩溃边缘。
“若令郎没有在宫宴那日除掉钟诚,这两块刻着‘温’字的玉牌,怎会一并被缴获?钟诚多日未现踪影,若他安然无恙,岂会不找机会联系您?如今音讯全无,只有一个解释——他早已毙命!”
没错!
他亲手将一块清风令交给了谨儿,而另一块,由钟诚贴身珍藏,从不离身!此令关乎重大,钟诚绝无可能将其交予旁人!
温恕心底那猜忌的毒火,轰然冲破理智的堤防,已成滔天之势!
所以,谨儿不仅杀了钟诚,还杀了拾三!
一念及此,那日书房的画面猛地撞入脑海——
他逼问谨儿为何夜出时,儿子那躲闪的眼神,分明写满了心虚!可叹他当时竟被一句“祭拜沁芳”的托词搪塞过去,还为此心生愧疚,又被勾起的往事悲愤攫住了心神,竟就此放过,未再深究!
此刻他才彻底明白,谨儿哪里是去祭拜?
他是去杀人!
去杀他的人了!
“他要你亲眼看着自己的根基被一寸寸蛀空。”沈寒语调温柔,字字却如剔骨尖刀,“所以他先除你的心腹,待你卸下所有心防,将最后一点指望都交托于他时,再轻轻巧巧地...碾为齑粉。”
温恕瞳孔骤缩成针尖,整个人如遭九天雷殛,僵死原地。
灵堂中,唯闻他胸腔里粗重的喘息,一声接一声,如穷途末路的困兽哀鸣。
陆青冷眼瞧着温恕那张脸——
素来波澜不惊,此刻却似四时天象在其中疯狂轮转:惊雷劈过,暴雨倾盆,凄风肆虐,最终万物寂灭,凝固为一张冰封雪盖、毫无生气的面具。唯有那双眼睛,赤红如烙铁,灼灼然似要喷出岩浆,将一切焚毁!
温恕心底,已是一片焦土。
“自诩聪明者,总以为天下人都尽在掌握。”陆青莞尔一笑,“却不知,债,总有清算的一天。”
沈寒面上最后一丝表情敛去,目光沉如寒潭:“他将这些年受的委屈,连本带利算得清清楚楚。他要你变得一无所有,就如你曾让他觉得一无是处。”
她逼视着他,字字如冰锥:“温阁老,被至亲从背后捅刀的滋味,可还痛快?”
——就如你当年,指使齐嬷嬷,诱我母亲目睹那锥心一幕时,一般痛快!
连日的悲恸与不眠,已汲干温恕面上最后一丝血色,唯余一片死灰。他眼眶深陷,眼底是压抑着惊涛骇浪的、死寂的冰冷。
此刻,他恍然惊觉——
原以为自己是最后一网打尽的黄雀,却没料到那张网竟是从自家内破开的!
“不过,阁老不必动怒。”陆青唇角扬起一弯清浅的弧度,那笑意如月下寒刃,流光溢彩却带着割喉的锋利,“终究是您,拿他献了祭。若非他在前头带路,与那伙流寇一同赴死的,恐怕就是阁老您了。”
“要不怎说,阁老是咱们大贞难得的‘孤臣’呢!”沈寒笑如冰面绽花,美丽剔透却寒意刺骨,“连亲生骨肉都舍得献祭,为了大贞一片祥和安宁,您真是付出了一腔拳拳之心!”
二人冷冷看着他。
只会躲在权谋阴影下的懦夫!
惺惺作态!这副慈父脸孔令人作呕!
什么舐犊情深,说到底就是拿亲生骨肉去冒险!
看,寥寥数语就撕下了他的伪装,猜忌怨毒的本性暴露无遗!
骨子里的冷酷自私,真是卑劣至极!
温恕齿关咯咯作响,喉头猛地一甜,一股腥热直冲而上!
噗——
一口鲜血竟抑制不住地喷溅而出,星星点点,洒落在他枯白的丧服前襟。浓重的铁锈味霎时充盈鼻腔,激得他眼前一片模糊。
陆青与沈寒好整以暇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气定神闲地转身离去。
温恕死死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五指死死攥紧胸口的丧服,指尖触到了袖中那枚香囊。
他猛地将香囊扯出,掏出里面那方青田芙蓉白的小印——那是他亲自选料,给儿子的生辰礼。
温恕手臂高高扬起,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方小印狠狠掼向地面!
啪嚓——!
清脆的碎裂声刺破灵堂的死寂。
青田芙蓉白化作一地齑粉,唯余那一道如血般的天然俏色,孤零零地指向窗外如血的残阳。ru2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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